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繃不住了蔡頑石發布時間:2023081419:36:3489
無名有些困惑,似乎不懂宋域說的是什么意思。
“看你的手,應該是一名劍客,而且是一名左手劍客。”宋域照搬著解南石的說辭。
無名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原來我是一名劍客!”
話音未落,宋域就看見無名的腰上突然多了一柄長劍。那真的是憑空出現的,以至于宋域沒能藏住自己寫滿驚訝的表情。
無名仍是帶著淡淡的笑,并不覺得這一幕有絲毫的奇怪:“怎么了?”
宋域的目光還落在劍上,久久不能移開:“這把劍……”
“我是一名劍客。”無名語重心長地對宋域說道:“劍客怎么能沒有劍呢?”
“你說得對。”宋域蹙眉沉思了片刻,想到剛剛劍出現的方式……莫非他能給這個名為無名的人隨意添加人設?
既然已經聯想到這里,宋域當即開口嘗試性說道:“你是個江湖中人,應該還有個酒壺。”
無名聞言還真的認真想了一會兒,卻展顏笑道:“我覺得你說得不對。我雖流浪江湖,卻還是個守規矩的。酒能亂人心智,我一向是不碰的。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的江湖不應該是這么寂寞的。”
他話音一落,憑空的,方才還一片寂靜的小鎮突然變得人聲鼎沸。街上車馬川流不息,兩邊攤販叫賣不止。宋域甚至從里面認出了一些熟悉的面孔,比如芳姐,比如云瑯,比如遠處的一襲紅衣的杜安辰。
這究竟是什么東西!言出法隨到這種地步!
從這人的反應來看,他應該是不知道清河鎮的。但他卻能憑空讓清河鎮在這里重現?這……這簡直是荒謬了!
下一秒,宋域就看見那個杜安辰臉上出現了詫異神色。只是對方似乎有所忌憚,反而很快隱遁身形,并沒有上前與宋域相認。
“你的心跳得很快,怎么了?”無名平靜的詢問道。
不是無名說,宋域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跳泄露了他的情緒變動。不過好在這人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導致他情緒變動的根源,宋域同樣也微笑著回答:“這里是我一個印象很深的地方,故地重游,不免有點激動。”
兩人對視時,臉上都帶著一模一樣的假笑。
“原來如此。”無名點了點頭:“你激動起來是這樣的,我明白了。學到了。”說完移開了視線繼續興致勃勃的看著四周場景。
學到了?學到什么了?
宋域微微皺了皺眉,壓下心里不對勁兒的感覺。既然到目前為止對方都沒有表現出傷害他的意圖,他決定再大膽一點摸一摸這人能力的底線,隨手指向了街角一處:“我記得街角那邊,應該有個賣糖葫蘆的。”
無名頗有興趣的詢問:“糖葫蘆?那是何物?”
“赤紅色的山楂裹上厚厚的一層冰糖衣,用竹簽子串了,插在草垛子上。”宋域盡可能詳細地為無名描述。
至于現實中的清河鎮……當然是沒有這么一個走販的。糖葫蘆這種東西,小販當然是要在孩子多的地方邊走邊賣,怎么會定點戳在一條街上?
無名很認真地聽著宋域的話,最后卻是搖了搖頭:“不對,這里沒有這樣一個人。”
宋域愣了一下,倒也不在意:“可能是我記錯了吧,倒是那一家的窗前也總喜歡掛著一塊紅布簾子。”
無名依舊搖頭:“不對,沒有這樣的人家。”
“這一戶的主人剛娶了他的表妹,正是春風得意。”
“不對,這戶沒有新婦。”
一連說了許久,宋域口干舌燥,更覺冷汗直流。對于清河鎮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地方,無名仿佛知道得比宋域還要清楚。甚至當無名點頭,認可某處確實是有什么的時候,宋域都無法興高采烈——因為他總是在出口后,才記起,那里仿佛確有此物。
已知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而這個幻境會隨著無名的想法而改變。
宋域陷入了沉思,他察覺到了二者之間的聯系,卻一時間想不出破解的方法。此時無名還拉著他,開心的逛著小鎮。
他們一路從清河鎮的入口走到了平安司府衙。無名望著牌匾上的三個字,又在沉思。
宋域隱隱看見了瓦頭上那個紅色的身影。只是杜安辰神色依舊忌憚,并沒有要上前的意思。
宋域相信杜安辰肯定不是因為他才這么警覺,只能是因為他身邊的這個人。
這個從一只斷手長出來的“人”到底是什么東西?宋域看了一眼兩人緊緊連在一起的手……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不過杜安辰都已經找到這里了,可解南石呢?解南石沒道理不現身,莫非遇上了什么麻煩?
