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對當年剛生下蘇如琇便將她抱給了蘇老夫人這一點一直都很愧疚,但當年的事情,她也沒辦法。
當時是白氏嫁給鎮北侯的第二年,因她初入府中,鎮北侯與蘇老夫人明面上待她都不錯,將蘇家后宅的所有事情都交付于她,但那只是明面上。
實際上無論是蘇老夫人抑或是鎮北侯都未曾將她當作能交心的那一個,更有甚者,他們似乎完全只將她當作一個可心的手下。
可白氏那時候打從心底里是真心愛慕鎮北侯的,也很希望鎮北侯和蘇老夫人能真正的將她當作一家人,所以想盡了辦法討這兩位的歡心。
是以她剛生下蘇如琇,曉得不是個男孩子,倒是有一陣失望,后來蘇老夫人說膝下寂寞,想將蘇如琇抱過去她養,白氏立馬欣喜的同意了,畢竟能用一個女兒換蘇老夫人的歡心,這筆買賣還是很劃算的。
又隔了兩年,她生下蘇如沐這么個男孩,便將大部分精力給放到了蘇如沐的身上。
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尤其后來隨著蘇如琇越長越大,出落得更加可人之際,也越發的驕縱任性,白氏才隱隱有些擔憂。
許是這么多年膝下也沒個可心的女孩子的緣故,蘇老夫人對蘇如琇簡直是予取予求,好到了極點,偏白氏還不能說些什么。
這愧疚仿佛滾雪球一般的,越滾越大,直到今日蘇如琇直接說出口的時候,白氏到底不忍心在與蘇如琇說這些她不愛聽的話。
這女孩被蘇老夫人養的心氣極高,但偏偏心眼不足。
也罷,女子的婚事終究是父母做主,蘇如琇再怎么心氣高,蘇老夫人和鎮北侯可是人精,怎會容許蘇如琇胡來?
因此白氏擯棄凝氣道:“好我的兒,你何嘗不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么會就不疼你偏疼你的姐姐?不過是覺得那皇家里的齷齪事太多了,你性子單純應付不過來罷了。”
如此哄了蘇如琇好一會兒才讓她破涕為笑。
這時候蘇如繪也已到了蘇如音的浣汐苑里,蘇如音正在榻上發呆,她剛剛喚了人去外頭蘇老夫人那兒打探消息,自是關于她落水那事是如何處置的,只那人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因為太過出神,蘇如繪走進屋里頭的時候,她都還沒有發覺,直到人近了,蘇如音才趕忙要從榻上下來,卻被蘇如繪給一把扶住。
“四妹妹身體有恙,卻何必理會那些虛禮,我是你姐姐,難道還會怪你?”對于不會礙著自己事的妹妹們,蘇如繪從來不吝嗇好言好語。
蘇如音心中一陣感激,“雖說是姐妹,可二姐姐是嫡出,我是庶出,我得給二姐姐行禮。”
蘇如繪笑笑。
“你身子感覺怎么樣?需知女子最受不得涼,尤其眼下秋去冬來,最是容易落下病根的時候,我從祖母那里聽說了你的遭遇,就很擔心,這不剛從祖母那里出來,就來看你了。”她說著又讓人拿了許多補品給蘇如音。
蘇如音越發感激,連忙謝了,又問說:“那二姐姐可知祖母對這事是如何處置的。”
“你是我們蘇家的姑娘,祖母定然是會護著你的。”蘇如繪接著就回她說:“祖母一早問了許公子的意思,許公子是說他家中也并未有為他定過親,愿意娶四妹妹。”
“只不過這人家境......有些不好。”
“許公子?”蘇如音眼中有些迷茫,繼而一陣發白,“今兒個難不成還有旁的人來我們家?”
蘇如繪就與她解釋說:“這許公子是三皇子的底下人,跟著三皇子一塊兒過來的,當時救了四妹妹的正是這位許公子,如此英雄救美,倒是能傳成一段佳話。”
蘇如音矢口否認道:“不可能!”
不拘救她的人是三皇子抑或是郡王,都好過一介無名之人。
蘇如音也自知自己不過是庶女,最好的打算也就是給三皇子做妾,抑或是給郡王做正妻了——晉安郡王不比旁的郡王,究竟不得恭王喜愛,如今又是在鎮北侯手底下做事,勉強做正妻也是夠的。
但蘇如音沒想到,竟會是半路殺出來的許公子。
她臉色灰白之際,不住的否認,但也心知,蘇如繪這樣說了,十成十是真的。
此刻蘇如繪也很是可惜,“我們家的四妹妹,嫁什么樣的人不行,偏偏是這罪臣之后,不說你接受不了,我都替你心涼。”
“倘若這許公子是個能交托的良人就也罷了,偏偏他......朝秦暮楚,不過剛剛在祖母那里應下了同你的婚事,轉頭竟就同大姐姐勾搭在了一塊兒。”
“蘇如錦?”蘇如錦說是這府中的嫡長女,可那是連蘇如音一個庶女都不當成一回事的,今日卻擺了蘇如音兩道,莫不讓蘇如音對蘇如錦恨之入骨。
偏偏蘇如繪又說了,“是了,我也覺得奇怪呢,先前四妹妹落水,緊接著就被許公子所救,剛好那時候大姐姐也在一旁。”
“后來許公子又與大姐姐相談甚歡,仿佛極熟稔的模樣,這當中難道就真的一點貓膩都沒有嗎?”
蘇如音當即想到,是蘇如錦與許佑安里應外合。
“這許佑安是罪臣之后,雖說當年因懷柔公主一言僥幸逃生,并有幸跟在三皇子后頭,但也不過是個侍從罷了,又怎會不想著攀高枝,于是尋上了蘇如錦,給我設了這樣的一個套。”蘇如音立馬意會蘇如繪的暗示,并信以為真。
顯然她忘記了自己的落水乃是自己故意為之,而非是蘇如錦所為。
只蘇如繪口其就有些不確定了,“大姐姐平素里不言不語的,瞧著最是溫柔,想來也不會做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吧?”
“怎么損人不利己了。”蘇如音氣勢洶洶的說道:“她從前在蘇家的姐妹中是最不起眼的,經過今日這事,祖母怎能不注意到她。”
“還因此同許佑安有了恩惠,許佑安再不起眼,也是常年跟在三皇子身后的,平素里同三皇子提起蘇如錦,也是近水樓臺。”
“二姐姐,蘇如錦她平素里瞧著是不聲不響的,可需知會咬人的狗不叫啊!”
她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樣,“不行,她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她好過!”
蘇如繪又適時的提醒,“我還聽聞當時四妹妹和大姐姐是一塊兒落的水,怎的最后就只有四妹妹被那許公子給救了,大姐姐......難道當真同那許公子沒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