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逍遙抬頭看著郭浚卿,非常認真的神情,并且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書,說道:“只要大將軍你能付得起錢,有什么問題盡管問。”
天機閣每年的營收都是依靠回答新密的問題,遇到郭浚卿這種大主顧,能頂得上過去一年的營收,莫逍遙當然要認真以待。
還希望他多來。
“聽說是你們天機閣放出話,去說天下要易主。”郭浚卿用的是陳述句,說明他對這件事情深信不疑,他有他的人脈,查到這些事情有自己的途徑。
所以他現在的態度可以說是質問。
作為上元的護國大將軍,郭浚卿問這些非常的正常。
但是郭浚卿卻笑了笑,云淡風輕的一笑而過,“謠傳而已,郭浚卿是有大智慧的人,想必不會相信這無聊的傳言。”
郭浚卿看著那個虛偽的笑容,沒有說話,反而一直盯著莫逍遙的眼睛。
兩個人僵持不下,莫逍遙表現的就像是一個狡猾的商人,就算是郭浚卿再厲害也看不懂他心底的情緒。
“是誰?”郭浚卿瞇了瞇眼睛問道。
“那要看郭大將軍的野心,究竟有多大了。”莫逍遙這回答非常的模棱兩可,嘴角還噙著一點意味不明的笑意。
郭浚卿的野心,簡直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就連剛進了軍營沒多長時間的姜云欽都能看出來。
就別說朝堂上那些快成精的老狐貍了。
“我要的是一個確切的名字。”郭浚卿搖了搖頭,他想知道所謂天機看破的下一任紫薇之主是誰,這跟他自己的野心毫無干系。
他做不做那九五之尊的位置,當不當亂世的諸侯,全憑他自己的心意。
“郭將軍問其他的問題都可以,但是天機說出來是要折壽的。”莫逍遙拿起了那本書,不欲再跟郭浚卿多說。
“既然做了這種生意,你還怕折壽?”郭浚卿向前一步,眼中隱隱帶起了威脅的殺意。
“嗷——”突然從旁邊的角落里竄出來一只白色的龐然大物,昂頭嘶吼一聲,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森森獠牙正對著郭浚卿。.
郭浚卿蹙眉,這只老虎的實力竟然比他差不了多少,而且體內竟然有內力?
這個時代就連老虎都可以成精嗎?
郭浚卿同樣目光炯炯地看著那只老虎,一人一虎相持不下。
“丑丑。”
郭浚卿收回了自己威脅的目光,如果讓他對上這只老虎,郭浚卿絕對會贏,但是天機閣不是普通宅院,能稱為江湖背后的推手,莫逍遙肯定是機關手段層出不窮。
不過是沒有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還不至于在天機閣中大開殺戒。
“對了。”郭浚卿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一樣,緩緩的抬起頭,星辰般的眸子帶著惡趣味的看著莫逍遙,“我在五行山下的瀑布里竟然看到一個洗澡的女子,你說這事兒奇怪不奇怪?”
“哦?”莫逍遙雖然是語氣是感興趣的,但是目光從來沒有離開自己那本書。
至于心里什么想法,他就不得而知了。
“她竟然還是我大營里的兵。”
“兵?”莫逍遙目光停頓了一下,轉而又說到,“據我所知,女子不是不可以進軍營的嗎?既然有女子混進了軍營,還當上了兵,這可是大將軍你的失職呀。”
郭浚卿聽完這種暗自挖苦的話,沒有任何不適。
女人混進軍營對他來說確實是一種失職,讓人挖苦兩句也沒什么。
郭浚卿無視了這種態度,反而眼里帶著挑釁看著墨逍遙,“你就不感興趣她是誰嗎?”
莫逍遙搖了搖頭,看起來對他說的話題真的絲毫不感興趣了。
“姜云欽。”郭浚卿才不管自己得到了什么樣的答案,硬是要說出這個名字,他特別執著的反問:“難道說閣主不認識她嗎?”
