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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重復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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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寬敞的馬臺上站著許多人,都是永熙州的修行者。解南石不出意外站在當中,宋域甚至看見還虛弱得需要人攙扶的隨意道長也在其列。

宋域挨近了城墻邊上,終于明白眾人失語的原因。太怪異了。陣法之外,異獸與零丁的異鬼都停在原地,不再沖撞陣法。

宋域這才了然,今天的安靜,是因為少了這些異獸的聲音。以宋域有限的視力來看,他們簡直一只比一只要安分。宋域甚至在獸潮中看見一些獸類四腳朝天,露出自己柔軟的腹部,仿若任人宰割。

這很不合常理。可城墻上太安靜了,宋域此時一句話也不敢說,甚至不敢問。

這么多修行者神色緊繃,絕不可能只是因為異獸突然停下了攻擊。

宋域又突然感覺到了疑惑:天現在應該是越來越亮的。雖然宋域這段時間的鍛煉有了成果,但要登上城墻仍會花上不少的時間,天應該越來越亮了才對。

可如今,宋域只覺得天色更暗了幾分,遠處濃重的黑云被氣旋卷出恐怖的形狀,攪亂天地一片混沌的所在似乎正在不斷往永熙州的方向移動。

它越來越靠近永熙州,速度也是越來越快。那個幾乎是天漏所在的中心令那些異鬼異獸慌張地分開了一條極其寬敞的道路,讓它可以直取城下。

宋域看清了那個“它”的模樣。

它大體還有著人的模樣,雙手平舉,掌心向上,有一種凜然,一種傲慢。它的人形比真正的人要大上幾圈,因為它的肢體上包裹著密密麻麻的東西。藤蔓、根須、各種各樣的葉片、動物殘碎的皮毛……這些東西組成了他的長袍,他的法衣。

而從“衣領”中爆滿而出的,是類似人手的東西……又或者就是人手。這些膚色各異,卻有著同樣的死灰色的手牢牢地抓住它的軀體、鎖骨、脖頸、頭顱。怪異得令人幾欲嘔吐。

“又一個邪神?”宋域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后,才發現他方才竟然如同忘記了呼吸。

“是異鬼。”解南石的聲音很堅定,即便宋域不知道他的堅定究竟從何而來。

那異鬼所過之處,異獸們開始瘋狂地撕咬自己,從身上扯下皮毛,扯下尾巴,然后向這邪神一般的異鬼進行獻祭。他們的血流淌在地上,卻在滲入砂石之前先被那異鬼吸收。

宋域看不見這個異鬼的屬性。解南石、杜安辰等人的沉默讓他大致可以料到,對方必定也有很強的實力,才能讓這些在《見神》中已經滿級了的NPC如臨大敵。

而隨著那只異鬼的臨近,來自天漏的狂暴便與永熙州產生了嚴重的刮擦。與異獸們攻城時產生的“砰砰”聲不一樣,那聲音極其嘈雜刺耳。若非解南石及時出手,給宋域貼上了一張不知效用的符箓,宋域甚至懷疑他會當場暈過去。

木魚的驅散對此似乎也沒有那么有用了,宋域本能地緊咬著牙關。他感覺到一股酸津津的暖流從自己的舌底一路往外涌。

上一周目的異鬼攻城有這么恐怖嗎?還是他忙于做門派任務忽略了太多?

城墻上最為虛弱的隨意道長突然雙眼一瞪,掙扎著站直了身子。他手腕一翻,出現在他掌上的正是那尊州主印信,白玉龍紋鈕印章。他那柄漆黑的劍從他的背后自行穿出,劍鋒懸于他的頭頂,像是隨時要貫穿他的頭顱,他的脊梁。

但這還不夠。這位耗費二十年修為激活陣法的劍閣大修士此時完全沒有了印象中的高人風范,他四下張望著嘶吼:“印信!平安司那份!快給我!”

周啟年也是滿頭密汗,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將一個物件遞了過去。那是一面看起來打磨得很好的青銅令牌。

隨意道長就要伸手去拿,解南石卻橫了一步阻攔在中間:“如此短的時間激發陣法,你會死。”

“我若不這么做,永熙州的百姓全都會死。”隨意道長目眥欲裂,又驟然壓低了聲音,傳音給解南石:“我不過是劍閣的一個老人,以這個名字行走江湖,我就要做對得起這個名號的事。至于劍閣,只要有你在,便仍可以藏鋒。”

解南石卻不為所動,仍是堅定地擋在那里,甚至試圖去取隨意道長手上的那枚印章。

然而解南石的指尖尚未觸及關系重大的印信,身后卻傳來了一聲“噗——”的聲響。未曾防備的解南石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濺上了他的后頸,扭過頭來,竟是周啟年口噴鮮血。他不知何故受了傷,但看起來也并未傷及根本。

周啟年滿臉不可思議:“不可能,平安印怎么會破!”

