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廠長,”郝爽略作沉吟,隨即開口說道,“其實用一句話就可以概括你們廠項目攻關小組目前的困境,那就是如何來解決氧化鋁陶瓷支撐體的低溫燒結技術,對不對?”
“對,就是這個意思!”孫貴山連忙回答道。
“呵呵,孫廠長,那你放心吧!”郝爽笑了起來,“別的方面我不敢說,但是在解決氧化鋁陶瓷支撐體的低溫燒結技術方面,我還是很有一點心得的!”
孫貴山大喜過望!
作為瓷支撐軸裝置替代項目攻關小組的負責人,他又如何聽不懂郝爽這番話里所蘊藏的含義呢?
他們科技攻關小組耗費了一年多的時間,經歷過無數坎坷挫折,好容易才敲定了以氧化鋁為原料來制造瓷支撐軸裝置的正確攻關方向,但是最后卻被阻擋在如何解決氧化鋁陶瓷支撐體低溫燒結技術這座大山面前。
無論他們怎么努力,別說是去翻越這座大山,甚至連究竟該從什么方向邁出攀登這座大山的第一步都無法確定。
而現在郝爽的表態,等于說是保證直接幫他們把氧化鋁陶瓷支撐體低溫燒結技術這座大山給他們搬掉,只留下一條通往最后成功的平坦金光大道。
如果不是呂集體今天晚上已經安排好宴會了,孫貴山恨不能現在就把郝爽拉到他們廠里去。
郝爽抬起手腕看看手表,發現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距離天陽陶瓷廠的晚宴時間只有一個小時了,于是就對孫貴山說道:“孫廠長,具體情況,咱們明天再談。我這次來得匆忙,沒有帶什么衣服,還要趁著這個時間,到服裝市場去買幾套衣服做換洗。”
“去什么服裝市場啊?那里的衣服質量很差的!”孫貴山擺手說道:“我跟商都大廈的經理很熟,帶你去買幾件名牌衣服!”
說著也不管郝爽同意不同意,直接交代司機開車去商都大廈。
郝爽不愿意去國營商場,自然是因為國營商場的服務態度太差。但是孫貴山既然跟商都大廈的總經理很熟,那么他過去當然不會遭受服務員的“國營式”服務,再加上時間也比較緊,遂也由得孫貴山安排。
到了商都大廈之后,孫貴山領著郝爽直奔商都大廈的總經理辦公室。
商都大廈的總經理看到孫貴山鄭重其事地上門拜訪,只是為了一個青年購買幾套衣服,也不由得嘖嘖稱奇。他很難想象,以孫貴山的地位,竟然會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親自走后門。
看來這個青年肯定是背景不凡啊!
于是他就打電話把服裝部的經理叫了過來,讓服裝部經理親自帶著孫貴山和郝爽到服裝售貨區挑選衣服。
既然是總經理親自交代下來的,服裝部的經理就格外殷勤。
“孫廠長、郝專家,我們服裝部新來了一批長城牌風衣,非常搶手,你們要不要看看?”
在這個年代,全國風衣只有兩個品牌,一個是有五十多年歷史的上海大地牌風衣,一個是最近四五年剛剛火起來的北京大地牌風衣。
這兩個風衣牌子基本上是高檔服裝的代名詞,也是干部出國時的標配服裝,如果誰身上能夠穿一件大地或者長城風衣,走在大街上的拉風效果不亞于后世開奔馳寶馬的大老板。
所以這兩款風衣雖然只有一個基本款式,顏色也只有那么單調的兩三種,但是卻極為搶手,在天陽市來說,如果沒有后門關系,是很難買的到。
相比起北京貨來說,孫貴山更喜歡上海貨。他認為上海貨更為精致,而且比起長城風衣這個暴發戶來說,大地風衣更有底蘊,單憑一款風衣的銷售,就能夠讓企業進入華夏企業五百強,可以想見大地風衣的受歡迎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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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郝爽不懂這里面的道道,于是就主動替郝爽發問道:“沒有大地牌風衣嗎?”
“大地牌風衣倒是還有幾件。”服裝部經理對孫貴山解釋道:“不過孫廠長,你是劉總介紹過來的,我不能坑你!認為大地牌風衣比長城牌風衣好,那已經是老黃歷了。去年長城風衣推出一款用府綢結合防水樹脂的高品質的風衣,在材料品質上已經完全實現了對大地牌風衣的超越。在全國產品質量大評比當中,國家規定不設服裝金牌獎的情況下,長城牌風衣拿到了全國唯一的一塊銀牌。”
孫貴山不由得老臉一紅。他的那件大地牌風衣還是八五年春天買的,卻沒有想到剛剛過了三年,卻已經過時了。
等瓷支撐軸裝置項目攻關下來之后,一定要到商都大廈來弄一件長城牌風衣穿穿,孫貴山暗自想到。
他問郝爽道:“郝專家,你的意思呢?”
“中吧,就拿一件長城牌風衣試一試吧!”郝爽無所謂地回答道。他上一世不知道穿過多少件國際頂級奢侈品牌服裝,這時候又怎么會在意長城牌和大地牌之間的區別呢?不過看著銷售部經理這么熱心的推薦,他自然也不好冷落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很快,銷售部經理就讓售貨員按照郝爽的身材拿了一件長城風衣過來。
郝爽往身上一穿,還別說,真合適,而且無論是面料還是版型,很有有點后世輕奢路線的味道。
“好,就這件了!”郝爽讓服務員把這件風衣包起來。然后又選了一套西裝。
比起后世的西裝來說,這個時代的西裝更是乏善可陳,寬寬厚厚的肩膀,沒有腰身,領角與衣角都沒有任何的修飾,肩膀處還有厚厚的墊肩。
郝爽穿到身上到鏡子前一照,差點把自己笑噴了。
穿上這套西裝的他在鏡子里就像是一個莊嚴不可侵犯的神一樣,傻萌地不要不要的。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實在想不通就這樣的西裝,人們買回去還舍不得穿,要小心翼翼地掛在柜子里,只有在非常重要的場合才會正式穿出來亮相。
不過這個時代風氣就是如此,郝爽還能有什么辦法?除非他愿意去穿上更土氣的中山裝。
“經理,幫我把袖口的商標剪一下然后包起來!”郝爽把西裝脫下來,遞給了銷售部經理。
剪去袖口商標?
我沒有聽錯吧?
銷售部經理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這個時候人們不僅不會剪去西裝袖口的商品,而且還要小心翼翼地精心進行保護,而且跟人握手時還要特意把自己袖口上的商標露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穿的西裝是什么牌子。
而這位郝專家,竟然要求他幫忙剪去商標?
“沒錯,幫我剪去商標!”面對著銷售部經理的疑問,郝爽重重地點頭說道:“我不習慣趕這個時髦!”
銷售部經理本來還想勸說,但是看孫貴山沖他暗自擺手,遂停止了下來。
想想也對,專家學者都有點不同于常人的怪癖,不喜歡留著袖口的商標,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剪去袖口商標之后,郝爽又挑選了兩件毛衣和幾件內衣,然后交到柜臺一結賬,一共是八百多塊,這差不多是商都大廈售貨員的一年工資總和了(沒錯,那個時代商業職工收入要比工業職工的收入低一大截)。
縱然是郝爽,在付錢時也趕到一陣肉疼。
如果不是有天陽陶瓷廠和天陽特種陶瓷廠兩筆外快,他還真不舍得這樣花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