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當上了京兆府知府的事情早已經不脛而走,為了保下這個傻子,不僅軍師古籌親臨,就連皇上也都親自來了,這不不得讓滿京城的百姓津津樂道。
關于趙若馨的身份,自然是眾說紛紜,說她是不出世的武林高手者有之,說她是文曲星轉世者有之,唯獨沒有一個人說她在朝中有顯赫的背景。
不為別的,都推到斷頭臺上去了,要不是當時在場的百姓這么一鬧,說不定都已經人頭分家了,有那個在朝中有大背景的人還會被推到斷頭臺上來的,這于理不合啊!
當然,關于董翰林府和刑部侍郎府滿門被滅的事情就不需要趙若馨來關心了,既然皇上都已經來了,后面的事情自然會有管家找些個倒霉的死刑犯來當這個替死鬼。
說到底,這么大的事情必須得有人死才行,給滿朝的文武百官一個交代,也是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親自將趙若馨從斷頭臺上迎下來,四周的百姓已經驅散,李洪義好像很忙,也沒來得及怎么交代,轉身對身后一個帶著四方帽的中年男子說道:“姜先生,你確定那個烏百年就是當年烏國的第一神醫,醫術尤在你之上,他能治邛兒的病?”
這個中年男子重重的點頭:“名字確實沒有問題,世間知道他真名的人不多,若是能得他親自出手,想必九皇子的病應該會有所起色!”
隨即,也不管還一臉茫然的朱白年,李洪義勒了一把韁繩,大隊的人馬就呼啦啦的立刻消失在了視野里。
來得快,去得也快!
趙若馨還披頭散發的傻乎乎的站在斷頭臺上。朱廷舉冷冷的哼了一聲就帶著一應監斬官離開了,剛才那個滿頭白發的太監宣完了旨之后就將手里的圣旨塞到趙若馨手里也跟著李洪義離開了。
一時間,空曠的場地,她一個人孤獨的身影,顯得有些孤獨和蕭瑟,當然,她傻乎乎的樣子要是讓褚鳳娘看見了。說不定又會是多么的心疼。
咕嚕嚕一輛無比豪華的馬車在斷頭臺前停下。
當頭走出來一個身材高挑。帶著一頂小帽子,一身玄色長袍的白面公子,如果趙若馨此刻腦子里的記憶沒有隨著基因芯片一起休眠。她定然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玄色長袍的男子和她當日在仁南銀行看見對面酒樓上的人完全是一模一樣。
因為這人正是女扮男裝的秋平公主。
“賈仁南,認出來了我是誰嗎?”
她歡天喜地的叫了一聲,風一樣的朝趙若馨這邊跑。
“嘻嘻...”
趙若馨傻傻的笑著:“你是秋平公主...不過。我是少爺,不是賈大人...”
是的。這是應急系統的自動記錄,普和山下的麥田里她見過段青和蒲素瓶這樣叫她。
秋平公主滿臉的歡喜,嘭的一下跳上斷頭臺:“呵呵...一樣,一樣...都是一樣的...走。跟我走...”
她說著,一雙大大的眼眸認真的打量著趙若馨這張沒有刻意裝扮過的臉,原本。最真實的樣子,和益州的時候她過的那個賈仁南的樣子有著天壤之別。
她伸手撩起趙若馨散亂的發絲。拉著她從斷頭臺上跳下來,喃喃的說道:“我還是更喜歡你以前賈仁南的樣子,你那個時候一身痞氣,從來不會這樣客氣的和我說話,皇兄還說過你的語言粗俗不堪,不過秋平很喜歡,喜歡你囂張的樣子,喜歡你一個七品的芝麻綠豆小官總是口口聲聲的大人自居,你知道嗎,秋平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好笑...”
“好笑泥煤啊...”
趙若馨沒來由的回應一聲,撫著早已經咕咕叫著的肚子,不滿道:“本少爺餓了,要吃好吃的...”
“嘻嘻...”
秋平公主的笑聲更加爽朗了幾分:“對的,就是這個味兒...走...秋平現在就帶你去吃好吃的,吃完了,秋平再帶你去京兆府上任去,父皇說了,當官的時候你還是得換成男裝,不然那些喋喋不休的大臣又要說父皇的不是了...”
