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章八十墨香一如故
正文章八十墨香一如故
章八十墨香一如故
彌漫脂粉香氣的溫暖室內不時傳出陣陣嬌言俏語,讓人能夠輕易地忘卻寒冷,只癡迷在這浮華而虛空的環境中。
大周皇朝的民風并不算開放,但在皇家書院,因為男女混讀,所謂的世俗之禮反而被摒棄于腳下,讓大家只看到了貴族后輩之間的融洽友好,以及種種政治聯姻的可能,反倒忽略了凌駕于利益之上的道德規則。
法不壓眾,罰不責貴。在皇室的默許之下,這皇家書院的游園會少了幾許僵硬的寒暄,多了幾分屬于少男少女們的情愫流淌,這在柳芙看來,并不是壞事兒。至少在這里,能發現許多平日里無法察覺到的人性根本。
比如姬無殤身邊,圍繞著許多的鶯鶯燕燕,她們的眼里掩藏不住對他的欣賞和喜歡,可姬無殤卻一直保持著謙和有禮的微笑,既不顯得與這些女子過分親密,又不會讓她們覺得他有距離感,態度冷淡。
這些女子里,公孫環和敏慧郡主恰好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類型。
公孫環氣質雋秀,素有才名,她像一只乖巧的小鳥般隨時跟在姬無殤的身邊,讓人一見便知她對裕王殿下已然心有所屬。
而對比溫婉可人的公孫環,敏慧郡主則有種強烈的霸道之美。一身大紅的騎馬裝,孤高驕橫的表情,雖然眼神只是偶爾停留在姬無殤的身上,但那種深刻的目光中顯露出來的熱情,卻是任誰也不會忽略的。
有時候柳芙都覺得好奇,為什么身邊有那么優秀的女子喜歡姬無殤,他卻能無動于衷,只一心想要江山王位,而幾乎毫不染指這些風月之事。而實際上大家都知道,娶妻,且娶一豪門之妻,不但不會拖他的后腿,反而能給他帶來不少的助力。
男人都是驕傲的,做了皇帝,除開坐擁江山,那便是能將天下的美人都收入后宮,權利與美色,本來就是男人本性。但本該順理成章的事情,為何到了姬無殤的身上就變得晦澀艱難了呢?
或許是察覺到了柳芙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姬無殤轉頭望去,想起先前的一幕,于是和周圍寒暄的人暫時別過,渡步而來,將別過眼正要走向人群的柳芙給攔了下來。
“你怎么了,為何如此沉不住氣?你應該知道惹惱了柳嫻并不是一件好事。胡氏足夠聰明,所以未曾把你的真實身份道破,但柳嫻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有時候,她不一定會和她母親一樣考慮周全。”姬無殤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提前一個眼神讓跟在柳芙身邊的真兒挪開在五步之外。
沒有料到姬無殤會特意過來囑咐自己先前和柳嫻之間的事,柳芙看了一眼身邊并沒有其他人,真兒又知禮地站在五步以外,這才咬了咬唇:“她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母親。若是她想要挑起戰爭,那便來好了。柳冠杰當年負了母親,應該覺得恥辱的人是他和胡氏,而非我和母親。至于您”
抬眼直直地看著姬無殤,柳芙悶哼了一聲:“裕王殿下,若是您擔心那個秘密將來無法掌握住我,我可以告訴你,我與您合作,為的,并不僅僅是讓您守口如瓶。”
“那是為了什么?”姬無殤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眼前這個女子了,不僅僅是因為她年齡增長的關系,而是隨著這些年兩人的相交,卻始終有一層迷霧罩在她的身上,撥開,卻還是只見一片云霧。
回眸朝姬無殤一望,柳芙并未告訴他答案,只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笑容,更是愈發讓姬無殤迷惑而不解起來
好以整暇,柳芙同樣也不愿再多想關于姬無殤的一切,見相熟的玉瑯郡主也在那邊,便迎了上去。
“芙姐姐你沒事吧?”玉瑯郡主不過年十三,正是水蔥似的春華,粉頰透水,靈動逼人,看到柳芙臉上頓時浮起無比親切的笑意,伸手就挽住了她:“母后吩咐我這些日子不許出宮,所以沒能抽時間去看你,你不會怪我吧。”
“玉兔兒,聽說你要嫁人了?”柳芙見周圍的人都看向了自己,知道大家均好奇她在施粥那天遇襲的事兒,并不想多提,只轉移了話題。
臉一紅,玉瑯郡主竟露出了難得害羞的神奇:“還沒有定婚期呢,只是皇姨父指了婚而已。”
“狀元郎應該年紀不小了吧,沒有十八也有十七了,興許,過一年郡主就得嫁了呢”柳芙知道玉瑯郡主被許配給了今年殿試上一舉奪魁的狀元郎,心底也由衷替她高興:“聽說劉狀元封了翰林院侍讀,正好和我干爺爺成了同僚。玉兔兒,你可想讓我干爺爺替你打聽打聽未來夫君的人品?”
