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浩立即問:“什么?”
“資料顯示,他活到今天應該有一百多歲了,雖然他可以偽造新身份,但我們掌握的年齡信息肯定是真實的。”K先生搖了搖頭,非常困惑的說道:“雖然說,現在醫學技術發達,營養條件也很不錯,一百多歲的老人并不罕見。但無論如何,人到了這個年紀也是油盡燈枯了,資料顯示岡本耕造這幾年活動非常頻繁,一個百歲老人不需要任何陪伴滿世界飛來飛去,難道不匪夷所思嗎?”
蒼浩深深的一笑:“確實奇怪。”
“無論如何,這與我無關……”K先生打算告辭了:“我要上飛機了,我們找機會再聚。”
蒼浩穩穩坐在那里:“再見。”
“你……不走嗎?”
“你們先出去。”蒼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看著。”
“蒼先生你做事太小心了。”K先生笑著搖了搖頭:“你擔心我們在外面有埋伏?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真的沒有敵意!”
丟下這句話,K先生帶著兩個黑人快步走了出去,似乎連一分鐘都不想多留。
事實上,蒼浩還真沒擔心K先生有什么埋伏,只是想冷靜的思索一下當前的局面。
不過,K先生這樣步履匆匆的,還真像是心里有鬼。
整個房間沒有其他人了,蒼浩抽了一根煙,掐滅了煙蒂,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套房。
也就是蒼浩剛走出房間,突然感到身后一陣惡風襲來。
蒼浩立即抽出黃金手槍,轉回身去就是一槍。
“碰”的一響,槍聲在走廊里回蕩著,但蒼浩的這一槍卻落空了,身后并沒有任何人。
“動作夠快啊!”蒼浩轉回身來,赫然發現一張面孔,浮在自己的身前。
是紅門蘭,她就像鬼魅一樣,不知道什么時候悄悄靠近了蒼浩。
沒等蒼浩做出反應,紅門蘭微微一笑,從鼻孔中噴出一股粉紅色厭惡。
蒼浩感到腦袋一暈,隨后眼前變成一片粉紅,想要抬手開槍射擊,卻連半點力氣都沒有。
下一秒鐘,蒼浩身子癱倒在地,昏倒了過去。
同一時間,在宋雙上校的老巢,宋雙上校正略有點不安的走來走去,不時就看一下時間,像是在等什么人。
李洪有覺得宋雙上校這么來回走有點鬧心,可是又不敢說出來,只有老老實實坐在角落里看著。
過了十分鐘左右,房門打開,從外面疾步走進來一個人。
這個人有著一張東方面孔,大約六十來歲的樣子,灰白色的頭發,看起來跟普通華夏老人沒有什么區別。
只是,這個人走起路來姿態端正,昂首挺胸,李洪有估計他可能當過兵。
宋雙上校立即來到這個人身前,伸過手來,用英語打了一個招呼:“你好,岡本先生。”
“你好。”這個老人微微點了點頭,用流利的英語問道:“我們應該用哪國語言交談呢?”
宋雙上校立即換成漢語普通話:“就用華夏人能聽懂的語言吧。”
“好。”這個老人又點了點頭,走到沙發前坐下:“宋雙上校你可是鼎鼎大名,今天有幸見到你本人,岡本我不勝榮幸。”
“岡本先生太客氣了。”宋雙上校微微點了一下頭:“岡本先生,您曾經服役的731部隊,也是赫赫有名,只可惜是不怎么樣的名聲。”
這個老人正是蒼浩正在調查的原731戰犯岡本耕造,中央情報局覺察到岡本耕造來了華夏,卻不知道要見的人正是宋雙上校。
聽到宋雙上校這句話,岡本耕造微微笑了笑:“你好像是在挖苦我。”
宋雙上校直接就道:“恕我直言,你本人和你所屬的部隊都是戰犯,是帝國主義侵略第三世界國家的馬前卒,可惜由于歷史原因沒有受到懲罰。”
“聽起來你對我們很有恨意,那么為什么又要跟我合作?”
