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四臉上跟火燒一樣,當年的事突然曝光,讓他措手不及。侄子侄媳婦鄙夷的目光,看得他老臉怒羞掛不住,哪里還待不下去,走前朝著孫奶奶狠狠冷哼。
當年的事情,他以為他二哥幫著他保密,以為二嫂不知道。莫老四心眼比針尖還小,當時兩人一塊藏著,莫老四藏地窖里,莫老二藏豬圈里。搜到他,莫老四恨他二哥不早出來,讓他在手里挨了頓打,無辜受苦。
這事,他一直記著,因為他二哥當兵去了,沒法報回來,將氣出在二嫂身上。他們家只剩下兄弟兩個,他一直以為二哥給他保密來著,沒想到二哥跟二嬸說了,如今二嫂又跟小乞丐說了,讓他臉上沒光。
莫老四一走,他的幾個孫女麻溜地跟著走了。
家里終于清靜了,三個大人無奈嘆氣。孩子的事一直是趙莉的忌諱,沒給爺爺留個后是奶奶的心病。幸好家里還有藍天個搗蛋鬼。
藍天撲過去,抱著孫奶奶的脖子撒嬌,“奶奶,您還有我,等我長大嫁人,給你生曾孫子,您曾孫子姓莫,好不好?”
六歲的娃娃,張口閉口嫁人生孩子的,聽得人發笑。孫奶奶老懷欣慰,摸著藍天的頭,“好好好,奶奶等你給我生曾孫子。女孩子家家的,老說嫁人羞不羞啊?”
“嬸也等著藍天給我生孫子,最好生兩個,奶奶帶一個,我帶一個。”
“好的”藍天拍著小胸脯答應,跟莫元樂去了藥屋背草藥譜去。
吃完早飯背著書包上學,跨出院子門,藍天又倒回來。趙莉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她倒回來,以為她忘記東西,問了句,“拉東西了?”
“沒,我多帶兩個橘子給石頭吃。”藍天現在說謊話張嘴就來,順溜得很,除了莫元樂能聽出點,在孫奶奶跟趙莉眼里,藍天是個乖巧貼心的娃娃。
跑進雜屋里,找到門后面的簍子,取下書包丟簍子里,打開書包往里裝橘子,裝得書包鼓鼓的,塞不進去,藍天才停手。軍用書包有那么大,裝滿得有好幾斤,提起來重得要死,藍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拖出來,背上去,晃晃悠悠往地下倒,背帶勒著肩膀生疼。
這樣不行啊!藍天又倒出一半,勉強背著走了。趙莉只見了個跑出去的影子,喊了聲,“慢點跑。”
院子靠東墻的棗樹,今天結了滿樹棗子,顆顆飽滿,半紅半青,碩果累累,樹枝都壓彎了,打了支架趁著。
莫元軍剛從地里回來,在院子里洗臉,瞧見樹上的棗子,摘了顆在衣服里隨意擦了下,丟嘴里吃,還不錯,又脆又甜。
毛巾掛旁邊的繩子上,端著木盆圍著棗樹摘。外面馬路上,陸續有孩子上學,視線不由瞟向前面岔路口那邊。老遠見著穿紅燈籠衣褲,蹦蹦跳跳的女娃娃,端著木盆里的棗洗了起來,立干水,端著木盆出院子。
藍天茫然瞅著端著木盆攔路的莫軍華,瞅瞅盆里面的棗子,又瞅瞅莫軍華,神色木木的,不確定的問,“給我的?”
父母敦厚老實,兩個哥哥遺傳了父母,老實巴交一棍子下去,打不出一個屁來,下面還有兩個鬼機靈的妹妹,少年老成的莫軍華,只好撐起整個家。
板著臉習慣了,莫軍華也沒覺得怎么樣。可某個娃娃,好似不太想跟他接近。兩人第一次見面,莫軍華察覺娃娃不自覺的防備著他,可能娃娃自己都沒察覺到這種意識,娃娃的防備讓莫軍華很不高興。
旁敲側擊問兩個妹妹,他給人的感覺是不是很可怕,春桃春花不知他什么意思,兩人從小在他嚴厲的威嚴下長大。當然了,家里不止她們兩個怕三哥,上面兩個哥哥也怕他,爹娘更不用說了。
莫軍華經常跟她們耳提面命,做人要誠實,因此誠實的兩人點頭。
頭點下去,莫軍華黑沉著臉,冷冷的看著兩人,春桃春花嚇得臉都白了,心里拔涼拔涼的。莫軍華思量了會,問兩人怎么跟小孩子相處,春桃春花的表情跟見了鬼一樣,驚悚!
莫軍華走的時候,臉跟鍋底一樣黑。等人走了,春桃一個激靈,想起跟她三哥比較熟悉的娃娃,可不就是孫奶奶的孫女藍天,追到門口補救,下次見到人娃娃,最好笑笑。
就為這個,莫軍華對著鏡子練習了個把星期,扯出的笑臉比木板還硬,還不如不笑。
瞧著娃娃傻呆傻呆的,莫軍華不由心底柔軟,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白牙,手自動摸向藍天的包包頭,揉啊揉,毛絨絨的柔軟觸感愛不釋手,其實他更想捏捏小家伙的臉,“我嘗過了,很甜。”
藍天心里瘋狂吐槽,天娘老子的,這是莫軍華嗎?跟前世相差也太遠,一個冰酷男,冷冰冰的眼神瞟過去,把人凍成冰渣。一個暖心男,笑如春風,好似他身后開滿了桃花,藍天看他看呆了。
前世兩人生活了幾十年,沒看過他笑過,他對著那個女人的時候,臉色的神情會柔和幾分,想看他笑,比她成仙還難。
莫軍華皮相很不錯,不是眼下的國字臉,而是后世流行的臉型,比起明星來還要出色幾分。輪廓似上帝雕塑出最完美的藝術品,線條流暢剛陽,劍眉星目,懸鼻薄唇,雙眼炯炯有神,笑起來,眸里好似揉碎了滿天星芒。
莫軍華眼底一亮,見笑有用,又奉獻一個大大的笑臉,趁著娃娃看他看得出神,在娃娃臉上輕輕捏了下,白嫩的臉上,浮現一個淺淺的指印,莫軍華心虛的收回手,左右看了下,沒人發現他的動作,松了口氣。
趕緊打開娃娃的書包,往里裝棗子。抓了兩大把,端著木盆回去。藍天瞧著書包里,一大堆的棗子,糾結了下,追向前伸手拉住他的衣擺,“大哥哥,這個給你吃。”
打開書包點了點,橘子八個,藍天留了四個,給小伙伴們,另外四個給莫軍華,放進他的木盆里,咚咚咚跑走了。莫軍華瞥了眼盆里的橘子,看著跑遠的娃娃,彎了彎唇角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