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難自失了登州后,將大本營搬至東萊郡內即墨城。即墨自古地利魚鹽,曾為齊東之饒邑,也是田單在此用火牛陣大破燕軍的地方。
此刻天色漸漸明亮,即墨城門前都是等待要進城的百姓。城頭上守軍三三兩兩,現在才是剛剛醒來不久。
“著急什么,著急什么?”看著城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城門守將不滿的罵了一句。
“開城門。”守將不快地說了一句。
當下即墨城的城門緩緩開啟,城外的百姓們開始入城。
就在這時候,城外傳來的馬嘶聲,城上守將微微一愣,看去遠處官道上,突然出現數百騎騎兵,騎兵的旌旗上寫著一個趙字。
守將猝然一驚,看了一陣立即喊道:“不好,敵襲,快快,關城門。”
城下百姓正不斷入城,但城門還沒有合攏,無數百姓向城內涌去。而這時候趙軍騎兵的前鋒已是很近,守將當機立斷喝令士卒將城門處涌入的百姓趕出去,強行關上城門。士卒們拔起刀來在城門內剁人。
“不要,放我們進去!”
十幾雙手搭住了城門,要將門扳開。士卒們當下拿起刀就往城門上剁去,刀子一下手掌手指頭,紛紛被剁下。慘叫聲此起彼伏下,城門終于被合攏。
“糟了。”
守將罵了一聲,原來城門雖是關上,但城頭吊橋卻升不起來。無數百姓到吊橋上來回奔跑。
這時候趙軍騎兵已是趕到,吊橋上的鐵索已是有些年頭。銹跡斑斑,只見幾名趙軍騎兵拿起大斧狠劈下。將吊橋兩根鐵索斬斷。
守將頓時露出大恨的神色。
即墨城總管府內。
一名年輕男子正在房內彈琴,但見這時一名謀士急忙忙地奔入屋外。
“不好了,二公子,趙軍來襲。”
琴聲一停,那年輕男子聽了皺眉道:“趙軍?笑話,就憑掖縣城內幾百人馬,我不去打他主意,已算是他祖上燒香了,居然還敢來攻我。”
“不是啊。城外趙軍人馬不少,僅僅是先頭部隊,就有幾百精騎,后面還開來上千人的步軍。”
“精騎?”
“bucuo,都是一人雙馬,而且馬披具裝,人披鎧甲。”
那年輕男子聽了頓時起身道:“不對,趙軍之中只有府兵才大規模裝備的騎兵,居然還有數百精騎之多。肯定是趙軍府軍精銳。可是現在趙國哪里有余力調來這人馬,他的精銳府兵,不是都在防備李唐,突厥。高句麗嗎?”
“除非……”
這年輕男子突然想到一個keneng,腳步一停。
那謀士言道:“二公子,是否現在立即派人去北海。稟告刺史此事,讓他速速回援。”
這年輕男子目光一厲道:“事到了這個地步。還回援什么,就算兄長回援。憑我們這即墨城內不到千名老弱士卒能守得住嗎?若是真是李重九征討高句麗大軍在掖縣登陸,不說我小小即墨,整個山東都完了。”
那謀士隨即會意,顫聲道:“二公子,你說李重九征討高句麗的得勝大軍,沒有返回幽京,而是出現在東萊。”
“沒錯,只有如此才能解釋了。”
那謀士搖了搖頭道:“完了,這可真是完了,當年來護兒,周法尚四萬大軍都沒有攻下平壤城,都被這支趙軍攻下了,而他眼下既出現在東萊,必是橫掃山東之局。事到如此,該怎么辦啊,二公子?”
這年輕公子長嘆道:“當初我大哥要降唐,我勸他再等一等,想一想三思而后行,但我大哥意思甚堅,言連徐圓朗之輩都肯為唐公牽馬,我又如何甘于人后,若是遲了,到時候唐皇必然輕我。但他沒有想到,李唐在關中,我淳于家在山東,一在東一在西,一旦誘侍則鞭長莫及。”
那謀士已聽出的年輕男子的意思道:“那么二公子的意思是?”
“為今一切只有保住我淳于家,還有追隨于我們的人要緊,大哥會見諒的,我們決定獻城降了趙軍,免除兵禍。”
謀士長嘆了一聲言道:“二公子,我侍奉淳于家多年,未能有一計為公子分憂,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到了傍晚,即墨城城門大開,薛萬徹騎馬入城,到了城門前對著跪伏在地上男子道:“你就是淳于難的弟弟淳于朗?”
“爾淳于家為何不早識大勢,今日方才投降?”
淳于朗道:“回稟將軍,我淳于家不識天威,才有今日之失,懇請將軍恕罪。”
薛萬徹點點頭道:“也好,到了現在投降,也是為時不晚,你書信一封給你兄長,讓他早日投降我大趙,可以免他一死,說不定陛下恩典,還會讓他做官。”
“在下一定從命,這就寫信給家兄。”
北海郡青州。
城內綦公順,劉蘭,臧君相,淳于難,李義滿等幾位山東唐軍大將,都坐在一堂。
此刻堂內氣氛嚴肅,眾人都不發一言。放在一旁的茶水早都是涼了,這時也無人出來打破這沉默的局面。
等了一陣,終于上首一名粗豪大漢站起身來,提了提褲子,此人正是臧君相。他看向眾人道:“既然大家都不說,那就我來說,現在的情況大家都明白,據我所知,李重九的兩萬趙軍已在東萊郡登陸,這兩萬人馬就是滅了高句麗,攻破平壤城的趙軍府軍武衛軍,親自領兵的大將就是李重九本人。劉先生,我說的沒錯吧。”
劉蘭看向臧君相笑著點了點頭道:“說的一點也bucuo。”
“眼下我們青州城下有三萬多趙軍精銳,我們已是抵擋不住了,這兩萬人馬在東萊郡登陸,那么腹背受敵下,北海郡肯定是守不住的。”臧君相下了這個論斷。
“那倒是未必,陛下之前有旨意,說讓我們忍耐一陣,他馬上就要在關中,荊襄對趙軍發動大規模的攻勢,若是我們能在這里拖住李重九的主力,那么對于陛下的攻勢很有幫助啊。”李義滿開口言道。
臧君相冷笑一聲道:“你這是還沒睡醒呢?還是在做夢?陛下在關中發動不發動攻勢,與我們有什么相干,等陛下的大軍打到這里時,我們的人頭早就高高地掛在青州城城頭上了。”
“那臧公你這是什么意思?”綦公順忍不住問道。
臧君相哼地一聲道:“很簡單,就是從青州撤退,大家一并退到東海郡,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