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么論功行賞,姜營主可還滿意?”郭浚卿越是看著姜云欽不說話,越是帶著淺淺的笑容在問。
“不滿意。”姜云欽冷冷的目光對上了郭浚卿的眼睛,比郭浚卿那種明知故問還要囂張。
郭浚卿目光也漸漸轉向了微涼,輕哼了一聲,默而不語。
那么多年,膽子敢跟他這么說話的,姜云欽還是第一個。
或許是對她的姓氏有好感,郭浚卿沒有動怒,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他自己想起來前世所耳聞過的總裁文中的一句話,女人,你已經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
姜云欽好比瑪麗蘇小說里的弱勢女主,而他,就是掌控一切的霸道總裁男主,真有意思。
姜云欽如果知道這種比喻的話,肯定要錘死他,這是什么神仙比喻?明明她才是霸總好不好?
不知道這一切的姜云欽,這個時候有些生氣,她不再打算和郭浚卿兜圈子,而是直截了當的說:“今日來呢,就是為么給孟二還有段舜山等人討要個軍職。”
姜云欽自己是無所謂,但是孟二還有段舜山絕不能委屈。
至于王伯年,是她的法寶,不能露給郭浚卿。
“沒有。”郭浚卿面上毫無波瀾,沒有愧色,甚至還有一點慍怒。
但是更多的還是高位者的囂張,以一種睥睨的姿態,看著姜云欽。
姜云欽也微微瞇起眼睛對視著郭浚卿,兩人的氣勢,一方如龍,一方如虎。
強大的氣場,如兩只巨獸在大廳的上空盤旋著,互不相讓。
“姜小哥,來了。”門外段舜山突然特別小聲的沖姜云欽喊了一聲,打破了房間里的僵持。
他以為自己非常小聲了,而且只是對著姜云欽一個人喊的,賊眉鼠眼的樣子,就是為了不引起懷疑。
可惜了,在場沒有一個聾子,郭浚卿也聽的清清楚楚,而且很好奇,是誰來了?
“有刺客!?”郭浚卿沒動,但是他旁邊的貼身侍衛非常的緊張,都通通拔出刀來對著門外,甚至對著大廳里的姜云欽。
“失陪。”姜云欽彎下身子,虛虛的朝郭浚卿施了一個禮,轉身就離開了他房間的大廳。
看都沒看那些拔刀的侍衛一眼。
不放在眼里。
“她是不是不把你們放在眼里?”郭浚卿非常玩味的捏了捏自己拇指上的扳指,微微瞇眼,偏頭問自己旁邊的貼身護衛。
“不是。”護衛搖了搖頭,皺著眉說道。
郭浚卿被這兩個字取悅了,然后輕輕昂起了頭,打狗還得看主人,姜云欽怎么可能不把他手下的護衛放在眼里?
“卑職看來,他是也不把大將軍您放在眼里。”誰知這護衛竟然還有后話。
郭浚卿的臉瞬間黑了,來到這個世界那么多年,經營到如此地步,還就真沒有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姜云欽沒管身后所謂大將軍的臉色到底有多黑,直接就出了這典雅精致的別院,直奔城西門。
誰來了?
王伯年來了。
姜云欽快馬加鞭,趕到了上午孟二等人等待大將軍的地方,等待王伯年。
進城來的是一輛非常普通的馬車,甚至可以說非常破舊的馬車。
車上的人也是穿著普通的衣裳,誰不是貧民人家喜愛的粗布,但也算不上豪華。
一身玄青色長衫,外面還掛了個小小的披風。
王伯年穿的一點也不尊重六月份的驕陽。
“伯年。”但是姜云欽知道他身體不好,所以直接翻身下馬,上前攙扶。
王伯年點了點頭,看見姜云欽沒受任何的傷,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進了肚子里。
“云欽是要守上水城,還是要攻臨城。”這是王伯年見到姜云欽,說的第一句話,他的語氣非常平淡,就好像是在問姜云欽,你是先喝水還是先吃水果一樣。
而且根本不避諱周圍的人,段舜山,孟二,李牛,甚至是湯正好這個時候都跟隨在左右。
“你特娘的說啥呢?”段舜山愣了好大一會,憋出來這么一句話。
其余人都保持沉默,各自懷著自己的心思。
如果是姜云欽自己,沒有不往前沖的道理,可是現在大軍經不起折騰了,還需要好生修養幾天。
而且她還沒找到廝殺戰場的意義何在,總不能因為自己是戰場的主宰,就一直期待戰爭吧?
“伯年有一計。”王伯年說。
叫周圍人看了只當他是一個飽讀詩書,溫文爾雅的小公子哥兒。
“回城主府再說。”姜云欽深深地看了一眼王伯年,然后勾起一個非常溫暖的笑容,親自扶著王伯年再次回到馬車上。
當日,姜云欽又去了一趟郭浚卿的府上,明著說是為上午的不辭而別而道歉。
實際上提了一個請求。
“你要做我的先鋒官。”郭浚卿眼睛里終于有了薄涼和戲謔以外的情緒,閃過了一絲訝異。
姜云欽一直以來沒有在他面前表現過畢恭畢敬,現在要做他的先鋒官,是要玩兒什么把戲?