莫逍遙再次非常平靜的搖了搖頭,一目十行的看書,快速的翻頁。
“那成,我回去就把她揪出來斬了,以儆效尤。”郭浚卿覺得莫逍遙這種平靜無波瀾的態度令他牙根非常癢癢,牙根癢癢,就要說兩句狠話來嚇唬嚇唬他。
郭浚卿說完就甩了甩袍子,離開了天機閣。
一切惡狠狠的態度全都轉變成了那兩個字。
斬了——
郭浚卿聲音已經消失了很久,莫逍遙才從書本上抬起頭。
望著郭浚卿消失的方向,嘆了口氣,然后惡狠狠的罵道:“活該你單身。”
真是白費了他苦心經營這個局。
莫逍遙倒是一點不擔心郭浚卿說的要砍了姜云欽的話。
姜云欽在戰場上立了那么多軍功,郭浚卿肯定不會真的斬了她,就算是他硬要要砍,他那些兄弟自個自己也不同意。
而且姜云欽如果連這點周旋的本事都沒有,真的是白費了他這么多時間的苦心鋪墊。
本來是想湊成一對兒,然后以后好好利用郭浚卿這十萬萬大軍會少走許多彎路。
現在既然沒中這個美人套,莫逍遙只能再另尋他法。
掐指一算,計上心來,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這世間的一切就在他的掌控調度之間。
姜云欽是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莫逍遙布置下來的局,如果知道真相的話,她肯定會殺回去,錘死莫逍遙。
不知道真相的她這個時候已經回到了軍隊的大營。
本來就已經夠晚了,但是沒想到在大營門口又碰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已經到了秋天,王伯年年紀輕輕,當然是動不動腰疼腿痛,發熱痛風。
姜云欽花了大價錢給他定制了幾套上好的大氅,此刻正披著厚厚的外衣站在風中。
不言不語的等待姜云欽的著到來。
濯清漣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
遺世而獨立,沉浸于月光之中,立于寒風之下,傾世之美男。
姜云欽知道,幾乎自己每一次從外面回來王伯年都是醒著的。
雖然每次都推脫說是去洗澡,但是王伯年心思比較縝密,又對周圍的事物非常了解,天機閣也不是什么絕密,恐怕王伯年早已看出了自己去做了什么。
所以姜云欽更沒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了,疾步走上前去,對著他說道:“外面風冷,有什么話去大帳里說吧。”
姜云欽早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僅僅是掛名的營主,應眾將士的要求,也是因為物資太過于豐富。
姜云欽喜提屬于自己的營帳一枚,果不是硬要要求不用人守著,那群過分關心她的手下,恐怕還要替她守夜。
她真的是覺得這群人的腦回路沒誰了。
上了戰場,她是一夫莫開,萬夫當前的先鋒官。
下了戰場,這些人全部把她寵了起來!
姜云欽親自在營帳里點上燙火,然后點了一個湯婆子送到王伯年的手邊,“說說你幫我為了什么吧?”
雖然說的話不是關心的話,但是所有關心的動作都已經做到了。
“云欽,這是什么意思?”王伯年心臟差點漏了一拍。
姜云欽并不是普通人,雖然年紀很小,但是心思縝密,手段超然。
上輩子還有噬殺的聲名在外。
王伯年覺得姜云欽能猜到自己有目的性,完全不用覺得意外。
但是被猜了,他還是覺得自己無法抵擋,以前江湖有傳言:伴君如伴虎,姜云欽是只喜怒無常的母老虎。
但是反觀天下諸侯,只有姜云欽的起點最低,初期最需要幫助,所以王伯年才壯著膽子冒死前來。
“我本來可以相信我們之間是純粹的友情,你對我一見一故,舍身相助。”姜云欽既然已經說了這件事情,肯定不會再遮遮掩掩。
王伯年吞咽了一口口水,經歷了上一次深重的仇恨,他以為他的表情已經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但是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太復雜,其中甚至還有不忍。”姜云欽說話的時候雖然是看著王伯年,但是手上的動作依舊沒停,非常利索的起了一杯熱茶遞給王伯年。
這些動作傳達給王伯年的意思是:雖然我已經看穿了你的想法,但我還是把你當兄弟的。
王伯年搖了搖頭,這雙面情感的夾擊讓他無法言語。
甚至上一輩子的傷痛竟然襲來。
“你說說你幫我是為了什么?”姜云欽捅破了兩人之間那一層窗戶紙,把關系搞得特別尷尬,但是她相當的云淡風輕,“就算是為了報恩,我也會幫你實現。”
“我想當官。”王伯年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才拿出這么一個答案。
“成。”姜云欽完全沒有好奇,想當官兒和幫自己有什么關系,姜云欽剛剛已經答應了,王伯年無論說什么都會幫助他完成。
“我只是第一次看見云欽,就覺得云欽并非池中之物,我知道你以后一定能成為一人之上萬人之下,我堅信你的品格。”王伯年突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湯婆子,正襟危坐,神情專注地看著一旁的姜云欽。
“還請你不要誤會我們的關系。”
“伯年,還記不記得我早就說過,如果我成了大將軍,你必是我的帳下軍師。”姜云欽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既然已經說過,那么肯定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