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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楚王,殿中氣氛一時就有些沉悶。
與鎮國公同為國朝極為重視的武將,但與鎮國公來去無蹤不同,楚王是眾所周知身死在南疆的戰場上,因此縱使身死也是大義凜然。
又因楚王無子,所以才越發的讓人遺憾。
端敏郡主原本就是眾人所憐憫的存在,又因她這些年來布衣施粥,好善樂施,精通醫理,救過無數人的性命,備受人尊崇。
此刻聽皇帝提起楚王,就有些傷感。
“罷了,不說這事了。”皇帝也覺得自己此刻提起楚王似有些不妥,又說:“你想要什么講獎勵,朕都應允你。”
端敏郡主有些微的動心,但她依舊推辭道:“我本......”
“這獎賞是朕命令你必須接受的。”皇帝堅持道。
于是端敏郡主就看向了恭王所在的那邊。
于是皇帝會意,不等端敏郡主開口就說:“朕知你自幼同永年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今兒個朕便做一回月老,為你們兩個賜婚。”
皇帝口中的“永年”便是恭王府的次子,溫斐然的妹妹。
“皇叔伯。”端敏聽了頓時臉色煞白道:“我并不想......”
皇帝卻打斷了她的話說:“你父親如今不在了是,朕既是你的叔父,自然要為你的終身大事做主,你不必推拒。”
這話既當著這許多人的面說了,縱端敏不想,卻也不敢公然抗旨,只得惶惶然的回到座位上。
月貴妃一瞧著皇帝給端敏郡主賜了婚,頓時也有些心動,三皇子是她的獨子,如今也尚未婚配,因此她就旁敲側擊的說:“鎮北侯的二女自來與端敏郡主并稱為京都二姝,如今端敏郡主頭一個上前來,為免底下人太過拘束,怕在郡主跟前太過失彩,不妨就先讓蘇家二姑娘上來。”
這等小事,皇帝自然允了。
月貴妃甚是得意的看了看皇后,皇后無奈,等著月貴妃移開了眼神,唇角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月貴妃渾然不知。
蘇如繪雖然于樣貌上不是甚佳,只是清秀,但這一次來是精心打扮過了的,因此一眼望過去就還蠻驚艷的,雖說沒有提前準備,但蘇如繪這么些年驕行帝都也是有些水準的,當下里便給皇帝跳了一曲驚鴻舞。
但見她身姿妙曼,青衣白衫,要置裊娜,輕移蓮步,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云手,仿若精靈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但皇帝的注意力卻從始至終都不在她的身上。
皇帝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鎮北侯府白氏領著的幾位姑娘身上,至于是哪位姑娘,卻也不知。
月貴妃原專心看著底下,不過一晃之后看到皇帝的目光,心里也是一個“咯噔”,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見蘇如繪一舞還未完,皇帝的手便指著底下鎮北侯那邊說:“那個姑娘,你站出來。”
蘇家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方才確定,皇帝手指著的方向是蘇如昭。
蘇如昭于驚弓之鳥,戰戰兢兢的站了出去,與皇帝行禮問安,渾身依然不掩顫抖。
蘇如昭是頭一次面圣,就被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揪了出去,不安有之,恐懼亦有之。
但皇帝渾然不覺她的恐懼,徑直問道:“你身上的衣裳,究竟是從哪里得來的。”
蘇如昭茫然了,她后知后覺的想著,皇帝原來叫她出來僅僅是為了她身上的衣裳。
這衣裳是從大姐姐那邊得來的,但這事能與皇帝說嘛?
蘇如昭忐忑不安道:“是臣女在府中偶然所得,覺著好看......”
“脫下!”皇帝突然呵斥道:“你不配穿這衣裳。”
蘇如昭愣住了,要讓她在這種場合,這種時候將衣裳給脫下來?
她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緊張、無措、不安,一陣頭暈......
這時,身后突然有一只手托住了她。
“回皇上的話,這衣裳是我給六妹妹的,皇上覺得這衣裳好看嗎?”蘇如錦笑顏如花的嬉笑問道,就似和一個熟識的人閑聊一般。
而上頭的皇帝看著突然站出來的蘇如錦,沒有被冒犯的憤怒,而是呆呆的。
他看著蘇如錦,確切的說,他是看著與云霜衾悄似的面容,恍惚間憶起往昔。
當年的云師姐,何嘗不是這樣的光芒四射,驕矜有余,即便穿著最最尋常的衣裳,也讓人移不開眼。
“你是誰?”皇帝渾濁的眸子里似乎有些許微光。
“臣女乃鎮北侯長女,是謂如錦,臨來的時候,母親讓我給您帶話,說想讓我替她問您聲好。”她仿若普通人家的女兒,用汝慕的姿態與坐在最上頭的皇帝說話,軟糯極了。
皇帝的眼里有幾許晶瑩閃過,“原來是她的孩子,一晃竟也這么大了。”
他望向蘇如錦的眼里是有幾許貪婪的,與蘇如錦的汝慕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而此刻,僵硬的站在另一旁被人們完全忽視的蘇如繪尷尬極了,她恨死了一旁的蘇如錦和蘇如昭,分明是該她大放異彩的時刻,卻偏偏被這么兩個人給奪去了光芒,但她只能低頭跪在一旁。
坐視著皇帝甚至走下龍椅,快步走上蘇如錦,“讓朕瞧一瞧,她的女兒,果然同她是像極了。”
此刻蘇如錦方才有空環視上頭,她驚訝的發現,不止她同她的母親像,月貴妃同母親也像極了。
此刻方才后知后覺的后怕了起來。
尤其是撞上皇帝那過于貪婪的目光,又過于親昵的動作,她身子頓時僵硬。
“別怕,別怕......”皇帝似乎察覺了出來一般,“假如是師姐在這兒,她是從來都不會怕朕的。”
蘇如錦讓自己放松下來,“皇上如此平易近人,臣女只覺得親切,就像看見自己的父親一般,怎么會怕呢?”她刻意的強調‘父親’二字,但顯然皇帝并沒有注意他的措辭。
皇帝又給蘇如錦給賜了座,讓她就坐在自己的身邊,僅次于皇后的位置。
月貴妃敢怒不敢言,悠忽撞見皇后詭譎的目光,頓時后背一涼。
沒有人比月貴妃更清楚,皇帝對于云霜衾的執著,她不過是個替代品罷了,而今卻有個比她更像的替代品出現,那她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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