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呂思言答應了，離開了杜春輝的辦公室之后，馬上給廖家珺打了一個電話。

既然廖家珺是自己的親信，呂思言也沒什么可隱瞞的，把杜春輝的態度復述了一下。

廖家珺聽罷立即就道：“我有錄音的！”

“什么？”呂思言心頭一喜：“你跟羅清武的談話有錄音？”

“是的。”廖家珺點了點頭：“羅清武當時跟我說了些什么，每一個字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你為什么會想到錄音？”

錄音的是蒼浩，廖家珺不能把蒼浩牽扯進來，于是也就不能實話實說，對呂思言敷衍道：“很簡單……我們談話的地方先前充作審訊室，本來就是有錄音設備的。羅清武來的時候，錄音設備沒有關，剛好就給錄了下來。”

“好！”呂思言哈哈一笑：“好得很，只要有了這個錄音，一切就很容易說清楚了！”

“是啊。”廖家珺不住的點頭，同時心中暗暗慶幸，自己身上當時帶了竊聽器。

“那就好！”呂思言松了一口氣：“只要有錄音，我們就可以擺脫責任，讓羅清武自己來背黑鍋！”

“也幸好有錄音……”廖家珺同樣感到很輕松：“否則這事兒還真說不清楚了！”

“你馬上把錄音給我！”

“這個……我需要等一下……”廖家珺告訴呂思言：“我得先去設備里把錄音提取出來！”

“馬上去吧。”呂思言告訴廖家珺：“把錄音給我之后，我馬上就拿給杜春輝部長，然后讓他想一想該怎么辦！”

“好。”廖家珺手里沒有錄音，掛斷呂思言的電話之后，立即給蒼浩打去電話。

這個時候，蒼浩剛剛結束會議，正準備去吃飯，接到廖家珺的電話之后第一時間就把錄音傳送了過去。

接下來，廖家珺又把錄音通過內部網絡發送給了呂思言，這個過程沒用多長時間，但輿論在網上進一步發酵開來。

很多網友在微博上艾特公安部門的公共賬號，或者寫電子郵件，要求詳細調查此案，確保市民的安全。

呂思言這邊急得火上房，拿到錄音之后，自己也沒聽一遍，直接就帶給了杜春輝。

正副兩個部長坐在辦公室里，把錄音從頭到尾聽了一遍。

杜春輝冷冷一笑：“這個羅清武算是什么玩意兒，跑到警局去指手畫腳干涉工作不說，還假公濟私給別人介紹男朋友！”

“這個羅清武本來就把公事私事混為一談了，而且不管公事還是私事，都有嚴重問題。”呂思言一字一頓的說道：“從公事角度來說，羅清武沒有權利領導廖家珺。從私事角度來說，利用工作時間去給廖家珺介紹男朋友顯然也是不妥……”

杜春輝望了呂思言一眼：“你覺得這件事情該怎么辦？”

“既然有了這份錄音，我們就可以撇清責任了，讓羅清武自己去背這個黑鍋……”頓了一下，呂思言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至于具體應該怎么辦還要請部長你來定奪！”

杜春輝意味深長的道：“讓你說你就說！”

“我覺得吧，這個案子已經構成了嚴重的社會輿論，對我們的影響是非常不利的。如果輿論繼續發酵下去，全國公眾都會認為警方無能，此其一。其二，這畢竟不是普通刑事犯罪，而是一起暴力恐怖主義案件，如果幕后黑手沒有得到嚴懲，類似的案件只怕還會接二連三的發生。”頓了一下，呂思言試探著提出：“基于這兩點考慮，我覺得應該重啟案件調查！”

“我也是這么想的。”杜春輝點了一頭：“你去給廖家珺打個電話，讓廖家珺對外界在發布一個聲明，就說找到新的證據顯示這起案件不是普通煤氣爆炸，警方將會在新證據的基礎上進行縝密調查，請公眾放心等待新的調查結果。”

“就這么簡單？”

“不然你想怎么樣？”

“廖家珺已經對外公布終止調查，然后這么快就推翻原來的結論，就算是聲稱發現了新的證據，只怕也難以服眾。公眾仍然會質疑，廖家珺先前的結論太過草率，部長你也知道，廖家珺這個警局局長當的本來就不穩當，很多人覬覦她這個位子，搞不好就要借這件事情把她給推下去。”頓了一下，呂思言接著說道：“另外，廖家珺做出這個決定是遵從羅清武的命令，一旦廖家珺重啟調查，羅清武肯定對廖家珺非常不滿。羅清武這個人吧，也不好說他是小肚雞腸，但他肯定會報復廖家珺的。他在這個位子上可以做很多事，一旦跟反對廖家珺的人聯手起來，只怕廖家珺的仕途就要畫上句號了。”