咕嚕嚕,又一輛無比華麗的馬車從遠處疾馳而來,趕車的車夫年紀不大,面容很冷,不過那張蒼白的臉已經說明如果此人不是有病,就肯定是有重傷在身。
冷面的車夫撩開車簾,淡淡的咳嗽聲從馬車里傳來,頓時,一個身高和胖瘦都合秋平公主一般無二的男子捏著一張潔白的絲絹捂著嘴唇從馬車里走了出來。
他的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一張帶著幾分病態蠟黃的臉,還有那雙冷酷又無比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著趙若馨。
他一步一步的向趙若馨走來,不容置疑的說道:“跟我走...”
說著,他伸出手來就要來拉她。
“呵呵...”趙若馨一如既往的傻笑,不過很細心的墊起腳尖,拂起袖子去擦干凈了他滿額頭的汗珠。
她說道:“你是那個陪著我在麥田里跑過的大哥哥,嘻嘻...”
她這一笑,身子猛的一竄就躲在了秋平公主身后,銀鈴般的聲音再次響起:“本少爺是不會讓你抓住的...”
是的,她把這里當成了是大榮河畔的那個麥田,她把他當成了陪著他光著腳丫子在麥田里跑的人。
李邛再次重重的咳嗽了兩聲,別看他在這個事情上沒怎么出面,但是昨天晚上他整整一個通宵都沒有閉一下眼睛,又加上他剛剛又去了一趟普和山,來回六十里,頑疾復發,身體已經到了快崩潰的邊緣。
“跟我走...”
他再次冷冷的說道,繞開秋平公主伸著手去抓她。
“九哥...別這樣...”
這一刻,秋平公主說出了這十幾年來第一次和李邛意見不統一的話:“是秋平先來接她的,她不能跟你走,要走。她也只能跟秋平走...”
“咳咳...”
李邛再次咳嗽,很難得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他說道:“皇妹,事到如今,你為何還執迷不悟,她是女人,不是你喜歡的那個賈仁南。他是我李邛的未婚妻。我們六月份就會成親,我帶他跟我走,有什么不對...”
秋平公主張開手臂擋在他面前。毫不相讓,一臉的固執:“我不管,在秋平眼里,她就是賈仁南。她就是秋平喜歡的那個賈仁南,她剛才罵秋平了。和益州的時候一樣,他沒變,沒變,他就是賈仁南...”
“你...”
李邛無奈的搖著頭。秋平公主能這么積極的救趙若馨,他哪里又不明白秋平公主到底想的是什么。
他嘆息:“皇妹,你怎么這么傻!”
“傻...”秋平公主毫不相讓。“對,我就是傻怎么了。我只知道她是九哥你和段青兩個才害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如果不是你們對她下死手,他還是好好的賈仁南,她即便是傻了,秋平也要照顧他一輩子...”
“輪到不你來照顧她!”
李邛明顯開始動了真怒:“他是我李邛的王妃,是父皇親自給我賜婚的夫人,我憑什么要你來照顧她,你有什么資格來照顧她...”
這一刻,只不過是為了爭得帶走趙若馨的權力罷了,兩個兩小無猜,感情最好的兄妹盡然已經鬧得面紅耳赤。
兩人各不相讓。
這時候,又一輛馬車咕嚕嚕的疾馳而來。
一個眉毛濃黑,嘴唇微厚,鼻子有寫塌的華貴男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遠遠叫道:“少爺,我剛才去了昌和巷的蒲府,你沒在,滿京城都找遍了,原來你在這里,走,我帶你去吃蔥花面,我找到了一個和烏鎮你做的蔥花面一個味道的館子,你嘗嘗,肯定差不了...”
“蔥花面...蔥花面...”
趙若馨歡喜的跳了起來,很明顯,這個蔥花面的名字在她腦子里很有親切感。
她傻呼呼的立刻就要朝李雍那輛馬車跑去。
不料,李秋平和李邛二人盡然同時豁的一下同時擋在了她面前,兩人異口同聲的呵斥道:“不準去...”
