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可憐?我不會!在我爸眼里,我就是一個紈绔子弟,就是一個光知道吃喝玩樂的,沒心沒肺的廢物,我怎么裝可憐?!媽,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裝一下可憐?”裴盛宇道,“看一看,我爸究竟會不會同情你,可憐你,給你分一點點可憐的愛!”
“啪!”
裴盛宇的話音剛落,臉上,就狠狠的挨了一巴掌。楊歡愉瞪著通紅的眼睛,氣的直喘氣。
裴澤林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連忙站了起來,朝這邊走來,一面問楊歡愉:“怎么了,怎么跟孩子動起手來了?”
又問裴盛宇,“盛宇,你是不是又做什么錯事兒了,惹你媽生氣了?快給你媽道歉!”
“我不要!”裴盛陽兩眼含淚,恨恨的沖了出去。
楊歡愉又心疼兒子,想去追,裴澤林則黑著臉,在一旁道:“別去追!”
“真是的,瞧,你把孩子慣成什么樣子了!”裴澤林道。
沈秀麗也走了過來,一面拉住了楊歡愉,一面笑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裴哥,你也讓著點兒歡愉啊。”
“歡愉,你也別擔心,盛宇他不會有事兒的。我家那孩子,不也一樣,一句也說不得。一說,就跟我頂嘴。”沈秀麗道。
裴澤林看了一眼沈秀麗,沒有說話,走到一旁,點了一根煙。
沈秀麗則拉著楊歡愉,坐到座位上去了,一面問:“歡愉,剛剛究竟怎么了?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
“沒什么事兒,就是那小子不聽話,我訓了一下,他就不高興了。”楊歡愉道,也沒好意思將自家兒子看上人家女兒的事情,說出來。畢竟,年紀差的不是一般大。說出來,也不知道人家究竟會怎么想。
再說了,蘇珊娜是裴盛陽的女朋友,這兄弟兩搶一個女人,說出去,還不讓人笑話?
沈秀麗又安慰了幾句,“親娘兩,還有隔夜仇不成?放心好了,用不了幾分鐘,你家那老二,就會回來了。”
楊歡愉抹了抹眼淚,“都怪我,管教方法不對,沒管好這個孩子,讓他變得這么任性……”
“哎,誰說呢,這男孩子,十七八歲,正是叛逆的年紀……”沈秀麗道,“從十來歲,就開始叛逆,一直到七十八歲,還有的,二十來歲,都還叛逆呢……”
兩個女人絮絮叨叨的在講話了,而裴澤林,則悄悄的去了病房門口,透過窗戶往里看。
房間里,只有裴盛陽和蘇珊娜兩個人。
裴盛陽躺著,而蘇珊娜,則坐在一邊,自顧自的,拿著指甲刀,在修剪自己的指甲,似乎,壓根兒沒把自己兒子當回事兒。
裴澤林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
屋里,蘇珊娜修剪完指甲,又用小矬子磨著,一面吹著上面的灰,自顧自的說道:“盛陽哥啊,你說你,長得還挺好,命怎么就那么不好呢?”
“好端端的,娘早早就死了,爹立馬又娶了個女人進門,嘖嘖,還是小姨子啊……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哎,你們家的水,可真深啊……幸虧,你這是昏著。”蘇珊娜道,“要是好著,我豈不是要掉進火坑里了?”
裴澤林聽到了蘇珊娜的話,皺了一下眉頭。這姑娘,給他的印象,前后不大一致啊。
真的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虛偽,而又可笑!
裴澤林鐵青著臉,兒子啊,你就好好的,睜開眼睛,看看你愛上的這個姑娘吧!要是我,肯定會被氣活過來!
裴澤林不想再聽,就轉身離開了。他對蘇珊娜的印象,以前就不怎么好,前幾天稍微有一點兒改觀,沒想到,這一下,立刻又打回原形了。
可,現在,人叫都叫來了,也不好趕人家走吧?
就先讓她試幾天。看她這個樣子,就算他不說,她也不可能耐得住性子,真的陪盛陽一年半載吧?
