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真是一個難熬的日子,自從那個白衣人把趙若馨帶走之后,蒲益一家人都已經急壞了,綠竹難得的沒有被打罵,自己偷偷的跑廚房里去吃了一頓好的,回過頭來被曹姨撞見,曹姨盡然破天荒的沒有罵她,只是紅著眼睛喃喃的道:“吃吧,吃吧,能吃好多都盡量的吃,今天咱們酒肉都管飽,如果不夠啊,曹姨再給你做...”
老夫人和蒲益一家人都還在院子里抹淚,既然是皇上的圣旨,桂曉高走了,總還是會有更大的官來,和之前的情況比起來,蒲益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他已經有了趙若馨的提水方法,心里有了底氣,即便是皇上認準了他這個替死鬼,大不了把方法獻出來,想來怎么也能混個家宅平安吧。
大門的外面傳來了打斗的聲音,從之前就撞碎了的大門看出去,這一次就連宮里的大內侍衛都來了,陣仗自然不是剛才可比。
蒲益對身邊的家人笑了笑:“沒事兒,我出去看看,最多明天就能回來了,素瓶,長欽啊,把奶奶照顧好,收拾收拾,趕明兒爹回來了就帶你們回北漠...”
旁邊的蒲夫人摸了把淚:“你你傻不傻,早一想明白這個理,咱們就不來京城了,一家人好好的呆在北漠種地有什么不好,你總是把自己看得很重要,好像皇上沒了你蒲益就管不了天下一樣!”
蒲益黝黑的臉抱歉一笑:“明白了,夫人你得對。過了今天,我蒲益再也不會自以為是了,明天咱們就起程回北漠,幫喬老二蓋房子,喝他和曹杏的喜酒,以后我白天帶著夫人去放羊,晚上咱們就一起躺草原上看星星,等長欽和素瓶成了親有了孩子,咱們再帶著孫子滿草原的跑,你怎么樣?”
“咳咳...”
蒲夫人咳了兩聲。一張蒼白又略顯老態的臉害羞的笑了起來:“這可是你親口的。可不能反悔...”
走出大門,蒲益短暫的醞釀了一下,正要朱大人,本官跟你走的話。忽而看見潔白的月光下一抹紅影出現在視野盡頭處。
趙¢¢¢¢,.⊕.co♀m若馨一臉平和朝一匹大馬上的威嚴男人走過來:“這位大人。要捉拿的可是滅了董府滿門和刑部侍郎一家人的兇手!”
高頭大馬上的男人面容陰沉的可怕。兩只牛角耳朵的烏紗帽微微顫動,他的手一抖,扯動韁繩。坐下的馬兒嘶鳴一聲。
他沉聲道:“本官奉旨拿蒲府上下,閑雜人等退開,否則按抗旨問斬...”
“呵呵...”
月光下的趙若馨一臉平淡,不過笑聲很冷,她道:“是皇上沒長腦子,還是你們沒長腦子,蒲府要是能有這等本事滅了董翰林府和刑部侍郎府,現在還留在這里等著你來抓?是不是要我把你全家也給殺了你才會相信這事兒不是蒲府干的?”
“大膽!你盡然辱罵皇上...”
朱廷舉顯然是被趙若馨的話嚇了一大跳,手里的韁繩又是一抖,坐下的馬兒連續退開了好幾步:“你,你敢威脅本官?來...來人...把這個嫌疑人給本官拿下...”
趙若馨臉上的陰狠更加濃烈的幾分,她扭頭對剛剛走到大門口的蒲益溫柔的笑了笑,又回過頭來道:“我跟你們走,不過你要是敢動蒲府一個人,我就連你一家人都殺光...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不過你應該相信古劍山殺人一是很專業的,俗話得好,只有一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拿下,拿下,給本光將此人拿下...”
古劍山三個字比再多的話都管用,這個朱廷舉嚇得扯著韁繩又退開了好幾步才停了下來。
事情出奇的順利,巷子里打斗的高手圍過來在趙若馨身上閃電般的了好幾十下才大大的送了一口起。
出手的人回稟道:“朱大人,在下已經將她全身經脈全部封住,她傷不了人了...”
“哈哈...”朱廷舉滿臉的警惕終于放松了下來,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他立刻吩咐道:“手銬腳銬全給本官加上,立刻帶回刑部,哼哼...古劍山...好一個古劍山,盡然敢到京城里來大搖大擺的殺人了,老夫倒要看看你們的骨頭是不是像傳中的那樣硬...”