宋域一驚,目光看向了平安司所在的方向。可他一介凡人,什么都沒看到。

隨意道長則在解南石這一分神時,隔空抓取了周啟年倒地時摔落的令牌。他站上了城墻邊沿,這幾日幾乎都是躺著渡過的羸弱身軀筆直地迎著天漏漩渦卷起的罡風。

他左手令牌,右手印章,平舉的姿態竟與那極其怪異的異鬼十分相似。

然后,那柄漆黑的劍幾乎沒有阻滯,從他的百會穴迅速貫入。

上一周目的故事,終究在此刻重復上演,甚至更為壯烈。

彼時,戚容還在州主府,守在父親床前,同時跟下屬布置守城的方案。接連的變故讓這個半大的孩子一夜之間成長為成人的模樣,臉上帶著不符合年紀的從容淡定。但此時,也莫名心中一梗,臉色劇變的看向窗外。

而此時解南石距離隨意道長不過一步之遙,這一步卻成了永恒的天塹。

“解南石讓我來接你。”杜安辰顯然不打算多說什么,只是領著宋域就往上走,完全不遷就宋域的速度。

杜安辰平日里對他也是態度冷硬,但都遠不及如今要嚴格戒備。這都讓宋域感覺到今天的不尋常,即便追的有些困難,宋域還是一路跑著上了城樓。

解南石點了點頭:“既來之則安之。”

宋域笑了笑。他這不是因為這幾天只能等著沒法做點什么,這才東想西想徒增煩惱嗎?

簡直就像是一座死城。

天時也并不太好,明明按時節來算,說現在是夏天也不為過。可宋域覺得自己身上黏著一層極其厚重的陰氣,令得他身體每一次動彈就仿佛有什么令人不快的東西鉆進關節。

宋域想也沒想,就撕了一張符箓,用以召喚自己的金牌打手解南石。很快,就有人從城樓上方下來接應,卻是一身紅衣,滿臉緊繃。

但隨著月亮的變化,異鬼在夜間越來越強。不下于人類的智慧讓他們對自己體內殺戮的欲望有著異常的執著,且在與人類的對抗中更是極盡狡猾。異獸還只是渴望吞噬血肉,但異鬼不同,他們得有人皮才能在這個世界存活。

所以,攻城是他們唯一不魂飛魄散的選擇,打起來時自然也更狡詐。甚至可能剛剛還在跟異鬼戰斗的同伴,轉身時就已經成了披皮的異鬼,反手給隊友一刀,讓人防不勝防。

根據修行者們的反饋,混在攻城隊伍里的異鬼都是修行等級不低的。甚至比起先前混入永熙州的異鬼還要強上許多。

事情在朔月那天終于有了進展。

宋域像是往常一樣,睡醒了就上城樓,近距離觀察戰況,推測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可這一天,直到他整個人都走上半截城樓時,才發現今天實在是安靜得過分。

沒有言語交流,解南石搖了搖頭。

宋域嘆了一口氣:“看來這一波,我執的是白子。只能等對方出招,再后發先至了。辛苦啦,回家睡?”

對于那些修士們來說,也是如此。

夜行的異獸是少數,而有跡可循的獸類即便再兇猛,也可以被修行者們結對廝殺。

宋域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一些了。這些天解南石一直都在帶人尋找那個不知模樣的母體,甚至后面與杜安辰等人分頭尋找。不夸張地說,緣岙山都已經快被他們翻了個遍了。可那個能讓一切一了百了的母體卻始終沒有蹤跡。

所以宋域努力維持永熙州的民心和士氣,以應對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冒出來的大招。

遠遠的,夜空中出現了一道流星一般的光點。解南石出城倒還帶上了平安司的印信,回程穿過護城大陣,精準地落在了宋域的面前。

“你看這月亮,像不像一個女人的眉毛?”這天夜里,宋域還是慣例登上城樓。他指著天空對身旁的衛兵開玩笑:“還是那種,不太好看的女子,需要有郎君為她畫眉的那種。”

衛兵們都哄笑起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待。

異鬼與異獸仍是不知疲倦,時間長了,讓人驚異它們真正的目的是否并非攻下永熙州,而是要將永熙州內的人困住。

宋域之前的預判也一一應驗,當每一夜的月亮越來越細,越來越暗,城內的不安也就被逐漸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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