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當時,我聽得連飯都不想吃了,睡覺之前還纏著奶奶講故事。”蕭青衫回想起那一段時光,萬般滋味浮現在心頭。
那段時間,是她最難過的,也是她覺得最溫暖的時間。
沒有父母的陪伴,卻有奶奶的悉心照料。
她會一輩子都記在心上,永生難忘。
“你的爹娘當時都是身不由己,當年國人并不那么尚武,能夠上戰場沖鋒陷陣的男人都并不多,所以這才迫不得已讓他們全都去了。我們喬家,先國后家,乃是先輩傳下來的組訓,你可明白?”蕭老夫人問到。
蕭青衫點點頭,道:“我明白。”
正是因為明白,所以當初她才敢為君死。
蕭老夫人道:“奶奶也相信你明白,所以你就不要再怪你娘了,好嗎?”
蕭青衫愣了下,忽然間就明白了,問道:“奶奶認為青衫是因為娘親常年不在身邊,所以怪罪娘親,不把事實真相告訴她?”
“奶奶猜錯了?”蕭老夫人也有點蒙了。
蕭青衫哭笑不得的道:“奶奶,您怎么會這樣想呢?青衫只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把這件事情告訴給娘知道,而且我這個,太聳人聽聞了,娘她,未必會信。”
說到這里,蕭青衫陡然在心里生出些失落來。
娘和她沒在一起生活太多年了,別說她現在的樣子了,就是她以前的樣子,娘也未必比能夠認得出來。
蕭老夫人聽到了她語氣里不易察覺的失落,嘆了口氣,道:“孩子,苦了你了。的確,就這樣說出來的話,你娘確實不會相信。但是青衫,你不能因為這個,就不告訴你娘了,你明白嗎?她為你心疼愧疚得險些死了,無論如何,她都有權利知道你還活著。”
“我知道了奶奶,我答應您會放在心上,若有機會,我一定告訴娘。”蕭青衫道。
“不必等其他機會,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你若是真有心,便去把你娘請到這里來。這里是我蕭家的禁地,沒有奶奶的允許,誰也不能擅入,是最好的說話之地。”蕭老夫人道。
看來今日坦白是勢在必行,若是不做,恐怕日后奶奶也會因為這件事,而整日整日的不得心安。
“是,奶奶,孫女這就去。”
蕭青衫起身,往外而去。
此時,因為蕭老夫人把她一個人單獨帶了進去,蕭夫人蕭青石還有蕭青衫從皇宮里帶出來的人,全都等在這里。
等了良久,終于看到了蕭青衫走出來,卻不見蕭老夫人的影子。
眾人行禮。
蕭青衫免了他們的禮,在蕭夫人說話之前,先開口,道:“干娘,什么都別問,隨本宮進去吧。”
頓了頓,道:“青石,你也來。”
“是。”
蕭青衫不能說自己是來傳話的,這樣有損皇家體面。
帶著人又原路返回。
到了祠堂門口,見蕭老夫人在門口坐著,蕭夫人連忙拉開蕭青石扶著她的手,去扶蕭老夫人,“娘,您怎么坐在這兒了?”
蕭老夫人沒動,反而將她拉著坐下,道:“兒媳,你也坐。”
“奶奶,我把青石也叫來了。”蕭青衫將自己擅自做主的事兒告訴了她。
蕭老夫人倒是也沒有責怪她,畢竟這個事情,的確是要他們全家都在,才是最好的,“青石,去里面拿兩個蒲團。”
“是,奶奶。”蕭青石走進去拿了。
“娘,您這是要干什么?”蕭夫人一頭霧水,有點不安。
蕭老夫人拉著她的手,道:“別慌,今天就是要告訴一些事情給你知道。”
“什么事啊?非要在這里說。”蕭夫人有些無措。
“青石,蒲團擺好,你和你姐姐跪下。”蕭老夫人道。
蕭青石有些摸不著頭腦,看了眼蕭青衫,雖有遲疑,但還是說了聲“是。”
擺好蒲團,姐弟兩人跪了下來。
“奶奶,我們跪好了。”蕭青石道。
蕭老夫人道:“青石,告訴你娘,你姐姐,究竟是誰?”
“奶奶,這……”蕭青石更蒙了,猜不出蕭老夫人的用意,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自家姐姐。
蕭夫人似有所感,問道:“娘,難道夏兒她不是喬大人的女兒?”
蕭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寬慰道:“是或者不是,待會你自己斷定,青石……”
“奶奶,還是我自己來吧,您別為難小石頭了。”蕭青衫開口道。
蕭老夫人點頭。
蕭青衫跪向蕭夫人的方向,拜了下去,“不孝女兒青衫,拜見娘親。”
“夏兒,你在說什么?你怎么會是我女兒……你不是……”蕭夫人說到后面哽得難受,有些字,她始終無法說出來。
蕭青衫直起身,道:“青衫還有下情,還請娘聽完再說。”
蕭夫人沒說話了,看著她,但自己的手,也在忍不住開始顫抖。
“青衫當年為皇上擋去毒酒,本已追隨先祖而去,誰知五年之后,附了他人剛死之身,活了過來。”蕭青衫簡要把自己莫名其妙又活過來的事情說了一遍,此事她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怎么能附身于別人活過來?
蕭夫人震驚地呆住,手還止不住的發冷顫抖,不敢相信這事情是真的。
“此事太過驚世駭俗,又不宜聲張,青衫本打算……”蕭青衫頓了頓,撇去不說,跳過這個,繼續道:“但是醒來當日,卻聽聞母親病入膏肓,恰逢選秀圣旨降下,青衫便來了風華。”
“你……既然已經回來了,為何不告訴娘?”蕭夫人又驚又喜又懼怕。
驚的是她居然附在別人的身上,喜的是她回來,懼怕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蕭夫人手底下狠狠地掐住自己的大腿,讓那清晰的疼痛告訴她,這不是在做夢!
“娘,女兒不是以自己的身子死而復活,您看清楚,女兒現在是別人的女兒。”蕭青衫眼里含著淚。
蕭老夫人對蕭夫人道:“你已經二十年沒有見過她了,又怎么認得出來?她就算直說了,又怎么讓你相信?她是怕你不會相信啊。”
蕭夫人含淚看向她,問道:“娘,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夏兒就是衫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