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當時多少人諫言要景帝處死鎮北侯,縱使錯殺也不可放過很可能傷害了鎮國公的鎮北侯。
但景帝偏力保鎮北侯。
這之后鎮國公府再不同鎮北侯府有過聯系之外,大長公主對景帝,也不復從前喜愛,反而冷漠到了極點。
至于事情真相究竟如何,皇后其實也不得而知。
她出身只算是中庸罷了,主要是當時景帝不過是區區不受先帝寵愛的九皇子,并不能婚娶高門貴女,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了出身此等人家的皇后。
婚后景帝待她一直都不算熱絡,是真正的相敬如冰,尤其在生下太子之后,景帝更是從來沒和她同過房。
為帝這十幾年,皇后徒有正宮之名,而無正宮之實,她甚至都不若月貴妃了解景帝。
皇后對此并不好接話,便轉了個彎,問蘇如錦說:“你這般不想嫁給三皇子,想來是有些擔憂貴妃罷。”
滿皇宮里,諸多嬪妃,唯有月貴妃最難伺候,每日里賜死的宮女不計其數,稍微不合她的心意,小命就沒了。
想也知道,月貴妃對兒媳會是如何的挑剔,入了她的眼的話還好,倘若是并不為她所看好的兒媳,那才當真是有的磋磨。
“臣女對月貴妃并不太熟悉,連話都沒說過。”蘇如錦說話滴水不漏道:“倒是不知,當然彷徨反側還是有的。”
便不由得令皇后又高看了她一眼,這女孩,不僅生得好,心里也靈巧,在這方面,倒是更勝大云氏一籌。
“你不用擔心。”皇后就說:“雖然貴妃不大講理,但三皇子畢竟是由皇上親自教導出來的皇子,還是很講理的,但凡你沒做錯事情,貴妃也不好罰你。”
這安慰顯得就有些太過蒼白了,畢竟這年頭當婆婆的要想磋磨兒媳,多的是法子,哪里需要講“理”?
蘇如錦也不過虛虛應道。
卻不想這話正被匆匆而來的月貴妃給聽到。
“皇后姐姐這是說誰不講理呢?”月貴妃不經人通傳,就闖進了宮來,是真正的不將正宮皇后給放在眼里,看到大長公主也在,臉色頓時煞白了一瞬。
到底月貴妃雖然許多年前是大長公主府里大云氏身邊的一個婢子,甚至被大長公主給賣作官妓,可那又怎么了,如今她是貴妃。
是以月貴妃臉色也只煞白了那么一瞬,然后就如同以往那般趾高氣昂的邁進了紫玄宮正門當中。
皇后同月貴妃過招不知凡,很快就穩住說:“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說妹妹你被皇上寵的無須講理,難道不是這樣嗎?”
月貴妃從鼻孔里冷“哼”了一聲說:“姐姐可別當著大長公主的面來詆毀妹妹,我平素可是最感念皇上恩德,是以并不敢行差踏錯,不比姐姐每日里仿若老姑子一般的,難免徒生怨氣,以至于只能拿著宮人們撒氣了。”
“你!”皇后微怒,但很快穩住說:“倘若妹妹是個懂禮的,就不會堂而皇之的無視本宮這個皇后了,當著大長公主的面,你倒是說說,究竟是有什么樣的急事,竟是不經人通傳就闖了進來,你是不將本宮這個皇后當成一回事,還是不將大長公主給當成一回事?”
大長公主原先是不像理會這種沾風拈醋的事情的,但聽到皇后的話,眼中也流露出一抹不耐。
月貴妃瞧見了,倒是冷笑了一聲,很快便回道說:“當然是急著見我這出身鎮北侯府的兒媳婦呢!”
她眼中的冷意更甚,直將蘇如錦給從上至下審視了個遍。
“區區一個沒有教養的人,見著本宮都不知行禮問安?竟也配做本宮的兒媳?”月貴妃渾身帶著濃濃的戾氣。
皇后見此倒是往后靠了靠,顯然是想作壁上觀來看戲。
蘇如錦一個小姑娘,被貴妃這樣指責,卻也沒見膽怯,她不慌不忙的起身朝著月貴妃行了一禮。
月貴妃顯然不打算接受她這一禮,就說:“現在知道向本宮行禮了?晚了!”也沒說讓蘇如錦起來。
蘇如錦自顧自的起來了。
“貴妃說臣女無禮,但臣女還想說是貴妃先不懂禮數的。”她目光大膽而又肆虐,直直的看向月貴妃,“是貴妃先這樣堂而皇之的闖了進來,并沒有給皇后和外祖母行禮不說,更甚至還出言頂撞皇后。”
“你這樣來勢洶洶的,又哪里有給我機會行禮?”
“你倒是伶牙俐齒!”月貴妃笑意更冷,“比之你母親當年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你母親是個什么下場,你也不掂量掂量。”
蘇如錦詫異道:“貴妃這話是何意,我母親嫁給我父親,夫妻感情甚篤,乃是壽終正寢,去世的時候皇上還親自到鎮北侯府去吊唁,又有什么不好的。”
月貴妃一時被嗆著。
這女孩是怎么理所應當的說出這樣與真相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的?
可偏偏又讓人無從反駁,畢竟鎮國公與鎮北侯之事這么多年都是眾人的忌諱,即便得寵如她也不能說。
尤其蘇如錦最后那句——景帝曾在大云氏去世的時候前去吊唁,無疑又一次告訴月貴妃,她能有今日,都是靠著模仿大云氏。
即便大云氏已經沒了,也不能掩飾這一點。
如今大云氏沒了,景帝會去吊唁,他日她沒了,大概景帝只會感到可惜,又失去一個極像大云氏的人了。
月貴妃頓時如鯁在喉。
她自顧自的坐在大長公主的對面,居高臨下道:“且不說你的失禮之處,本宮今日前來,主要是尋一物事的,這物事乃是皇上頭一次見本宮時賞賜的翡翠綠顏鐲,因本宮今日出門時落在了路上,方才尋人問時方知你有路過那里,所以便猜想,莫不是你見識淺薄,又是頭一次進宮,于是就行為粗鄙的撿到本宮的手鐲,并據為己有,而今本宮要搜你的身!”
月貴妃說著便示意身邊的宮人上前,去搜蘇如錦的身。
蘇如錦被逼的連連后退。
“臣女曾聽家中繼母說過,這翡翠綠顏鐲乃是正宮才有。”她風馬牛不相及的突然說出了一句這樣的話,“貴妃既恃寵而驕從皇上那里討來了這樣珍貴的物事,不思珍惜不說,竟還給弄丟了,弄丟了竟也罷了,悄悄的尋回來也就是為了,可貴妃卻大肆宣揚,是想置皇后于何地?”
她如廝口舌伶俐,讓月貴妃忍不住瞇了瞇眼,這蘇如錦真是又似其母,又不似其母,倘若是大云氏在這兒,怕是......不,當年的大云氏,也不是月貴妃敢這樣堂而皇之的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