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給了個提示：“想想看，你們每天都在忙著干什么？”

“特派隊嗎？”唐婳想了想，說道，“接受委托，解決靈異事件，上繳厲鬼寄托物……上繳厲鬼寄托物！”

唐婳猛地站了起來，又強迫自己坐下，嘴里喃喃地說道：“我記得你說過，要想將厲鬼寄托物的靈性徹底抹去，需要耗費很長的時間和精力，所以很多覺醒者組織在解決靈異事件后，只是把厲鬼寄托物收容起來，然后集中給了我們。我們……”

見唐婳看過來，夜宸說道：“我們也沒辦法將這么大批量的厲鬼寄托物上的靈性抹除。”

唐婳無力地靠坐在沙發上，說道：“所以，我們是坐在一個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上？”

這么多厲鬼寄托物，就儲藏在靈異研究實驗室的地下倉庫，一旦出現問題，導致厲鬼寄托物失控……想到這里，唐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積累了數年，地下倉庫單單C級以上的厲鬼寄托物就不知道有多少，她簡直沒辦法想象，一旦這些厲鬼寄托物失控，重新化為厲鬼，數以萬計的厲鬼從地下倉庫涌出來會是什么場景，那樣的話，這座城市真的可能化為地獄。

唐婳喃喃自語地說道：“怪不得有種說法，在和厲鬼的對抗中，覺醒者始終處于劣勢。”

之前唐婳一直不理解這句話，在她看來，厲鬼雖然實力強大，但缺乏最重要的智慧，沒有組織，一個D級的厲鬼絕不是一個D級的覺醒者可以對付的，但他可以尋求幫助，讓一個C級的覺醒者出手。這種情況下，覺醒者組織其實是可以壓制靈異事件的數量和危害，也正因為如此，這么一個頻頻鬧鬼的瑞恩市，居然能在表面上維持和平繁華，沒有陷入人心惶惶的境地。

但現在，夜宸告訴唐婳，覺醒者其實并沒有真正解決靈異事件，只是暫時鎮壓下來，一旦鎮壓不住，徹底爆發，整個城市都會毀掉。

“不用太過擔心。”夜宸安慰了一句，“只有我在，靈異研究實驗室內儲藏的厲鬼寄托物就翻不了身。”

夜宸的這句話很溫和，但唐婳卻感覺到了絲絲寒意。只要有夜宸在，靈異研究實驗室就能鎮壓住那些厲鬼寄托物，但如果她不在了呢？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夜宸相當于把整個城市綁架了，這種情況下，誰敢真正觸怒夜宸？怪不得她會說，靈異研究實驗室會成為改變激進派和保守派實力對比的重要力量。

唐婳呢喃了一句：“其他覺醒者不會坐以待斃的。”

夜宸說道：“這是當然，普通人尚且不想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別人身上，更何況謹慎多疑的覺醒者？好幾年前，各個大型覺醒者組織就在研究如何更加方便快速的抹除厲鬼寄托物的靈性，將其徹底消除，或者退一步，至少研究出可以有效鎮壓大量厲鬼寄托物的方法。但可惜，這么多年過去了，雖然有些研究成果，但始終沒有大的突破。”

說這句話的時候夜宸臉上帶著笑，還有一絲的驕傲。當然，她有資格驕傲，整個瑞恩市超過一半的厲鬼寄托物儲藏在靈異研究實驗室，這么多年一點兒問題都沒出現，剩下一小半分別儲藏在其他十二個大型覺醒者組織手里，時不時還有厲鬼逃脫事故冒出來。

近五年的時間，那些自命不凡的覺醒者始終沒有破解夜宸鎮壓厲鬼寄托物的方法，這實在是很打擊自信的事情。

唐婳揉了揉臉，收拾下心情，問道：“我需要做什么？”

夜宸喝了口果汁，說道：“既然西凌區出現了一扇‘門’，而且我想徹底擁有這扇‘門’，那么我們就必須選擇和伊麗莎白結盟，但在這個聯盟中能拿到多少話語權，攫取多少好處，還要看我們的手段和能力。光憑著一個同歸于盡的底牌，可沒辦法滿足我的要求。”

唐婳問道：“宸小姐有什么方向指示嗎？”唐婳沒指望夜宸已經做好了計劃，這事領導干了，手下的人干什么？不過行動方向她需要弄清楚，別不小心惹出什么事來，畢竟很多辛密只有夜宸這個層次的人知道。

夜宸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除了十三個大型覺醒者組織，瑞恩市還有兩個龐大而不可忽視的力量，政界和商界。”

唐婳馬上說道：“我明白了，我們要在這兩個領域施力？”

夜宸說道：“是的，有件事你要明白，真正進行武力對抗的話，單對單，一個經過特種訓練的兵王都不是覺醒者的對手，少數對抗的話，覺醒者也可以將武裝突擊隊壓制住，但一旦上升到大規模對抗，哪怕是大型覺醒者組織，都沒辦法和成建制的軍隊對抗，熱武器的力量不可小覷。”

唐婳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我們可以動用些手段，但不能把政商兩界逼急了，那樣我們得不了什么好。”

夜宸微微顰眉，說道：“你怎么會這么想？”

唐婳愣住了，說道：“難道不是這樣？”