玉瑯眼中有些期待,但礙于女兒家的臉皮薄,并不敢真的開口央求什么。但其余人也紛紛看向了柳芙,明顯都對這位新科狀元極為感興趣。
“郡主若是想知曉狀元郎的為人如何,在下倒是能言語一二。”
說話間,竟是李墨渡步而來。
五年過去了,李墨愈發成熟內斂起來,言談舉止都充滿了儒雅的風度,絲毫看不出曾經浪跡于市井的半點痕跡。雖是一身半舊的青色翰林院常服,但極為干凈整潔,更襯得其氣質清俊。
“李先生。”
“先生好”
“見過李先生”
學生們看到李墨,都態度恭敬地打著招呼,一兩個女學生臉上還浮起了一絲紅暈,似乎看到他有些害羞。
柳芙見李墨來了,心中想著正事兒,只笑著對他點了點頭:“李先生,上次您找文爺爺借的書,他托我見了您轉交一下。”
“芙姐姐,書的事兒等會兒再說。”玉瑯郡主從人群中走向了李墨,笑容依舊卻帶了幾分焦急:“李先生,您和劉子揚有過照面嗎?”
玉瑯郡主素來受寵,在宮中又是堪比公主的要緊人物。雖是仍舊害羞,但見李墨主動開口,哪里還矜持的了,趕緊迎了上去。
微微含笑,李墨倒是直接了當:“子揚兄雖然是新科狀元,但為人極和善,且是一位飽學之士,翰林院上下都十分喜歡他。當然,李某本人也很高興能與其共事。”
李墨的話恰到好處,聽得玉瑯郡主一顆懸著的心就此放了下來,嬌笑著道了聲“謝”便又回到了人群之中。
“李先生,書在我婢女那兒,若不嫌棄,還請一起去拿。”柳芙朝李墨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單獨說話。
李墨聞音知雅意,當即就點頭跟了上去
因為是在書院,柳芙礙于禮數,只能頂著寒風與李墨行走在花園中,后面遠遠跟著真兒,以顯得不那么怪異。
畢竟按禮,李墨是書院先生,就是柳芙的師長,若獨處一室,被人撞見難免會有詬病,柳芙可不愿意給任何人抓住自己的把柄,特別是李墨這個秘密武器,乃是她身邊最重要的依仗了。
“小姐,茶行出事了。”
李墨見四下并無閑雜人等,低聲說出了一句話。
柳芙蹙了蹙眉,只兩個字:“細說。”
“錦鴻記的人在插手。”李墨語氣略顯得有些急:“小姐應該知道,這幾年來錦鴻記憑借海外的珠寶生意已經是賺的盆滿缽滿。但好像錦鴻記的東家絲毫沒有滿足,準備將手伸向茶業生意。”
“他們掌握了南海邊幾乎八成的大船資源,會想到做茶葉生意也不意外。”柳芙甩了甩頭,嘆了口氣:“他們不滿足于只從海外將珠寶運回大周皇朝買賣,想將茶葉運到海外高價售賣,這樣一來,既解決了單方的空船,又能再賺上一筆,只要思維正常的人都會想要染指的。只是,為何這么多年了,現在才想起”
柳芙仿佛是在為李墨解答,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難道,錦鴻記的東家急需用錢?”
“小姐,您告訴過在下,說錦鴻記后面的人是這位”李墨不敢說出姬無殤的名字,只伸出一只手將大拇指扣住,在身前比了一個“四”。
點點頭,柳芙看著李墨:“你別擔心,我們有神農園在,京城的茶行都要賣一分面子的。而且太子那邊每年雷打不動兩萬兩銀子供著,暫時不需要去考慮錦鴻記那邊。”
“可是小姐,他們除了想要把茶葉賣到海外,也想做南茶北賣的生意。這就對神農園有了影響啊”李墨見柳芙并未上心,忙道:“他們若是走水路,不到七天就能將茶從福建運到京城。小姐,若是別家茶行,負擔不起水路大船的費用。但錦鴻記本身就有行船來往于京城和南海邊上,對于他們來說,這簡直就是不值得一提的。到時候,咱們的白牡丹不再物以稀為貴,茶行生意肯定要受影響的”
看著李墨一臉的憂心忡忡,柳芙反而笑了:“李墨,最近你花了很多心思在茶行,翰林院的工作還順利吧?”
沒想到柳芙會突然問及自己在翰林院的事兒,李墨一愣,隨即才答道:“翰林院里高才如云,需要學習的還很多。不過,最近有一事,在下倒想爭取爭取。就是不知小姐是何打算。”
“何事?”柳芙緩移蓮步,側眼看著李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