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一怒天下懼
旋落的枯葉如蝶。閱讀.baoliny.
正是秋意濃,這是咸陽宮角樓上風景最好的時節之一。站在窗邊或亭間能看見落葉紛紛如雨,鋪天蓋地的飄落,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干草味道。
贏駟站在欄前,手中捏著一張三寸長的白帛,上面字跡依稀,正是杜衡從墓中用信鴿傳出的消息。
“王上。”張儀拱手施禮。
贏駟未曾說話,轉身將手里的白帛遞給他。
張儀頓了一下,雙手接過,垂眸看了一眼,“這是……杜衡往魏國傳的消息?”
“不愧是我大秦的國尉!”贏駟少有的贊嘆了一句。
張儀知道新軍其實就隱藏在咸陽守備軍和義渠戍邊的軍隊里,根本不在巴蜀。杜衡專門經營消蟟蚵簦乒┑氖侄蝸氡睪芏啵皇塹認芯湍芎模緯躋荒莧盟嘈耪飧魷5惱媸敵裕喚黿鍪勤財餉醇虻ィ脖囟ㄊ僑塘順h慫荒莧痰目嗤貳
“是啊,只是國尉這回真是受了大災!”張儀心中澀然。
“她身子如何?”贏駟問道。
張儀道,“性命無憂,只是須得慢慢調養。”
他頓了一下,轉頭看四周無人,才道,“她有孕了,但怕是留不住。”
贏駟愣住,半晌才垂眸拈起欄上一片落葉,道,“魏道子醫術超然,比扁鵲不輸,竟也留不住?”
魏道子生性閑散,不像扁鵲有懸壺濟世的慈悲心懷,對醫術境界也沒有追求,救不救人全憑喜好,所以他在醫術方面的名聲遠遠不如扁鵲。
“是,臣曾經問過右丞相,右丞相言懷瑾歲數雖二十有余,但因前些年服藥,身子尚不如十二歲的少女。就算身體康健,生育也十分勉強。”張儀無奈道,“人生有得有失啊,懷瑾身為女子,但有所得,失之更多。”
張儀從七年前在宋國第一次遇見宋初一時就覺得她像是女子,后來相處之下,發現她學識智慧蘊婦僦共皇橋幽苡小置揮刑倒右慌墑展蘢櫻員閬亂饈兜囊暈悄腥耍緗竦彌男員穡染醯貌豢芍瞇擰志醯檬竊誶槔碇小
贏駟默了片刻,道,“一起去看看杜衡吧。”
“是。”張儀道。
地牢中。
杜衡在一張石榻上,雙手被粗大的鐵鏈鎖在墻壁上,形容干凈清爽,面色蒼白,墨發半披散在身后,閉目迎著透氣窗照射進來的陽光,端是翩翩佳公子。渾然不似囚犯。
贏駟緩步下階梯,解開披風丟在案上,順勢直接坐在披風上。
杜衡聽見動靜,轉頭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贏駟身上,發音像是牙齒都掉光的老叟,“連大秦國君都來為杜某送行。真是不勝榮幸。”
張儀仔細看了一眼,想必為了防止他自殺,牙齒早就被拔光了。
贏駟扯起嘴角,“的確如此,寡人還絞盡腦汁想該如何罰你,你的確應該感到榮幸。”
杜衡面上笑容漸漸消失。因為贏駟的氣勢太有侵略性了,那種嗜血的殺意直逼到人心底,令他想勉力撐起體面都不能。
“你這件斷子絕孫之事干的漂亮。寡人不成全你都說不過去。”贏駟冷冷道。
旁邊的獄官適時道,“王上,都準備好了。”
“嗯。”贏駟示意可以開始了。
獄官揮手令幾名獄卒過來,另外還有兩名御醫。
張儀知道贏駟要斷杜衡子孫根,便背過身去,不多久。身后便傳來痛不欲生的慘叫。光聽著那聲音,張儀便覺得自己下身隱隱作痛。
他準備勸贏駟不要看,但一轉眼就瞧見贏駟一張冷峻的臉,表情與平時沒有任何區別。他猶豫了一下,回過身去看了一眼,頓時臉色煞白。
杜衡赤條條的躺在石案上,四肢被四名身強力壯的獄卒按住,兩個專門切子孫根的閹人操刀,仔細的切割那處,鮮血四處蔓延,杜衡的四肢肌肉血管暴起,拼了命的掙扎。
“昏過去了。”一名獄卒道。
“用涼水潑醒。”獄官道。
贏駟曾經交代,杜衡必須醒著就刑。
一桶涼水潑上,哪怕不想醒也醒了。獄官見他轉醒,示意繼續。
地牢里充斥著嘶力竭的吼聲,杜衡一旦昏死過去便被用涼水潑醒,到最后連涼水都潑不醒的時候,兩名御醫便施針強迫弄醒他。
兩名閹人做這行幾十年了,經驗豐富,不會讓他有生命危險。
贏駟看著他們手法利落的包扎,起身走上過去。
閹人包扎完畢之后連忙躬身退了下去。
杜衡兩眼無神的盯著屋頂,蒼白瘦削的臉被汗水浸潤的越發虛弱。
“今日算寡人行好,成全奉送給你的小小禮物,你且好好養傷。”贏駟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只黑色的小瓶,打開封口放在杜衡鼻尖,“你見多識廣,知道這是什么吧?”
