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耀明斗志昂揚，連螺絲釘都要研究明白，結果很快就發現，船上也只剩下螺絲釘。

換句話說，這艘船只是個空殼而已，除了一堆已經高度腐爛的尸體之外，甲板上只有大堆脫落下來的螺絲釘。

當然了，作為一艘萬噸級巨輪，船上有動力系統和大量機電設備，不過因為長時間缺乏維護和海嘯沖擊，基本上也都失靈了。

譚耀明帶來的專家組傻眼了，因為他們在這里根本派不上用場，幾乎沒有任何東西值得研究。

譚耀明本人也傻眼了：“怎么……怎么會怎樣？”

“不這樣應該哪樣？”龐勁東笑瞇瞇的看著譚耀明：“難道這艘船上就必須應該有點什么東西？”

譚耀明不知道該怎么說：“我……”

自從到了運河城，孟陽龍一直就沒怎么說話，這會兒問龐勁東：“這艘船剛被發現時候就是這樣？”

“對。”龐勁東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一樣東西也沒多，一樣東西也沒沒少。”

孟陽龍指了指那些已經散發惡臭的尸體：“這些尸體又是怎么回事？”

“調查過，發現都是自殺，根據身上物品推斷應該是東瀛人……”龐勁東淡淡然的回答道：“我推測這些東瀛人可能跟九月之盟有關，前段時間東瀛政壇動蕩，他們感到絕望而自殺，我們都知道東瀛人最喜歡自殺了。”

孟陽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哦，是嗎。”

龐勁東問譚耀明：“船，你已經見到了，還有其他什么事嗎？”

就這艘船本身而言，可以說天衣無縫，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東西。

不管是蒼浩還是龐勁東，說法也經得住推敲，沒有明顯漏洞。

譚耀明懷疑這艘船跟九月之盟有關，結果在船上發現九月之盟的遺體，只可惜沒有譚耀明想要找到的東西。

孟陽龍見譚耀明不出聲，于是告訴龐勁東：“既然這艘船我們已經檢查過了，也就沒有其他什么事兒了，準備回程了。”

龐勁東殷勤的提出：“你們來的匆匆忙忙，也別著急回去，還是盤桓幾日吧，我招待你們在運河城到處逛一逛。”

“不用了，當下工作繁忙，實在沒有心情游山玩水。”孟陽龍擺了擺手，隨后暗有譏諷的道：“我們也不算來得匆忙，只是飛機航線這么一件小事，就籌備了半個多月的時間，這可比國家領導人出行都麻煩，應該說這次訪問是經過充分籌備的。只不過，不是我們籌備，而是你們籌備。”

龐勁東哈哈一笑：“正是因為經過這么多籌備，你們這么快回去，未免可惜。”

“世上可惜的事情多了，不能因為這么一件事可惜，就把其他事情耽誤了。”頓了一下，孟陽龍轉而問譚耀明：“你說呢？”

譚耀明無力的點了點頭：“回去吧。”

于是乎，孟陽龍和譚耀明，當然還有蒼浩，三個人啟程回航了。

這一路上，空氣非常壓抑，所有人都不說話，孟陽龍和譚耀明各自想著心事。

至于蒼浩，自從到了運河城就跟個啞巴一樣，唯恐暴露自己的身份，見了龐勁東都沒打招呼。這會兒在飛機上，蒼浩還是不肯說話，坐在那仰面發呆。

飛機在廣廈落地后，蒼浩回了翠峰村，譚耀明和孟陽龍則回了自己下臺的地方。

剛一進門，譚耀明低頭耷拉角的說了一句：“白折騰一趟……”

“我早就知道會白折騰一趟。”孟陽龍呵呵一笑：“不管我們身處怎樣的地位，有著怎樣的權力，都不可能決定所有事情。這一次，人家聯合起來鐵了心騙我們，我們根本無可奈何。所以，運河城根本就不應該去，從頭至尾就應該裝糊涂。”

“你說不該去，為什么不攔著我？”

“我攔得住你嗎？”孟陽龍翻了翻白眼：“我就是要用現實證明，你的做事方式并不可取。”

譚耀明恨恨不已的道：“船上不可能真的空空如也，一定是被拆卸然后轉移了。”

“這還用說嗎……”孟陽龍笑呵呵的搖了搖頭：“從一開始，蒼浩和龐勁東就在盡量拖延，其實就是為了爭取族夠時間，把船上的設備全部拆走。但我們明知道如此，卻也沒有辦法，甚至根本沒有證據證明。這就回到了我剛才說的話，這類事情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裝糊涂，給彼此保留顏面。”

