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神

159:好酒好肉

“本以為你我二人聯手,即便這個少城主不聽話我們也可以來硬的。今天見了那道人拉起少城主突破陣法闖入鎮妖關,我現在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了。”朱美人苦笑,想到道人的面上看起來的年紀,原本的自信被打擊的七零八落。

“你還有沒有信心的時候?”極其嚴肅的唐崖竟還開起了朱美人的玩笑。

按壓住內心控制不住的失落,唐崖強行轉移話題:“還有少主帶回來的那位‘神醫’,已經被安置下來了吧?”

平安司是天庸核心,主城的平安司更是集聚了天下高手,而他們是精英中的精英。然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唐崖這次不再反駁。他雖然很早便知道有些東西努力也是無法超越的,可面對解南石時一瞬間認清自己所帶來的失望也已是令他刻骨銘心。

“沒有,我看不出一點章法。”唐崖面色凝重,“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們今夜得修書一封,將此事告訴司長,好讓司長留出后手。”

“不稀奇,一下子多了這么多吃飯的嘴,伙房這時候能準點放上飯我才覺得稀奇呢。”朱美人撇了撇嘴,很是嘲諷地說道,“一會兒落座了,恐怕我倆還得保護某人不被弟兄們用眼神生吞活剝了。”

唐崖也無奈:“你這話可千萬別當著少城主說,免得少城主心中對司長起了嫌隙。”

鐺鐺鐺——

朱美人活動了一下肩頸——該說不說,她以前最討厭做這種極其瑣碎的書案工作了,但經歷了和宋域他們下洞的一天,朱美人現在對這些東西的排斥已經少了許多。

唐崖雖然沒有陪太子“游玩”,卻已經調配了一整天,光是確認輪值的弟兄這些天的傷損情況,便耗去他一個多時辰。他合上眼睛,嘆出重重一記鼻息權當是松緩一下精神,隨即才有些意外:“今日放飯的時辰卻是晚了一點。”

伙房出品也不是沒有,不過席面上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來充數的。

萬眾簇擁保護的宋域,此時正苦著一張臉,清粥小菜,吃得要多素有多素。朱美人幾乎當場就想問宋域是在搞什么鬼,但受到周圍歡樂氣氛的感染,愣是憋住了:“宋……少城主,這些,都是你的手筆?”

“我聽伙房說,因為我等一千人突然到來,他們來不及做飯,就去鄰近的城鎮買了一些。”開玩笑,如果這一千來號人因為他的原因飯都吃不飽,在鎮妖關里被放冷箭了怎么辦?解南石一人再強,也護不住整個關卡。

再說了,買吃的和運吃的對宋域來說都不是難事。他的背包當中同類可以疊加到滿值,而包裹的格數也早就已經被他全部打開。在運輸上比起《見神》NPC的優勢那多了不是一點半點。不過為了喂飽這么一大票人,宋域也讓解南石帶著他跑了兩三個鎮子了。

收買人心總也得有點誠意在里面。

這也導致大家的席面風格、水平并不平均。不過這與宋域無關,誠意到了就行,沒看他這都清粥小菜了嗎?還有誰能提出怨言?

風度?可都是含著淚的。

朱美人沉吟片刻,不再多說。她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只是把這個二世祖想得太無能了。或許只是天生與她這樣出身草根的人不同,才會導致一些理解上的錯位。

唐崖的目光里倒是多了幾分謹慎,他是知道主人的計劃的,這位少城主越草包,越容易當成傀儡控制……

宋域像是注意到二人的視線,伸手招呼他們過來,順手把小菜往他們面前推了推:“快來,別客氣!”這么特別的“美食”,總要有人陪他一起享受才是?

一瞬間朱美人臉都黑了,這算什么?下馬威嗎?

眼看著宋域又在惹這兩個林聽派來“護衛”的手下,解南石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再次默許了他的惡趣味。

他清楚宋域后續另有計劃,既然已經暫時脫離了林聽的管控,就不必繼續偽裝無能。

除了一些生性謹慎,極有責任感的人,以及需要駐守崗位的人外。這一晚,這駐地眾人都喝得極其盡興。圍著灼熱的火光挽著胳膊又唱又跳,不遠處坐在主座上那位給他們找了無數麻煩的少城主,看起來也可愛、可親了不少。

甚至有大膽的,拿著酒過來以感謝的名義敬酒。宋域倒是來者不拒,一一喝了。后面甚至跟他們一起跳舞、劃拳,玩的忘乎所以。

篝火邊的熱歌勁舞一直持續到子時,宋域才被解南石扶著回去。

宋域也是郁悶。明明因為等級限制,他只能喝點跟米汁一樣的粗酒,也沒喝多少,怎么就中了醉酒buff,整了個眼前畫面瘋狂扭曲,四肢全不聽使喚,以至于他想拿木魚敲一敲搞搞驅散都不行。