著,他掃視一眼巷子里李邛留下來的護衛,冷哼道:“誰要是再敢阻攔本官拿人,定斬不赦,本官體諒你們要是奉命辦事,九皇子那邊自有本官為你們解釋,來人...將蒲府上下一并給本官帶走...”
玄武街的董翰林府三十七口滿門被滅,朱雀街的刑部侍郎府同樣一個不留,傭人和丫鬟盡然全都毫發無損,動作干凈利索,目標明確,此等大案,真是舉國震驚。
李洪義一方面下令封鎖消息,以免人心惶惶,另一方面,連夜召集刑部、兵部、吏部三部官員進宮面圣。
剛剛命令了朱廷舉親自出宮拿人,又命兵部尚書關閉城門全城戒嚴,務必將混跡在京城里的古劍山殺手捉拿歸案。
又一個官員戰戰兢兢的從御書房里出來,守門口的太監立刻拉長了聲音喊道:“吏部尚書杜大人,皇上有請...”
早守在外滿的杜士元整了整官服隨著太監進去。
御書房的門剛剛關上,杜士元還沒來得及行禮,書案上的李洪義老遠就給杜士元砸了一個折子過來,語氣含怒道:“杜愛卿,這件事情你來給朕一個解釋!”
杜士元也不愧是官場老泥鰍,先是將地上的奏折撿起來看了一遍。這才老沉持重的道:“老臣有罪!”
“哦...”李洪義道:“你當然有罪,董愛卿,桂愛卿因你而死,你當然有罪,朕恨不得將你殺之而后快...”
杜士元道:“老臣有思慮不當...失查之罪...若是皇上因此而要老臣的人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哼...”李洪義冷冷一笑,“好一個思慮不當,失查之罪,你到是把自己推得干干凈凈。來人...傳京兆府方大人。朕到要看看,這個蒲益是不是真的有三頭六臂!”
緊接著,方秦應聲而入,審問的結果自然是和杜士元預料的一般無二。無非就是蒲益從北漠回來。官職被降。一直對皇上心有怨言,包藏禍心,利用春旱之事。獻出讓滿京城的王公貴族劃地澆水,為天下百姓做好帶頭作用的奸計,以至于大榮河畔尸骸遍野,令軍營壯士寒心,實乃保護皇上之舉。
而后,事情敗露,董翰林的大兒子董子夜協助刑部侍郎桂曉高到蒲府拿人,對此,蒲益已經早有準備,暗中出巨資請來了古劍山的殺手埋伏在京城,狗急跳墻之下,不僅抗旨不遵,還目無王法的殺了董翰林和桂侍郎滿門泄憤,這等大奸大惡之人,自然應該滿門抄斬,還應該誅滅九族,以謝天下。
案情審理極為順利,有蒲益獻策的親筆簽名用印的折子為物證,又有方晴這個親眼目睹的證人親眼所見,事情的起因經過已經再清晰明了,理由充分,動機明了,一切都合情合理。
正如杜士元所言,若果他有罪,那也只是他杜士元在為皇上分憂心切,體恤天下百姓疾苦的情況之下才思慮不當,失查將蒲益這個包藏禍心的折子遞交到了皇上面前,除此之外,整個案子下來,再和他杜士元沒有半關系。
待問遍了最后一個官員,得到結果依然如此,若真是這樣,那他杜士元也是中了這個蒲益的奸計,他也是受害者。
“混賬...”
李洪義從案上刷的一下站了起來,重重的摔翻了一個太監剛剛才送來的參茶,冷哼道:“朕錯了嗎,朕就真的錯了嗎?朕體諒你們戍邊有功,召你們回來安享晚年,每年撥出幾十萬兩銀子來養著你們,你們不僅不知恩圖報,盡然還處處來想著害朕,這到底是朕寒了你們的心,還是你們寒了朕的心啊!”
隨即,他猛的一咬牙,濃筆澆墨,就連文字之間都全是憤怒的寫道:“誅蒲益九族!”
寫完,他挺了挺身子,剛一扭頭,正準備叫外面的太監進來草擬圣旨,立刻,就聽外面的太監陰聲陰氣的稟報道:“皇上,慶安王求見!”
他放下筆,滿臉的怒容消失不見:“傳...”
隨即,御書房的門被太監推開,李雍那張眉毛濃黑,皮膚暗黃,嘴唇還有些粗的面容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太監退下,李雍規規矩矩的請安:“兒臣給父皇請安...”
“雍兒不用多禮,都這么晚了還來見朕,莫不是京城的生活還過不慣,有什么事情,你盡管給朕來...”