“怎么?”姜云欽稍微抬了點頭,掩蓋了自己心里的所有心思,帶著挑釁看著郭浚卿,“大將軍覺得我能力不夠嗎?”
“姜小營主當然是曉勇善戰,足智多謀,可謂英雄出少年。”郭浚卿皮笑肉不笑,非常不走心的夸獎了兩句。
讓人一眼就看穿了他分明非常不想夸獎,但是也是毫不擔心姜云欽會生氣。
反正又不能拿他怎么樣。
姜云欽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又給他記上了一筆,早晚算賬!
“這么說的話,我來當先鋒官是最合適的人選了。”姜云欽聽出來了,這不走心的夸獎,甚至是調侃,但是就假裝自己聽不懂!
都是千年的王八,跟我玩什么聊齋?你裝傻,老子比你還會裝。
“你覺得我這院子怎么樣?”郭浚卿完全沒有因為姜云欽的話掀起任何的情緒,反倒非常突兀的提起了自己的院子。
提到自己院子的時候,眼里染上了一抹興趣。
姜云欽挑眉,難道說這廝想要憑借一個先鋒官扳回一成,拿回成都府?
“你把我這院子夸的滿意了,先鋒官就讓你來當。”郭浚卿非常滿意地看著姜云欽微妙的表情,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紀怎么有那么深的城府,可惜老謀深算慣了,還是想多了。
城主府郭浚卿不稀罕。
姜云欽握緊了自己的拳頭,郭浚卿這不是誠心想要侮辱人,玩弄權術嗎?
偏偏那張臉長得太過妖孽,讓人提不起想要沖上去錘他一拳的欲望。
那你以后就打殘廢,臉留著算了。
“這院子沒什么好夸的。”姜云欽輕輕掃了一眼院子里的景觀,然后說道。
郭浚卿這個院子別致是別致,但是荒草叢生,紅花全被綠葉吃了去。
有些景觀都已經腐朽到不能算是景觀了,假山上也布滿了灰塵,涼亭上瓦片都已經掉的差不多了。
“真實。”郭浚卿拍了拍桌案,從牙縫里擠出來這兩個字。
雖然自己本來想聽的不是這種話,但是姜云欽說出來之后竟然意外的合他心意。
要說他今天才過來一天,但是上水城中,很多商人甲胄我已經登門拜訪,無不夸獎他這院子別致精巧。
但是他自己看著院子丑的很吶。
“沒想到你也是性情中人。”郭浚卿看著姜云欽奇奇怪怪的眼神,非常難得的真實的夸了她一句。
“恕我眼拙。”姜云欽低下頭,虛假地行了一個禮。
“怎么?”郭浚卿對這四個字挑動了興趣,難道說他還要反夸一波不成?
“我沒看出來我哪里像性情中人。”
姜云欽想做性情中人,想過是酒年華,可是顯然他不行。
“那你真是眼瞎。”郭浚卿笑了,那么多次見面還是第一次笑的這么燦爛,姜云欽說話做事如此不留情面,怎么能當不上一個真實呢?
“不知道我夸的大將軍是否滿意。”姜云欽懶得再跟郭浚卿這性情多變的人說下去。
“甚合我意。”郭浚卿竟然就點了點頭,“先鋒官就有你來當了。”
姜云欽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就走了,不打算留在這里跟郭浚卿耍嘴皮子。
一旁的護衛,嘴巴里都可以裝得下雞蛋了,今天來的那些富商甲胄送上了大量的金銀財寶,不過就是求一下庇佑,哪一個都把院子夸的天花亂墜,結果大將軍全給拒絕了!
“將軍不是不喜歡姜云欽,怎么會讓他當您的先鋒官?”
護衛非常的不解,先鋒關于一個陣營而言非常的重要,不僅要選拔十分有才能,享有善戰之人,更要選拔自己信任的人。
他們家將軍也不像是什么人都會給機會的,一向是睚眥必報,姜云欽上午甩臉子走人,將軍不在乎?
“他想為國出征,我何必難為他。”郭浚卿目光涼涼的,掃了一眼旁邊的護衛,難道說他看起來像是喜歡為難人的將軍嗎?
護衛接到這個涼涼的目光,一肚子話不敢往外說。
將軍,您可不就是非常會為難人嗎!
郭浚卿看著小護衛的樣子,把他想說的話全部都猜了個明白,但是沒有多說。
姜云欽不過是一個想使勁兒往上爬的少年,他見得多了。
無聊的歲月里呀,逗弄一下還挺好玩。
身旁的護衛嘴角抽了抽,可能是將軍在萬人之上的位置上待的太久了,很久沒人這么生硬地懟過他了,所以留著姜云欽。
將軍這種行為,俗稱欠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