“因為眼下沒有更加合適的合作對象。”宋雙上校說話非常坦率:“有的時候,為了達到正義的目的,可以與不正義的人合作,這是我的處世哲學。”
“正義的目的?”岡本耕造譏諷的笑了:“宋雙上校,我并非不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你是JPZ國家戰犯,也是全球各國通緝的要犯。至少,我是獲得了特赦的合法公民,從身份上來說,好像你還比我差一點。”
“帝國主義國家串通起來,給我強加了這樣的罪名,我實在沒有辦法。”宋雙上校從剛才這些話里,發覺岡本耕造為人非常傲慢,誰說東瀛人一定是彬彬有禮的,至少岡本耕造就不是。
“宋雙上校你一直自詡為第三世界國家反抗帝國主義的斗士,而我曾經又是帝國主義侵略第三世界的馬前卒……”岡本耕造輕輕一笑:“無論你怎樣解釋,今天你我能坐在一起談話,都是非常諷刺的。”
“這是因為當前的形勢非常不樂觀。”宋雙上校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瞞你說,我先前的計劃全部遭遇失敗,我只能躲在華夏尋求新的機會。為了打破目前的僵局,我才選擇與你合作……”
“宋雙上校是一個很坦率的人。”岡本耕造打量著宋雙上校,笑瞇瞇的道:“剛一見面,你就對我的身份表達了鄙夷,接著又明白承認自己面臨困境……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心話,沒有半點隱瞞。”
宋雙上校點了一下頭:“這個自然。”
“好吧……”岡本耕造的笑容變得輕松起來:“我愿意與你這樣的人打交道,因為我明確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不喜歡別人表達善意的同時,趁著我轉過身去就背后捅刀子。”
“我不是這樣的人。”
“看得出來。”岡本耕造點了一下頭:“我已經一百一十多歲了,在我漫長的人生當中,我見過各種各樣的人。自夸的說一句,我還是很善于識人的,從來不會看錯。”
“我最初獲知岡本先生資料的時候非常驚訝……”宋雙上校上下打量著岡本耕造:“不管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一百多歲的人,這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可我確實是岡本耕造,服役于原731部隊第一部。至于我為什么能獲得這么久,代價也是巨大的……”岡本耕造穿著一件西裝,他把西裝脫下來,又解開了里面襯衫的紐扣,露出了胸膛。
李洪有一直在旁邊觀察著,當看到岡本耕造的胸膛,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皮膚上面到處都是傷疤,每一道都很長,位于重要器臟的位置,上面有針線縫合過的痕跡。
李洪有根據自己的醫學知識,馬上就確定這是手術留下來的痕跡,可這個岡本耕造做過的手術實在是太多了一點。
宋雙上校看在眼里卻絲毫不感到驚訝:“你改造了自己的身體?”
“沒錯。”岡本耕造緩緩系上了紐扣:“我身體里的每一樣重要器官都被更換過,有的器官還更換了不止一次,而且我還對自己做了一些生理上的改造,所以我才能活到今天。”
“原來如此。”
“我第一次接受器官移植,還是七十多年前的事情。”岡本耕造淡淡然的說道:“1941年,我從一個華夏馬路大的身上摘取了腎臟,讓我的助手移植到了我的身上。”
宋雙上校不明白:“什么是馬路大。”
“這是一句日語,愿意是圓木,在我們731部隊代指試驗品。也就是那些用來做各種實驗的活人……”盡管說的是如此殘忍的事情,岡本耕造的語氣卻始終平靜:“有朝鮮人、俄國人……當然最多的還是華夏人。那是一個黃金時期呀,因為華夏人實在太多了,可以源源不斷的提供給我們各種原材料。你要知道,在當下這個時代,器官移植是非常難的。首先要有捐贈者,然后還要跟你配型成功,你想要獲得新的器官必須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很多人還沒等到器官就已經死了……在731部隊時代,我們需要什么器官,直接到監獄里的馬路大身上挑選就行了。”
宋雙上校冷冷一笑:“剛好你當時需要腎臟……”
“不。”岡本耕造打斷了宋雙上校:“我自己的腎臟是健康的,其實沒必要進行移植。”
宋雙上校不明白:“那么你為什么要進行移植?”