宋域努力向杜安辰打著眼色,須臾間,杜安辰的身影就消失了。宋域也不知道杜安辰究竟看懂了沒有,心里面正著急著,就聽到無名詢問:“你在看什么?”
宋域迅速收回視線,胡謅的話張口便來:“看看天氣,清河鎮是個農業為主的鎮子,大家都是靠天吃飯。我曾經身為本地的平安司掌事,平時注意習慣了。”
無名的眉毛微微蹙起,神情中似有不解:“平安司專司異獸異鬼侵害之事,還要管農時?”
“尋常的平安司不用,清河鎮的卻要。這里的異鬼和一般的異鬼不太像,想要殺死,便要徹底讓清河鎮的面貌也跟著煥然一新。”誰讓這里的最大boss是個邪神呢,靠蠱惑人心來達成目的,想要消滅對方,可不就得改變所有鎮民的信仰?
想起當初挨家挨戶敲門敲的苦逼,以及豪擲千金的瀟灑,宋域懷念之余也感覺到心累……早知道后期會有這么費錢的技能要升級,當初就該省著一點花了。
無名似乎對這件事很好奇,見宋域沒有說下去的打算就干脆不繼續往前走,拉著他站在平安司門前。
宋域能怎么辦?打又打不過,說又不敢說。只能保持著微笑將人領進了后院沏茶,講起當初在清河鎮的種種。不過他只說自己振興農業、宣揚科學破除迷信,卻并沒有提及太多關于邪神的細節,更沒有講述關于解南石的一切內容。
畢竟眼前這位來路不明、物種不明,說多了再一不小心刺激或者提醒到他,那就得不償失了。
無名聽得極其認真,眼睛更是亮晶晶的。待宋域說完后,他才笑著說道:“原來是這樣。幸虧你能勘破其中的問題。”
宋域很會順桿子往上爬,厚著臉當夸獎應了下來:“我雖不能修行,但在推理上多少還是有點天賦的。當個狄仁杰問題不大。”要不然為什么連他養的鸚鵡都叫元芳,這就是天命所歸,雖然嚴格來說那只鸚鵡是他丫鬟養的。
不料無名卻搖了搖頭:“但你說得不對。”
宋域原本斟茶的動作一頓,抬起眼眸看向無名:“有哪里不對?你又知道什么?”
“在清河鎮,起碼還要有一個人,一個很關鍵的人。”無名的模樣與其說他是在思考推斷,不如說他是在回憶,他拿起茶盞抿了一口,繼續說道:“這個人為身無修為的你提供了保護和庇佑,否則即便你有此能耐能勘破其中玄奧,也不可能從異鬼的手中存活下來。”
無名的聲音越說越篤定,一臉笑意的看著宋域:“否則光是鎮口的那只紙新娘,便可以要你的命。你說,是不是?”
宋域神色雖然未變,心卻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這些是只有當時清河鎮親身經歷的人才會知道的事,可眼前的無名卻張口就能說中。
宋域假意飲了一口茶,算是給自己壓驚,既然瞞不住,他也不再各種掰扯,聲音冷淡了下來,甚至連問題都直接尖銳了許多:“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知道,不需要怎么知道的。”無名還自由的那只手在空中似乎挽了一縷清風,隨即輕輕地抵在了自己的唇前。明明不甚好看的一張臉,舉止間卻帶著說不出的肆意和灑脫:“這里確實少了一個人。”
宋域尚且自由的手輕輕地且無意識的扣著桌面,沒有再貿然開啟話題。他發現自己恐怕不論怎么想,都會被無名用他奇怪的思維堵在原地動彈不得。
可就這么干等也不是事,就在宋域琢磨著開啟新的話題時,杜安辰的身影又突兀的出現在無名的后方。她在悄無聲息沖著宋域搖了搖頭,又用手指了指無名,隨即再一次的消失無蹤。
宋域很想問問杜安辰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清楚杜安辰幾次閃現都明顯畏懼這位無名,能做點手勢已經不錯了,開口詢問不太可能。畢竟他自己已經物理意義地落在無名的手里了,隊友總不能全軍覆沒。
宋域沒有再貿然開口新的問題,而是隨口反問了一句:“你就這么確定嗎?”
“我既然這么說了,就自然是了。”無名想了很久,恍然大悟,語氣更加興奮:“這個人,不會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