“當然不是了。”夜宸眼中閃過一絲調皮的笑，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在和政商兩界的人打交道的時候，已經立足于不敗之地了，所以你行事手段要硬氣一點兒，別墜了我們靈異研究實驗室的威風。”

唐婳一臉茫然，實在不明白這里面的邏輯關系。

夜宸微微嘆了口氣，耐心解釋道：“你想想看，對我們威脅最大的成建制軍隊，想要發揮完整實力需要什么？”

“需要……”唐婳苦苦思索，需要什么？優秀的士兵，擁有高超指揮能力的軍官，先進的武器？這些好像都需要。

“需要依賴社會分工的正常運轉。”夜宸搖晃了下杯子，如果里面是紅酒的話，絕對很有韻味，不過里面是黃色的橙汁，就讓這個動作有點兒不倫不類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夜宸現在的身體還不能完全免疫酒精對精神的影響，所以她不會去喝酒。并不是說不喝多就沒問題了，這是個鬧鬼的世界，就算能夠保持清醒的意志，酒精對神經的麻醉作用依然存在，這帶來的稍稍松懈就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夜宸繼續向唐婳灌輸自己的觀點：“在我看來，成建制的軍隊就像一臺機器，精密、嚴謹、絲絲入扣，而且能爆發出強大到令人心懼的破壞力量。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臺機器其實很脆弱，之所以能夠無往不勝，是因為有著嚴密厚實的外殼做保護，但這種外殼是針對普通人的，對我們覺醒者而言，毫無作用。你知道十八年前紅珊瑚海地區的那場戰爭吧？”

唐婳點頭說道：“我知道。”

既然要在這里執行任務，唐婳專門抽時間把這個世界的歷史簡單了解了一下。就整個世界而言，這里已經有八十多年沒有發生過大規模戰爭了，但局部小規模沖突從來沒有斷過。

十八年前，這個世界的超級大國埃姆斯聯合王國發動了一場小規模戰爭，對手是一個已經完成機械化軍隊換代的富裕國家。在戰前，哪怕最樂觀的預測，也不過認為埃姆斯國能夠以較小的傷亡代價取得勝利，而且還不是迅速取得勝利。太過激進的進攻策略，很可能會造成較大的傷亡。

誰也沒有想到，憑借著武器代差，埃姆斯國居然用導彈將那個富裕小國犁了一遍，以個位數的傷亡取得了勝利。對方則是慘敗，三十萬的軍隊被打散，上百萬的平民傷亡，流離失所，無家可歸者更是不可計數。

這就是現代軍隊的強大破壞力。

夜宸問道：“唐婳，做一下推演，你說我要是刺殺幾個人，會不會改變戰爭結果？”

唐婳真的在腦海中做了一番推演，說道：“沒用的，武器代差帶來的懸殊戰斗力根本不是幾個人能夠決定的，哪怕你把埃姆斯國的最高指揮官刺殺了，都沒用。”

夜宸說道：“我不是說刺殺戰爭的指揮者，而是刺殺戰爭的發動者。”

唐婳的臉色一僵，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還真不好說，一個國家的領導者被刺殺，尤其是夜宸這種，非幕后財團指使的刺殺，在政界帶來的動蕩不知道會有多大。自顧不暇的埃姆斯國說不定真的會取消戰爭，至少會推遲延緩。這取決于刺殺成功的時機。

夜宸微笑著說道：“就像我剛才說的，那臺機器很厲害，任何人膽敢掠其鋒芒，都會面臨粉身碎骨的下場，但其堅固的外殼對我們覺醒者來說沒用。我選中的目標，哪怕他躲在密不透風的密室，也能將其殺掉。”

唐婳皺起眉頭，她在腦海里推演著，夜宸的說法沒有問題，但她就是覺得有個地方出問題了。不應該啊，事情怎么會這么發展？

唐婳似是自問，又好像是在詢問：“瑞恩市的政商兩界完全無法約束我們？”

夜宸嘴角微微勾起，說道：“主要是覺醒者發展的太快，太厲害了。”

夜宸的這句提點讓唐婳徹底明白過來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

按照原本的軌跡，就算出現“門”，出現厲鬼，出現覺醒者，作為瑞恩市真正的掌控者，那些身為統治階層的大財團和政客也能通過收買、培養的方式組織出忠于自己的覺醒者。有了強大的覺醒者幫助，那臺機器的外殼會鍍上一層特殊的涂層，以防止夜宸這樣的“鬼”滲入進去，進行破壞。

對于一個國家真正的統治階層來說，不就冒出點兒靈異事件罷了，這點兒小變故根本沒辦法影響到他們的地位。遠不如兩百年前的大革命浪潮，那才是要人命的惡魔。

但問題是，第七空間選擇了瑞恩市作為試煉任務場地，大批試練者被扔了進來，使得覺醒者的實力和勢力以井噴方式急速強大，幾年的時間就把這么一場浩劫控制住了。這么短的時間，導致統治階層根本來不及培養忠于自己的覺醒者。而那些桀驁不馴的試練者根本不是財團老板和政客能夠控制的。

最終的結果就是，覺醒者組織一開始就徹底脫離了政商兩界的控制。現在，大型覺醒者組織反過來要控制他們。

該說的都說了，夜宸吩咐道：“現在交給你的第一個任務，想辦法讓市議會通過一項決議，取締龍宮，宣布龍宮為非法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