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澀年華第一卷:一生只得一相遇第98章:十年之路十步遙_wbshuku
第一卷:一生只得一相遇第98章:十年之路十步遙
第一卷:一生只得一相遇第98章:十年之路十步遙
“十年,十年確實很長。”
沁心抬起手指,點著下巴,若有所思。鐵搓了搓手,又說道:
“你快要過完人生第二個十年,而我已經過完了這第二個十年,就要過完第三個十年了。”
“唔……”
沁心撮起了嘴,將手掌貼在脖子后面,歪了頭看著鐵明。她到底在意不在意他倆之間的差距呢?年齡上的,社會階層上的,倆人之間都是一段長長的路程。
“原來他是怕自己老了呀,這個人。”
沁心暗暗想著:我還以為他嫌我笨不喜歡我吶,原來他是嫌自己老了呀!真好玩。宋老師啊宋老師,你哪里老了,三十上下的男人,正正好嘛!成熟穩重又有內涵品味。你以為二十出頭的小兒郎有什么好的嘛!那都是些小孩兒,什么都不懂。
“我就喜歡成熟有韻味的男人,帶點滄桑,帶點性感。你說你背負著重重的行囊上路,不能輕快前行。就是這行囊啊,里面裝滿了故事,讓旅途變得沉甸甸,變得豐滿迷人。”
沁心這么想著,悠閑地拿著叉子,撥弄著盤子里的小番茄。好不有趣。鐵明一直觀察著她的反應。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就把自己搞糊涂了。
“她聽懂了自己話里的意思了嗎?也許沒聽懂吧。”
鐵明自問自答。
“沁心,你不要笑我,也許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我的擔憂。”
“你呀,吃飯還說這些做什么,吃飯就開開心心地吃。”
沁心為鐵明盤里的牛排淋上了黑椒汁,沖他甜甜地一笑。這笑容就像甜絲絲的冰激凌一樣,一下就把鐵明的心給融化了。是啊,美味當前,佳人在側,又有什么煩心事要掛懷呢?
“我已經向她解釋清楚了,是我配不上她,希望她能平靜地放手,找尋自己的幸福。”
鐵明吃著澆了黑椒汁的牛排,心里有點苦有點酸,回味卻是甜的。
兩人說說笑笑地吃完了這一餐。出了門,鐵明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這一餐是不是最后的晚餐?吃過這一餐,沁心就像遠天的彩霞一般悄然離去。
一陣傷感揪痛了他的心。
看著身邊的沁心,想過去兩人相處的時光,鐵明突然很舍不得,好想緊緊抱住她,對她說一聲“珍重”。
兩人并肩走在黑漆漆的弄堂里,一陣幽幽的過堂風穿過身邊。沁心忍不住渾身一哆嗦,真冷啊,冬天的風是無形的尖刀,劃傷皮膚,削掉耳朵。
沁心下意識地縮緊了肩膀。一件大衣披上了肩,瞬間暖意圍滿身。
“謝謝。”
沁心扭過頭,對身旁的鐵明感激地一笑。
“你還說不冷,不披外套,擋不了風的。”
鐵明像是大哥哥一般貼心。沁心逞能不披外套,走在陰冷的小巷里就風撲到了,要是凍著了可不好,這妮子!
“嘿嘿。”
沁心不說話,只抿著嘴兒笑。
一片枯葉掉落在了她的頭發上,沁心沒有察覺,還在往前走。鐵明喊住她,溫柔地幫她拂去了枯葉,觸碰到她頭發的那一刻,指尖一陣冷。
“好冷
的頭發,你冷不冷?”
沁心搖搖頭,鐵明摘下自己的風帽,給她戴上,說道:
“下次出門記得戴帽子。”
這個小小的動作點亮了一段記憶。沁心等鐵明給自己擺正了帽子,開口說道:
“你還記得那天,你剛來上海的時候嗎?”
“嗯?”
“你也是這么摘下帽子哦。”
“是嗎?”
沁心看著鐵明又說道:
“原來那天你藏著這么重的心事。”
鐵明默默地走在她身后,沉默了。
“其實不光是你,人人心里都有一段傷。公館里的人都說林大小姐命有多好,其實誰知道呢,媽媽死了,爸爸常常不在身邊,就是命好嗎?”
沁心低了頭,又說道:
“有時候,我很羨慕小菊,她有家人陪伴,多么開心。”
鐵明輕輕搭上了沁心的肩膀,勸慰她:
“你還有那么多同學,那么多朋友陪你。”
沁心無奈地搖搖頭,說道:
“你錯了,這種陪伴和親情是不一樣的,是不能比的。你能明白嗎?”
沁心無限深情地看著鐵明。鐵明點點頭,說聲:
“我們回家去吧,你爸爸一定在家等你了。”
兩人相依相伴走完了這段窄巷。
親情?仿佛近在咫尺,又難以企及。我和你都曾失去過,都想再擁有。
夜里,鐵明仰臥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出神。
“我能給予她什么呢?”