那不是什么曠世毒藥,而是一種香,專門用來追蹤用,一旦沾染上便會數月不散。
“墓室中飛出來的那只鴿子,寡人可沒有弄死。”贏駟淡淡道。
杜衡瞳孔漸漸有了焦距,泄露出驚恐,嘶啞的聲音滿是絕望,眼淚決眶而出,“啊……啊……”
一旦看信的人沾染上追蹤香,秦國密探很快就能找到謀后主使。
杜衡不斷的搖頭,看向贏駟的眼中滿是乞求。
“你以為秦國先君陵寢是什么地方?你以為我大秦的國尉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寡人會好生告訴你!”贏駟垂眸居高臨下的看著幾乎崩潰的杜衡,面無表情的道,“你不會死,寡人教你看著,那個膽大包天的幕后主使如何慘死在你面前,我大秦鐵騎如何踏平魏國!寡人……”
他微微垂首,字字如鐵,“如何掘了你杜氏的祖墳。”
張儀打了個冷顫,心知贏駟是真的怒到了極點。贏駟不是個喜歡發怒的人,倘若是一般的罪過,一句話便了結了犯人性命,哪里會費這么多口舌,費這么多周折?
贏駟轉身甩袖出去,張儀連忙拿了披風隨后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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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杜衡的刑罰就昭告天下了。
秦國鑄了一個石兵俑,在里面譱梢孕囊┧敝誚藕饈紙罱漚釤舳希絲謨媳惆閹敖飧霰咐錚旁誥嗬胄9昵薅锿庖患滸滴尢烊盞拿蓯依鏤9亓椋允昶渥鎩
贏駟放話,杜衡是魏國密探,不日便向魏國發兵討伐,大秦必報此仇!
秦國只傳出杜衡被廢了手腳囚在密室贖罪,其他一概輕描淡寫。
這件事情在列國之間傳開,天下皆道贏駟仁慈,紛紛言這種冒犯祖先之人就該剝其皮拆其骨,方能解萬分之一的恨。
國尉府內。
魏道子苦口婆心的勸宋初一,“這藥,再不喝來不及了。”
宋初一撫著腹部,微笑道,“他在那等艱苦境況都堅持了下來,可見是個堅強的孩子。”
“操蛋!”魏道子將藥碗往幾上一丟,暴躁道,“老子精通醫術,能草菅人命嗎!你要舍了他,老子給你好好調理身體,以后還能有!你要讓趙將軍看著你們一尸兩命?”
趙倚樓靠在門口,并不進去。
魏道子氣呼呼的出來,看見他,哼了一聲。
趙倚樓羏醋飛先ィ按笫π幀!
“什么大師兄!誰是你大師兄!你有空去勸勸你那個操蛋玩意,少來亂認親!老子這就走,眼不見心不煩!”魏道子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趙倚樓待他發了一通火,才沉郁的道,“不能偷偷下藥嗎?”
魏道子剛剛平靜,一聽這話,像是尾巴又被踩了一下,“你以為老子不想偷偷下藥!這是小事嗎!她自己想不通,到時候孩子沒留住,她落得一身病,早死幾十年,還不如冒險生孩子!至少心里還痛快點!”
趙倚樓沉默。
他什么話都說盡了,宋初一不為所動,甚至都和他說好遺言了。
他也能體會宋初一的心情,她的母親因生她而去,父親為她寧舍性命,她潛意識里就覺得身為父母便應該不顧一切保護孩子。
趙倚樓現在剩下的都是自責,他不應該令她懷上孩子。
如果能,他寧愿以命換她們母子平安。
屋內,宋初一正在看書。
趙倚樓在她對面坐下。
宋初一聞聲放下竹簡,打量他一眼,“一臉苦相!”
“我勸不了你,也不想說出什么惹你傷心的話。”趙倚樓目光在她身上流連,“我舍不得這孩子,更舍不得你。從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讓我覺得自己無能。”
不能逼迫,無從勸說,趙倚樓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心也越發揪緊。
“道法自然,一切皆有定數。”宋初一心平氣和。
“懷瑾。”趙倚樓握住她的手,“這次可以選擇,并不是絕對。等我們歸隱以后,還會有孩子,你養好身子,我們會生很多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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