“為了科學。”岡本耕造很認真的說道:“全世界第一例腎臟移植手術,是在1933年,一個二十六歲的烏克蘭婦女在局部麻醉之下,接受了一個六十歲男性死者的腎臟。這個腎臟是在原主人死后六小時摘下來的,這也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器官移植,不過不能算成功,這個烏克蘭婦女在手術后只活了四十八個小時。真正獲得成功的,是1954年M國波士頓的一家醫院,在一對雙胞胎之間換取了腎臟。可當時又有誰知道,十三年前,我在華夏寒冷的東北,就已經成功的進行了這樣的手術……只可惜,731部隊本來就是高度保密的存在,所以我的醫學成果從未被外界獲悉。”
“也就是說,你僅僅是為了進行研究,給自己換了一個腎?”
“沒錯。”
“你說過你們有很多馬路大,為什么你不在他們身上做實驗?”宋雙上校還是很不理解:“你有沒有想過手術如果失敗了你就會死?”
“我當然想過。”岡本耕造毫不猶豫的道:“但對科學來說,最重要的是嚴謹,如果我在馬路大身上試驗,獲得的一切資料都是間接的。只有在我自己身上試驗,我才能清楚的體會這是一種什么感覺,如果出現排異反應怎么辦、術后如何康復……所有這些,我有了最直觀的感受,詳細記錄下來之后就是最寶貴的醫學資料。”
“雖然你是代表著帝國主義,但你這種為科學獻身的態度,值得我學習。”宋雙上校由衷的道:“可惜我不喝酒,否則一定敬你一杯。”
“很多科學家都做過類似的事情,例如奧古斯特比爾,曾在自己身上試驗麻醉。我畢竟是一個科學家,只是效仿這些前輩。”岡本耕造非常感慨的說道:“我聽說,宋雙上校凡事都是以身作則的,這一點我很敬佩你。”
宋雙上校笑著點了一下頭:“謝謝。”
“到如今,全世界總共進行了四十余萬腎臟移植手術,只可惜我的醫學成果卻沒有人知道……”岡本耕造非常惋惜的道:“在731部隊那些年,我進行了很多寶貴的實驗,其中很多成果遠遠領先世界水平幾十年。戰后,我很幸運的依然從事相關研究,仍然保持著領先地位,我能活這么久就是拜這些成果所賜。”
“你沒有把這些成果公開?”
“是的。”岡本耕造毫不猶豫的道:“我的研究是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偉業,讓我大和民族能開辟萬里波濤,布國威于四方……很遺憾,戰爭失敗了,今天的東瀛已經徹底變了,青年一代沉迷于電子游戲、漫畫和明星,忘記了我們這個民族負有的天然使命。我不想把我的成果拿出來,正是因為這樣的國家配不上我的成果,除非有合適的機會……”
宋雙上校試探著問:“如果我讓你拿出來呢?”
岡本耕造反問:“你認為呢?”
宋雙上校打量著岡本耕造,良久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放心,岡本先生,我請你來不是為了救人,而是殺人!”
“哦?”岡本耕造眼睛一亮:“殺誰?”
“所有該殺的人。”宋雙上校緩緩說道:“一個理想年代根本不需要太多人,我本來試圖通過喪尸劑實現人口清洗,沒想到的是各國已經找到控制喪尸劑的方法。所以,我想到了細菌和病毒,或許作用更好。”
岡本耕造冷冷一笑:“所以你才找我?”
“你是著名的細菌和病毒專家,我相信你一定有足夠的辦法,制造一場超級瘟疫。”
岡本耕造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當然有辦法。”
“你果然不會讓我失望。”宋雙上校急忙道:“能不能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