“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譚耀明十分沮喪，在房間里來來回回不停的走著：“從一開始懷疑這艘船有問題，我們就應該派遣一支突擊隊過去，直接挾持了這艘船，然后設法帶回來。”

孟陽龍嘆了一口氣：“你啊你，還是幼稚。”

譚耀明不服氣：“我怎么幼稚了？”

“最近這些年，網上關于我們的特種部隊有很多傳說，什么在澳門營救斯諾登，在緬北殲滅M國海豹突擊隊……你我都知道這全都是假的。”頓了一下，孟陽龍緩緩說道：“從當年建軍之時開始，我們的戰略方針就是國土防御，我們的軍隊缺乏境外作戰經驗，更缺乏相應的訓練和研究。當然了，歷史上我們有過幾次出境作戰，貌似是贏了，實則付出巨大傷亡。今天也一樣，我們的特種部隊沒有進行境外作戰訓練，所具備的僅只是境內作戰能力而已。你我都知道，派遣一支突擊隊去某個地方執行秘密任務，這種事情可不是電影里看起來那么簡單。這一次任務實際執行可能只是十幾分鐘，然而事先卻需要進行大量針對性訓練，少說也的十幾天才行。要挾持一艘船，就要先知道這艘船的具體情況，模擬出高度逼真的環境，然后讓部隊不斷反復演練。并且設定出各種突發情況，然后再制定相應應對措施……這些工作每一樣都非常困難，暫時我們還沒有相應能力。為什么我一直強調使用軍事承包商，一個重要因素就是血獅雇傭兵彌補了這方面的短板，我們的不足必須要承認。”

譚耀明非常無奈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血獅雇傭兵多年來南征北戰，從叢林到沙漠再到荒野，經歷過各種各樣的作戰環境，在這一點上確實是比我們強出不少。如果我們在境外跟血獅雇傭兵發生沖突，我幾乎不抱有任何樂觀估計……”頓了一下，孟陽龍繼續說道：“如果讓血獅雇傭兵在我們的土地上，跟我們的特種部隊進行公平較量，我相信應該至少會打成平手。但運河城畢竟是別人的地盤，蒼浩和龐勁東必然已經做好各種應對措施，只怕我們的特種部隊甚至都沒有機會接近那艘船。”

“難道這事兒就這么算了？”

孟陽龍反問：“不這么算了你還想怎么樣？”

譚耀明一時無語：“這……”

“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就沒逼迫蒼浩把技術交出來嗎？”

這一次輪到譚耀明反問了：“為什么？”

“因為我很清楚一件事，玻色—愛因斯坦凝聚態落在蒼浩手里，肯定也會用來保衛自己的國家。但蒼浩不會把技術交給任何人……”頓了一下，孟陽龍接著說道：“一個人，之所以成為今天的他，跟他過去的經歷有著密切關系。你想要知道蒼浩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就必須知道蒼浩過去經歷過什么。可以說，蒼浩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這種重要技術，對蒼浩來說讓任何人掌握都不如自己掌握。”

“所以你就默認了蒼浩的做法。”

“不然還能怎么樣？”孟陽龍嘆了一口氣：“每一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底線，這一次蒼浩的底線就是絕不交出技術。我們自己做事的時候，需要注意到一點就是，千萬不要觸及別人的底線，否則一定會鬧得兩敗俱傷。當然，我們也有自己的底線，但我先前就已經說過，蒼浩在這一點上非常聰明，從來不會觸及我們的底線。”

譚耀明由衷的說了一句：“我還有太多東西需要跟孟老你學習。”

“先不說這些了。”孟陽龍輕輕擺了擺手：“你也挺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接下來還有一大堆工作呢。”

孟陽龍從一開始就看穿了真相，知道蒼浩和龐勁東已經把船上的設備拆卸走，留下一個空殼子給譚耀明看。

如此高度復雜的高技術生產線，想要完好拆卸開來，然后異地原樣組裝，這可相當費工夫，所以蒼浩和龐勁東才一再拖延時間。

為了不讓孟陽龍和譚耀明的飛機入境，連運河城本身的機場都關閉了，這樣一來，從船上拆卸下來的設備就有相當一部分運送不出去，龐勁東找了幾個隱秘的倉庫保管起來。

等到運河城機場恢復營運，龐勁東這才把設備重新運往卡科日亞，事實上，也就是孟陽龍和譚耀明的飛機剛剛落地的同時，不遠處有一架大型運輸機載著設備剛剛起飛。

也就是孟陽龍和譚耀明抵達的同時，整船設備的拆卸才剛剛完成，不過龐勁東還是要拖延一些時間，進行善后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