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至如此，宋善美只得說，“那行，這錢，就當是我借你的。等我攢夠了，會還給你的。”

“說什么傻話呢，”裴盛陽又是一臉的不悅，“又跟我生分了，是吧？是不是一天不成為我的女人，你就一天想著和我生分？”

宋善美一窘，道：“你賺錢也不容易……都是拿命換來的……我怎么能花……”

沒錯，這錢，來歷還是個問題呢，她花了，那成什么人了？

“我的人是你的，我的命也是你的，你說，我的錢是不是你的？”裴盛陽撇了一眼她，問。

“再跟我計較，小心我翻臉！”裴盛陽明顯不悅。

宋善美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沒錯，人她都認定了還怕什么？就當是借的，等她一旦寬裕了，就還給他。

“錢又不多，我也沒想著要你還。”裴盛陽就好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道，“而且，我在那個旮旯犄角，就算有錢，也花不出去啊。”

宋善美心里一沉，又想起了他的工作。

試探著，問道：“嗯，你在西雙版納那個地方工作，平時會有危險嗎？”

原本以為，裴盛陽會閉口不談，沒想到，他卻似乎沒有要忌諱的意思，“嗯，還行，工作有點兒枯燥乏味，還常常要參加體能訓練，也很辛苦。平時見不著女人，我們管的也很嚴，出來一趟也很不容易。還有，做我們這種工作的，平時遇到點兒危險，也在所難免。”

“也許，還會死人的。”裴盛陽轉頭看了看宋善美，齜著牙，露出了一個微笑。

宋善美的臉，卻越來越黑，也越來越嚴肅。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哎，這個家伙，還真是坦誠呢。

看樣子，果然是有團伙的啊，或者，應該說，叫集團？管控的那么嚴格，恐怕，將來脫身，也并不怎么容易吧？

“怎么了？”裴盛陽不知宋善美心中所想，試探著問道，“是不是被嚇到了？”

宋善美皺著眉，猶豫了一會兒，道：“如果，我想讓你別干那樣的工作了，跟我一起，做點兒別的什么，行嗎？”

裴盛陽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果然，干他們這一行的，爹不親娘不愛，連對象都嫌棄。

“我知道，我因為工作的緣故，將來一定會冷落你，讓你吃不少苦。”裴盛陽道，“可是，讓我舍棄我的工作，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有些東西，可能不能兩全。”裴盛陽道，“但是，我想努力爭取一下。我知道，一定會有人，愿意理解我，支持我的。而你，愿意做那個支持我的人嗎？”

宋善美皺著眉，這叫她怎么支持？

她猶豫了一會兒，斟酌著字眼，盡量不想去惹惱他：“可我還是，想讓你做一個平平凡凡的人，我想和你，平平安安的，相守一輩子。”

裴盛陽閉了嘴。他的臉上，盡是痛苦和糾結的表情。

“我不想，面臨痛苦的選擇。”裴盛陽道，“你有你堅持的東西，我也有。”

“我想要的愛人，是相互分離，又相互聯系，彼此信賴，又彼此獨立。能夠守得住清貧，耐得住寂寞。或許，還得隨時忍受得住，痛苦的別離，甚至，是永別。”他說的時候，臉上，是一種寂寞的表情，嚴肅，而又，帶著些許的期待，無奈，以及有些傷感和悲壯。

“我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點兒？”裴盛陽的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意，“估計這世界上，沒有幾個女孩，能夠滿足我的要求。”

宋善美抿著嘴，皺著眉，只覺得，前途坎坷，一片黑暗。漫漫長路，看不到盡頭，漫漫長夜，望不到黎明。

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宋善美和眼前這個男人，生活模式和方向，明顯是背道而馳。可是，她怎么就，偏偏愛上了這樣一個男人，還無法自拔？

或許，是做慣了乖乖女，被條條框框束縛的太久，她的內心里，對著這樣一個危險而神秘的男人，所生出的好奇和向往的本能吧？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也許，就是這個道理。

她愛他，就好像飛蛾撲火一般，這并不是什么歡愉和幸福，而是，在刀尖上跳舞。

她必須，將這個男人拯救回來。不管用什么方法，也不管，花多大代價。

宋善美一路，默默不語。她已經沒有心思逛街，只在馬路上，隨便走著。而裴盛陽，則拉著她的手，也沉默不語，滿懷心事。

要是能夠一直這么下去，就好了。哪怕是在軋馬路，這片刻的平靜與幸福，也讓他向往。

而她卻想，他這個樣子，應該，是和他的家庭關系有關。

過早失去母親，又早早的失去了父愛，在后媽和新生的同父異母的兄弟間，艱難的成長，造就了他的叛逆。

或許，他用他的叛逆，來向父親宣戰。

而這個戰役，一打，就是幾年，讓他越陷越深，無法抽離。

如果，能見到他的父母，能從中調和，讓他和家里的關系緩和，或許，他的父親，有辦法，說服自己叛逆期的兒子。

第二天，宋善美去了妹妹宋率妍的學校，見到了妹妹。

大白天的，宋率妍正窩在被子里睡覺。宋善美叫了好幾次都叫不醒她。直到她爬上梯子，妹妹才爬了起來。

宋善美看到宋率妍的雙眼通紅，顯然是哭過。

宋善美一面拉著她的手，一邊問：“率妍，你怎么了？怎么眼睛都哭腫了？”

宋率妍低著頭并不說話。

“行啦，快點兒收拾收拾，起來吧，姐姐帶你逛街去好嗎？”宋善美像哄小孩一樣，用溫言軟語哄著宋率妍。

“讓姐姐給你買幾件漂亮的衣服。瞧瞧我們率妍，是不是比誰都漂亮？”宋善美一面笑，一面將宋率妍的頭，扳了起來，笑著看著她的臉。

宋率妍還是興致不高，神色怏怏。

宋善美拉著她的手撒嬌，“乖孩子，走嗎？姐姐知道，這些年來你受委屈了。”

“可是，不管怎么樣，這么多年都堅持過來了，還差這一時半會兒不成？等姐姐工作了，掙了錢，一定給你買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怎么樣，滿意不？”宋善美繼續哄著宋率妍開心。

不料宋率妍卻搖著頭，“我不要姐姐的錢。”

“怎么了？跟姐姐還生氣呢？”宋善美笑著，摸了摸宋率妍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