趙若馨被嚇得縮了縮脖子,一雙靈動的大滿珠子認真的看一眼李秋平,又看一眼李邛,再看一眼最后來的李雍,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跟誰走了。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許是李邛不希望李雍接近趙若馨,他親自擋住了慶安王李雍,讓秋平公主帶著趙若馨離開了。
也不知道秋平公主到底是怎么了,反正才宣武門這邊過來的時候她的一雙大眼睛就死死的盯著趙若馨怎么也不肯移開。
趙若馨走路,她看著她,趙若馨吃飯,她看著她,就連趙若馨換衣服,她還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吃完了飯,秋平公主又帶著她滿京城的逛了好幾圈,買了整整一車生活必備的東西,又親自幫趙若馨換了新衣服。
也許是秋平公主對趙若馨作為賈仁南的裝扮已經著了魔,她拉著趙若馨化了整整一下午的妝還是畫不出益州她看見的那個賈仁南的樣子,這讓秋平公主很有挫敗感。
京城的客棧里住了一晚上,按照慣例,既然方秦已經死了,那么方橙一干人等自然就應該從那個皇上賞賜的大院里搬出來。
說來有種人走茶涼的凄涼,方秦剛剛才死掉一天,人家方府的人連喪事都還沒辦完,剛才在宣武門外還被騷動的百姓暴打了一頓,現在又要人家般出去,其實也挺凄慘的。
當然,這樣的事情不用趙若馨親自去辦,既然是皇上下的圣旨,自然會有宮里的人親自去給她辦理。
這天秋平公主沒有回宮,就連睡覺的時候都是抱著趙若馨睡的。
還好趙若馨現在的腦子是應急系統接管,不然肯定會雞皮嘎達掉滿一地。
昨天李洪義帶著大隊的人馬火急火燎的去了京兆府,進了衙門二話不說就直接進了大牢,可是把京兆府的主薄,推官,通判,左右司理參軍一應官員給嚇壞了。
原本大牢里當天就要被砍頭的那個白胡子老頭和一個年齡不大的小女孩兒,盡然收到了李洪義的親自接見。
嚇到他們的可不只是這一點,李洪義面對那個白胡子老頭的時候盡然連連告罪,那個穿著寫著‘懸壺濟世’醫袍的老頭也確實夠牛氣。
堂堂的皇帝親自到大牢里來借他,他盡然耐著不起來了,說什么非要李洪義把那個強行按他手畫押的主薄給砍了頭他才會出來。
京兆府的主薄被嚇得面無人色,自然是把所有強行逼供的事情全都推到了已經死去的方秦方知府身上,甚至把當天董翰林的大公子董子夜出現在京兆府公堂上的事情都一并招供了。
不過下場還是好不了,雖然沒有被當場砍頭,不過也被看押了起來,所有的罪證待刑部查證之后再做定奪。
看見這個情況,那個牛氣哄哄的白胡子老頭還不解氣,硬是讓皇上用八抬大轎抬進了監獄里才把他接了出去,可是把整個京兆府的所有官員都嚇壞了。
經此一鬧,整個京兆府的氣氛都陰郁了起來,通判拉著推官,左右司理參軍一番密謀,才了解到明天即將來上任京兆府府尹的盡然是一個剛剛從斷頭臺上下來的傻子。
這一下,所有的官員更是被氣得不行了。
大腹便便的推官劉兆音扒拉著胡須說道:“這可是京兆府府尹啊,皇上也真是太過兒戲了,怎么能讓一個傻子來當!”
有些禿頂的通判羅苞說道:“一個傻子來當咱們的頂頭上司,以后還讓咱們在朝中的官員面前抬得起頭來,滿朝的官員可都等著看咱們京兆府的笑話呢,從今以后,無論是誰的宴請我羅苞都不參加了,瑪德,丟不起這個人啊!”
兼任城防司和左司理參軍的魏鵬是從軍中退下來的老將,他到沒有文官的這種面子不面子的看法,不過很顯然,他對即將有一個傻子來當他的頂頭上司同樣不滿,聲如洪鐘的說道:“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管事的是傻子,我老魏明天不來了,瑪德,各人管好各人的事情,免得看見了心頭窩火...”
魏鵬這一說,滿屋子的官員頓時全都眼睛亮了起來,羅苞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對,魏大人好計謀啊,只要咱們全部團結一致,不鳥那個傻子就是了,全當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