全程被解南石拎著回去。好在駐守崗位的人外,也都醉的不清,這才不至于讓宋域好不容易挽回的形象再次跌落谷底。

陸椋之并沒有一同用餐,而是獨自留在院中。宋域和解南石回來的時候,陸椋之正坐在院中飲酒賞月,看到宋域的模樣,便起身跟進廂房,幫著解南石一同將滿嘴都是含含糊糊令人聽不懂的言語的宋域搬上了床。

陸椋之甚至還很貼心地取了自己的針帶,取出幾枚銀針,在解南石阻止之前,往宋域的手上和腦袋上一扎——

宋域平靜地發出了鼾聲。

解南石放開抓住陸椋之手腕的手,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下針的這幾個位置,這里并無經脈穴位,卻如此立竿見影。

解南石不動聲色的找機會探了探宋域的脈象,沒有任何異常。便默默記住了他下針的位置,隨機移開了視線。

“他醉得不深,睡一覺就沒事了。”陸椋之將銀針擦拭后便收回了針帶。

解南石點了點頭,然后才意識到在未點燈的房間里,他這個動作別人未必看得到,這才又應了一聲。

陸椋之將針帶卷好,抬頭看向仍是站在一旁的解南石,那雙天生笑眼中有些揶揄,有點玩味:“夜深了,道長不去休息嗎?”

“夜深了,我們歸來已是驚擾了神醫,又豈能讓你代為照顧醉鬼?”解南石的聲音很沉浸,很真誠,也絲毫不掩飾話語當中送客的意思。

縱然他判斷陸椋之身上并沒有披人皮,但這人疑點重重,解南石即便知道宋域有意利用他的醫術,但也不想跟宋域跟此人有太多接觸。

陸椋之也不惱怒,離開的時候甚至很從容體面。等人徹底離開,解南石才收回視線。幫著將宋域安頓好,便在一旁盤腿而坐,合上了雙眼。

一夜無話。

修行中人沒那么容易醉,所以平安司也沒有禁酒的傳統。不過酒香濃到只是路過就聞得見……這酒味得是多大?

與酒肉并起的,還有一片歡聲笑語。朱美人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有種感覺,這又是那個人鬧出來的事。”

唐崖沒吱聲,但心里也覺得八成如此。這可是鎮守之地,除了他還有誰會這么胡鬧?誰敢胡鬧啊?

“嗯。”朱美人應了一聲,神色欲言又止,最終長嘆了一口氣。這位神醫能獨闖進鎮妖關,顯然也不是什么簡單的角色。也不知道這位被趕離了都城的二世祖,又是從什么地方認識的這么多奇奇怪怪的能人異士。

此時的哨所已是燈火通明。畢竟人多、臨時搭起的帳篷大小有限。這會兒駐守在這里的人與林聽新派來的一千人都是露天席地,在璀璨星空之下,升起幾團篝火與,嗯……?架起了烤豬烤羊?

朱美人剛從帳篷里出來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芳香,神情都變得有些迷糊:“唐兄,我是不是記錯了?哨所這兒……有吃過這些嗎?”

有酒有肉,一天奔波帶來的些許不快也都被洗滌去了。平安司的規矩也還在,放飯也是各隊歸各隊,在營地里駐扎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團體。唐崖和朱美人想要找到宋域等人并不太難。

但這一路上,兩人心中的疑惑卻是越來越深——先前離得遠,只聞見酒香,看見烤豬烤羊,這一路穿行,他們才看見雞鴨魚肉各色菜點。這明顯不是伙房能做得出來的東西。

唐崖比她更迷糊,甚至還有些懷疑自己:“你聞沒聞到酒香?”

朱美人用力地吸了兩下鼻子,不太確定的說道:“好像……還真有。”

朱美人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我雖開始修行得晚了一些,但天賦已是萬中無一。哪怕對唐兄你,我也不覺得我將來會比你差。可對著那道人,誰又能自負得起來?”

“我也沒那么傻,這不是這會兒不見人,才過過嘴癮。”天可憐見朱美人已經是極其克制了,她覺得自己今天都在修心。

朱美人也并非只有滿腹牢騷,心中還是有點正事的。幫著唐崖將那些做好的雜務歸檔的同時,還不忘尋道:“唐兄,你的修為較我高一些,看的看不出那個道人師出何門,是何境界?”

放飯的鐘聲終于響起。哨所內群頭竄動,場面極其壯觀。喧嘩的聲音也令得朱美人與唐崖從雜務里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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