杜春輝冷冷一笑：“你還是挺欣賞廖家珺的嗎，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她！”

“確實非常欣賞廖家珺。”呂思言毫不猶豫的承認了：“畢竟廖家珺是給我做事的，如果這一次遇到了麻煩，我束手不管，最后影響到的可不只是廖家珺一個人。所有兄弟都把事情看在眼里，我們這些當領導的總是讓手下賣命，手下遇到麻煩卻不聞不問，這幫兄弟難免會傷心，以后誰還肯給咱們做事？”

杜春輝無奈的點了點頭：“有道理。”

“所以，如果只是簡單的宣布重啟調查，那就是挖個坑把廖家珺給埋進去了。真的想要讓這個案子水落石出，就必須做好周全的準備，把真正的責任人推到前面來。”嘆了一口氣，呂思言很無奈的道：“部長，你看我說的對不對……”

“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杜春輝嘆了一口氣，問道：“那么你認為應該怎么辦？”

“我覺得有必要把搜有有關領導全請來，當然也包括羅清武本人……”呂思言試探著提出：“可以反恐研討會的名義，然后開會的時候把事情挑明了說，問羅清武應該怎么處理，讓羅清武自己想辦法。畢竟，麻煩是羅清武惹出來的，如果咱們單方面重啟調查，等于是給羅清武擦屁股。我看還是讓羅清武自己擦這個屁股吧，如果羅清武不認賬，我們就把錄音拿出來……”

“你想得太簡單了。”杜春輝的語氣更加無奈了：“羅清武和廖家珺的談話，廖家珺手里為什么會有錄音？不管廖家珺對此做出任何解釋，跟上級交談的時候竟然錄音，首先在工作紀律上就是理虧了，這個你想過嗎？”

呂思言愣住了：“這個……我還真沒想到。”

“還有，這份錄音一旦拿出來，意味著我們跟羅清武就徹底決裂了。”冷冷一笑，杜春輝若有所思的道：“他去警局視察工作，警局竟然把他的話全都錄了下來，這擺明了就是設計坑他。他一定勃然大怒，很有可能會報復咱們，咱們就是徹底把這個人給得罪了，這些又你想過嗎？”

呂思言非常尷尬的道：“我確實沒想到……”

“小呂呀，你為官數載，應該是有些官場經驗的……”一邊說著，杜春輝一邊不住的搖頭：“官場上的事情從來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看似很不經意的決定，有可能引發一連串難以預料的后果，所以我們做出決定的時候必須慎之又慎。”

“我明白了……”呂思言苦笑兩聲：“那么我現在就給廖家珺打電話，宣布重啟案件調查，羅清武這一頁就算翻過去了。”

杜春輝突然狡獪的笑了起來：“我有說過翻片兒嗎？”

呂思言怔住了：“部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剛才說的一點都沒錯，單方面宣布重啟調查，那就是挖坑把廖家珺給埋了。往后，廖家珺就算是能保住現在的位子，想要進一步有所作為也是不可能了！”頓了一下，杜春輝堅定的說道：“沒錯，不能讓給咱們干活的兄弟傷心，那么也就不能讓廖家珺受這個委屈。”

呂思言急忙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還有，羅清武這一次必須付出代價，如果這一次我們裝作什么都沒發生，以后羅清武必然越來越多的干涉我們的正常工作！”杜春輝說到這個人，表情變得有些厭惡：“基于這兩點因素考慮，羅清武這個人，得罪了也就得罪吧。”

呂思言急忙站起身：“我立即召集會議！”

“你召集會議？”杜春輝緩緩搖了搖頭：“你只是一個副部長，有召集會議的資格嗎？”

“那……應該怎么辦？”

“會議當然應該是我來召集！”杜春輝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把錄音交給我，關鍵的時候，我把錄音放出來。反正我也快退休了，得罪了羅清武也無所謂，我倒要看看羅清武能把怎么樣。”

呂思言愣住了：“這……不太好吧？”

“沒什么不好的。”杜春輝斷然說道：“小呂呀，你跟了我這么多年了，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雖然我平常什么都不說，不過事情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剛才可不是跟你客套，等我退了之后卻是準備讓你來接班，所以這一件事情我必須挺你！”

呂思言頗有些感動：“謝謝首長！”

曹氏集團爆炸案，從一開始就一起嚴重的刑事犯罪，同時也只是犯罪而已。

因為羅清武要求廖家珺終止調查，結果這個案件扯上了復雜的政治因素，隱藏在官場幕后的一系列派系沖突和權力斗爭隨之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