李洪義一副慈父的樣子,龍威盡斂,句實話,他心里還是覺得對李雍有很大的虧欠,三歲的時候就被他當成人質壓在了月國,這一轉眼,整整二十年過去了。
李雍顯得有些局促,可能是剛到京城沒多久的原因,還有不習慣面對李洪義。
他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道:“兒臣想跟父皇保一個人...”
“哦?”李洪義皺眉,雖然李雍還沒要保的人是誰,不過他還是心里微微有些不滿,就聽他教孩子一樣的語氣道,“雍兒啊!咱們李家的男人,有事情,得自己想辦法來辦,你才到京城短短一個月都不到的事情,就來父皇這里保人,你這樣會讓父皇看不起的...”
李雍低頭受教,不過卻沒有告退,還是愣愣的站在他面前,堅定的道:“孩兒從就在外面長大,這些道理也沒個人教,我只知道民間的孩子遇到事兒了,都會找他們的爹娘,父皇...”
聞言,李洪義心里一酸,認真的凝視他一眼,哈哈笑道:“好,朕也當一回民間的爹,你,你要保誰!”
“孩兒要保京兆府的農正蒲益!”
“誰?”李洪義吃驚,“你要保誰?”
李雍再次堅定的道:“京兆府農正蒲益!”
刷的一下,李洪義身上龍威炸泄,聲如洪鐘:“不行,保誰都行,就是保他不行,朕非要滅他九族...”
李雍不動如山,面對李洪義的威壓,他反而沒有了剛才的局促,緩緩抬起頭來:“兒臣用這個王爺的身份來保他一命行不行?父皇放了他,兒臣立馬策鞭回月國,再去為咱們李家的天下當一輩子人質!”
“混賬...”李洪義大怒,“你這是在威脅朕!”
“兒臣不敢!”
霎時間,氣氛陡漲,御書房內,看似安靜得落針可聞,實際上已經是針尖對麥芒,各不相讓。
忽而,外面的太監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皇上,九皇子求見!”
“咳咳...”
隨即,外面傳來李邛淡淡的咳嗽聲。
李洪義坐回案上,沒在理會李雍,回應道:“傳...”
隨即,李邛應聲而入。
走進御書房內,李邛先是淡淡掃視了一眼旁邊的李雍,隨后又見了一禮,李洪義同樣是一如既往的關心道:“邛兒身體抱恙,不好好在秦和宮里修養,這么晚了來見朕所謂何事?”
李邛抬頭,不過目光卻沒有去看李洪義,而是直直的盯著李洪義身后的那副對聯。
當然,不是一副,因為那副對聯不完整,只有上聯,而沒有下聯。
他抬手指了指,認真的道:“父皇,你去年為兒臣賜婚的圣旨還算數嗎?”
李洪義回頭看了一下身后的對聯,忽而展顏一笑:“你是那個趙忠的義女啊!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提起了這件事情了,朕記得趙忠還特意要朕給發了一個特級通緝令,通緝的就是那個女子...”
李邛再次道:“兒臣就是來問一問那個圣旨還算不算數?”
李洪義搞不懂他怎么想起來問這件事情了,不過也沒多想,喃喃道:“你要是沒意見,那就算數吧,不過你得先把趙忠通了,別到時候趙忠來找朕的麻煩!”
“好...”李邛淡淡一笑,有一種奸計得逞的樣子,繼續又道:“那就請父皇再重新下一道圣旨吧,兒臣聽前年皇叔去楚陽的時候把賜婚的圣旨丟了,那圣旨還沒宣呢!”
“哈哈...”李洪義被他逗得樂了,還以為李邛是想成親想瘋了,滿面慈祥的道,“好,那朕就再給你一個圣旨就是了,難得你為了這件事情親自來見朕!”
完,李洪義立刻轉身疾筆,高興的道:“政兒是六月份大婚,那就好事成雙吧,你也六月份和政兒一起...”
“好...”
李邛拿到賜婚圣旨,也沒管還站在旁邊的李雍,即刻就出了御書房,快步穿過幾個過廊,角落里,即刻就看見秋平公主嗖的一下就跳了出來,急切的問道:“皇兄,怎么樣了,拿到圣旨了沒?”
李邛這個時候才大大的出了一口氣,從懷里把圣旨拿出來遞到秋平公主手里,鄭重的道:“明天就看你的了,一定要讓蔡公公明日早朝議事的時候,一定要先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把這封圣旨給讀了...”
“嘻嘻...”秋平公主打開圣旨一看,頓時大喜,“放心吧,這個事情就交給我了,只要先宣了圣旨,若馨的命就算保住了,父皇總不能前面宣了圣旨,后面又來她砍頭吧,這不是讓全天下的人都看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