而且,醫生不是說了嗎,盛陽的聽覺應該在這種狀態下,能夠感知外界的刺激的。讓他多聽聽自己心愛的女孩的聲音,就算他頭腦里還反應不過來,恍恍惚惚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么,可是,多少也能起點兒作用吧?
裴澤林嘆了一口氣,也不再多想了。
蘇珊娜一個人坐在屋子里,覺得有些無聊,她伸出手來,又看了看自己修剪得當的指甲,道:“好無聊啊。盛陽哥,你不會,真的要我這么陪著你吧?”
“哎,要是帶什么東西,能消遣消遣就好了。”蘇珊娜百無聊賴,又看了看手表。時間,才過去了半個小時。
這樣子的話,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裴家真的不會讓她,就這樣,每天陪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吧?那得多無聊啊。
不行,她還是得想想辦法。
裴家不是人脈挺廣的嗎,生意也都做到了國外。也不知道,他家在美國,有沒有什么關系?
應該是有的吧,要不然,裴盛陽也不會被帶到這里,并且,住進了單人病房,享受vip級別的待遇吧?
這可不單是有錢,能做到的。而且,聽說,裴盛陽的主治醫生,還來頭不小,挺有名氣呢。
嗯,這么說來,裴家,很有可能,在美國有一定的人脈關系。
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得上什么忙。
蘇珊娜托著下巴,想。
她是學油畫的,這種東西,目前在國內,還比較高大上,國人不怎么認可的,而且,受眾面也不廣泛。
可,在美國,就不一樣了。
如果,她能夠在美國打出名氣,那,以后的前途,可就一片光明了。就算回國發展,也是吃香的。
蘇珊娜這么一想,不由得,心動了一下。不行,這件事情,還得和母親好好商量商量,看怎么跟裴家提。畢竟,找關系啊,辦個人畫展啊,宣傳啊,都是需要投入人力和財力的。
嗯,要是能幫她找一個好的經紀人,就更好了。最好不要和公司簽約,麻煩。
可是,如果不簽約,就憑她一個人,恐怕很難打開一片天地啊。
哎,不管怎么說,都是要求人的。
蘇珊娜眉頭微皺,可是,這并不影響她的美貌,就連這樣的表情,也漂亮的不要不要的。
她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資本,雖說,名義上是蘇家人,可是,父親并沒把她這個繼女放在心上,更何況,畫畫對于蘇父來說,就是不務正業。
所以,她壓根兒,指望都不指望蘇父。
既然,現在母親巴上了裴家這棵大樹,那么,她何不借點兒力?
對,只要她表現的好一點兒,照顧裴家老大用心點兒,博取了裴家的好感,還有什么辦不到的?
蘇珊娜美滋滋的想著,一面,看著昏睡的裴盛陽,眼神也熱切了起來。
她心情大好,哼著歌兒,站起來給裴盛陽捏肩,揉胳膊。
既然要做,就得像個樣子啊。不然的話,等別人進來了,你才做,豈不是顯得太虛偽?蘇珊娜想。
還真是湊巧,裴澤林就在這個時候,又過來了。他有些不放心兒子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
沒想到裴澤林剛走到門口,還沒推門進去呢,就看到蘇珊娜一邊給裴盛陽唱歌,一邊給他捏肩,揉胳膊揉腿。
裴澤林愣了一下,終于沒有推門走進去,默默的往后退了兩步。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呢,嘴上說一套,手上又做一套。這女孩兒跟盛陽他媽一樣,都是嘴硬心軟。
裴澤林這么想著,微微笑了笑。看來,自己的兒子也不是膚淺到那種只看臉的人。
既然喜歡這女孩,說明這女孩身上肯定有什么能夠吸引他的地方。
裴澤林這么想著,就放心多了。
蘇珊娜則把這個沉睡的男人,當做了自己傾訴的對象。她將自己事業上和生活上的苦惱,統統聽說給這個無知無覺的植物人聽。
“盛陽哥,我覺得我總待在你身邊無所事事也不是辦法呀。該怎么辦?每天都得至少陪你幾個小時吧。我煩都快煩死了。”蘇珊娜說著。
“我爸以前給我介紹了一份工作,是做文案設計的,可是我就是不想做。”蘇珊娜說道,“還說做設計也行,可以去設計院。”
“可我學的是油畫,又不是設計。能做得了那份工作嗎?再說了,我心思也不在那上面。”蘇珊娜說道,“我只想當個畫家。我從小就喜歡畫畫,做夢都想成為一個頂級的畫家,能夠開自己的畫展,擁有自己的畫廊。”