起初,鐵明以為沁心對自己的感情只是一種少女的心動,這種心動沒有固定的對象,僅僅是對異性的好奇而已。后來,沁心告訴他,自己不小了,不是小女孩,當她抓著他的手放在胸上的那一刻,他明白了,沁心對自己是男女之情,有愛的成分。
經過今晚兩人一段互訴衷腸,自己對沁心坦誠心傷。沁心也說出了心里話。兩人之間,已經超越了單純淺薄的喜歡,庸俗鹽濕的情愛,是心靈相契合。
你明白我的心傷,我懂得你的憂傷。
鐵明深深地愛上了沁心。因為她懂他。
“還來得及挽回嗎?”
鐵明從床上一躍而起,扒著窗戶,望向那個被楓樹擋住一角的陽臺。夜已深,陽臺也被夜色籠罩。沁心不會走出來了。
“我不能!”
鐵明披衣而起,寫下一張小紙條,跑到了大洋房客廳里,正好遇上小菊。
“幫我把這個給小姐,我在薛山等她。”
第二天,鐵明一早出了門,也不開車,就那么齲齲獨行,信步上了薛山。
山間一派初冬的蕭條景色,游人三三兩兩,一對情侶肩并肩迎面走過來,低語微笑,與鐵明擦肩而時,男青年親熱地摟起女青年的肩,而女青年則倒頭靠在了男伴肩上。鐵明壓低了帽子,繼續走。
到了山腰,但見一樹樹青桐拔地參天,走在其間,寒風穿梭來去,跟著孤獨人的腳步,
使人愈發寒冷。鐵明的黑皮鞋一路踩過去,踩碎了一地焦黃落葉,發出生脆的響聲。
眼前有一處石板地,當地擺放著一張圓石桌,底下布開四根小石墩。
無人駐足在此歇腳,越發襯得此地的幽靜空靈,石桌上什么人曾在此閑坐,或談笑,或飲茶,只能去想象。
鐵明走了過去,踩痛了一塊石板上的青苔,坐下來,掏出煙盒,抽出一根來,看到滿地落葉,又不抽了,只把雙臂放到石桌上,兩手交握,轉著自己的大拇指,想著心事。
青桐森森,樹梢在半空隨風輕觸不絕,“沙沙沙”仿佛戀人間的囈語,然而這甜甜細語,柔柔蜜意,只有相愛的兩個人才能聽得懂,因為這是愛人間獨有的語言,只有用心才能交流、聆聽……鐵明閉眼聽了良久,無奈地一低頭,起身又走了。
薛山不高,半盞茶的功夫,鐵明就到了山頂。這里視線開闊,風景獨好。夕陽的余暉靜靜灑下,金光布地。
人行其間,仿佛仙宮天外一般妙不可言。更奇特的是,崖頂的鐵鏈條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同心鎖,在夕陽的照耀下,發出璀璨奪目的金光,映射著愛人那顆熊熊燃燒的心。紅色的絲帶飄飄搖搖,無形之中牽絆住了一對戀人的腳。
有緣的人總相見,無論相隔多遠,相距幾年。
剛剛那對情侶也來到了這里,手挽著手,高高興興地在鐵鏈上結下了一個同心鎖。兩人雙手合之,對著遠處的山巒許下心愿,女伴睜開眼,望了一眼身旁的男伴,開玩笑似的扯了一下他的圍巾,男伴睜開眼,兩人嬉笑打鬧著走遠了。
“先生,買個同心鎖吧,刻名字不要錢。”
一位賣鎖的老嫗向鐵明招呼道,她坐在一把篾竹編的小凳子上,面前鋪開一塊大方巾,上面堆滿了琳瑯滿目的同心鎖,邊上還有一個銀匠用的刻字的小機器。
鐵明蹲下來,看那同心鎖一個個都精巧別致,拿起一個轉在手里看了看,想到沁心肯定喜歡這種小玩意兒,買一個給她玩玩,于是掏出了錢包。
“先生,把名字寫在紙上吧,一對名字不要錢,再刻一句心愿的話,一個字一角。”
“哦不必了,不用刻字。”
老嫗不解,也不多問,幫鐵明解開鎖,慈祥地笑著說:
“同心鎖要兩人一起來結,才靈驗。”
鐵明笑了笑,不言語,謝過了老嫗,把鎖和鑰匙裝進西裝暗兜里,便走下了臺階,心事重重:沁心是個好女孩,要祝福她還是和她一起接受祝福?這把同心鎖,是送還是留?
她是我生命中什么人,我又會成為她生命中什么人?
夕陽變了顏色,剛才還是萬道佛光,此刻轉了粉色,或者說那是晚霞,粉色的晚霞,真美啊!就如沁心臉上那抹可愛的粉色,云朵也會嬌羞,和少女一樣。心情好時,云淡風輕,心情不好,濃云密布,憋著淚。
而遠處的山巒,清俊冷酷,永遠是一張硬邦邦的臉,不懂云心。
轉過一個拐角時,鐵明摸了摸自己被風吹得涼冰冰的臉,低頭繼續走,雙手伸進大衣兜里,再抽出手時,不小心把塞在大衣兜里的皮手套一起帶了出來,鐵明渾然未覺,背后一雙手拾起。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