說到這里,蘇珊娜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裴澤林心思動了動。這孩子看來還是個上進的孩子。
裴澤林對繪畫這種職業,并沒有任何的歧視。相反,他挺開明,也挺包容的。各行各業不是都能出狀元嗎。
再說了,人這輩子,如果真的能夠把愛好變成工作,能夠養活得了自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現在,裴家的事業做得這么大,產業遍布全國各地,甚至,業務都發展到了國外。可是,在裴澤林內心深處,還有一個小小的遺憾。
那就是,他一直想做的,只有教師。然而,為了生活,他卻被迫離開了他喜歡的崗位,下海從了商。
裴澤林聽到蘇珊娜的話,不僅想起了自己。不由的對這個孩子,有了種惺惺相惜之情。
既然她喜歡畫畫,那么,改天請人看一眼,到底畫的怎么樣吧。若是真畫的好,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裴澤林想,然后就離開了。
蘇珊娜又道:“盛陽哥,聽說你喜歡我?真奇怪,你什么時候暗戀上我的?難不成,之前你看了我媽給你的照片,你就暗戀上我了?”
蘇珊娜一面自言自語,一面咯咯的笑了起來。不過,這些話,裴澤林已經聽不到了,因為,他已經走遠了。
“其實呢,我覺得吧,你挺不錯的,只不過呢,我不喜歡你這樣的類型。”蘇珊娜笑著說,“我喜歡的呢,是那種,看起來瘦弱一些,個子高一些,皮膚白一些,氣質出眾的男人。”
“還要有那種柔順的長發,能遮住眼睛的。他可以戴一個眼鏡,金邊眼鏡,黑框眼鏡都行。”蘇珊娜又說。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人,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我曾經,就瘋狂的愛戀過這樣一個男人。”蘇珊娜道,“他比我大兩歲,我們從幼兒園,就認識了。”
“我們是一個小區的,他就是一個鄰家的大哥哥,非常親切。當然,他只對我親切。”蘇珊娜一面說,一面,露出了回憶的微笑,“他其實,性子還蠻冷的。”
“我們一起,在同一個學校上了小學,初中,高中,然后,他高中畢業后,就上了一所醫科大學。而我,比他小兩個年級,”蘇珊娜道,“我原本,也想報考醫學院來著。”
“只可惜,我實在是不喜歡醫學,我只喜歡學醫的男人。所以,我報考了離他很近的,一所美術院校。我學習成績并不怎么好,只有藝術是我的專長,我只有考藝術類,才能進最好的學校。而且,我一直想著,能畢業后,找個好工作,配得上他。”蘇珊娜道。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只不過,是把我當妹妹。”蘇珊娜說著,眼神變得暗淡了下來,一張臉垮著,看上去楚楚可憐。
“我不明白為什么。我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我還有才華……可,浩哲哥,為什么就是不喜歡我呢?”蘇珊娜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她一面擦著眼淚,一面道,“盛陽哥,你一定覺得,我好沒出息吧。”
“我就是這樣。我不能忘記他。我沒辦法說服自己。”蘇珊娜道,“你知道嗎,當我考上了大學,興沖沖去找他的時候,我永遠也忘不了,他被一個女生挽著,對我疏離的笑容。”
“我那會兒才知道,他竟然,已經有女朋友了。他喜歡的,根本就不是我這樣的類型。”蘇珊娜道,“他說,讓我不要再來打擾他了。你知道嗎,我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心里,有多么絕望嗎,我簡直傷透了心。”
“他說,他是一個喜歡自由的人,他不喜歡被人束縛的太緊。而我的愛,會讓他覺得窒息。”蘇珊娜道,“我有那么可怕嗎?我不過,就是每天給他打幾個電話,發幾個短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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