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脆響在偌大的坤寧殿中回蕩,悠悠而去,消弭不絕,使得這原本月朗星稀,盛世歡騰的元宵之夜被蒙上一層戾氣。
“你們怎么不早告訴本宮”
胡皇后保養極好的面容露出一絲少見的猙獰,向來都是溫溫和和的她此時此刻竟顧不得還有敏慧郡主和胡清涵母女在場,一把將宮女奉上的茶盞給打翻了在地。
“是啊,五妹,此事可大可小,你怎能一直瞞著姑奶奶?”胡清涵臉上倒是真的含著些焦急,緊緊拉著身邊表情驚愕的敏慧郡主,好像生怕她造次似的。
“我哪里知道那對狐貍精母子有如此手段”胡清漪此時已經淚流滿面,哭得不成樣子了,妝也花了一大半,看起來哪有平日高傲鋒利的模樣。
一旁的柳嫻更是伏地不起,哭哭啼啼地道:“求皇后娘娘替嫻兒做主,可千萬別讓那個野種騎到咱們頭上了”
“是啊,姑奶奶,您可千萬不能賜封那個狐媚子,若是讓她的名字記了進內務府的名冊,以后還怎么動得了她?”胡清漪倒是知道關鍵在什么地方,趕緊隨著女兒磕頭央求。
“蠢真是愚蠢到了極點”胡皇后氣得不輕,手都在在發抖,指尖伸出來,幾乎戳到了胡清漪的額前:“本宮在那么多人面前許下承諾要給予柳芙的母親五品女官,若是反悔,那本宮豈不是成了整個后宮中的笑柄?”
“那可怎么辦”胡清漪死不松口:“柳芙那樣做,目的就是想要光明正大的公開身世,好讓她們母女壓住我們一頭。我們豈能任人欺辱求姑奶奶想想辦法吧”
“其實,辦法不是沒有。”一旁作壁上觀的胡清涵開了口,語氣很是哀嘆:“皇上那邊不是讓姑奶奶挑個公主出來,送到北上和親嗎?此女倒是個不二的人選。”
“公主?”柳嫻一聽,可不干了:“她憑什么做公主?她就是一個野種罷了,怎能讓她成為公主”
“嫻兒”本是滿面哀哭的胡清漪一聽自家姐姐的這個建議,頓時眼睛一瞪,眼前一亮,斥了女兒一句后當即就跪著爬到了胡皇后的腳邊,伸手拽住裙擺,伏低做小地求道:“姑奶奶,四姐姐的提議極好,此舉一石二鳥,一舉兩得,若是姑奶奶能出手,此事一定能辦成的”
“你以為被封為公主北上和親是那么容易的”胡皇后腳一踢,將胡清漪給掙脫開來,冷冷道:“若是皇上不答應,她本人不答應,誰也別想瞞天過海。”
“姑奶奶,您怎知那個柳芙不會答應的。”胡清漪趕緊伸手幫胡皇后理了理被自己抱過發皺的裙擺,極為討好地道:“那個柳芙明顯是想往上爬的女子,和她母親一樣,一定是無所不用其極。若是讓她知道能被封為公主去和親,恐怕她高興還來不及呢,哪里會拒絕。再說皇上那邊兒,雖然有賜婚的旨意,但當著所有人的面,是言明要尊重她自己選擇的。要是柳芙自己心甘情愿,更不會阻攔了。姑奶奶您就想想辦法促成此事吧”
“這怎么行。”
敏慧郡主實在看不下去了,不顧母親的阻攔,上前道:“皇后娘娘,柳小姐為人謙和,性子柔順,最難得是有著男子也不能相比的才華,實為京中閨秀的翹楚。即便是她出身不明,卻也沒有必要如此至她于死地吧。最多,由皇后娘娘您出面,為姨母和七妹妹正名身份便可,何須將她逼入死境呢”
“什么死境”柳嫻卻不喜敏慧郡主為柳芙說話,張口道:“讓她坐上公主的寶座風光出嫁,哪里是什么死境她得了如此便宜,應該感激涕零才對六姐姐,你又何須為她那樣的野種鳴不平。”
“你知道什么”敏慧郡主睨著柳嫻,一臉的不屑:“北疆乃苦寒之地,北蠻也俱是茹毛飲血的野人。柳芙一個大家閨秀,被送到那樣的地方怎么可能活下去而且兩國交戰,和親的公主就是人質。一旦和談關系破裂,被送去和親的公主是要割頭活祭的。”
“果真?”柳嫻并未想那么多,一聽敏慧郡主的敘述,臉色也變得有幾分蒼白。但一想到柳芙攔在前頭,擋了自己成為太子妃的路,就又硬起了心腸:“這又如何,這叫死得其所。對于她那樣的女子來說,這才是最好的歸宿。”
“柳嫻,你到底是不是人?這樣的火坑你竟然說是最好的歸宿?”敏慧郡主看著自己的表妹,似乎根本不相信她嘴里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我的好姐姐,你這樣為柳芙著想,可笑的是,連自己中意的裕親王被人家勾走了魂兒還不知道呢。”柳嫻看著敏慧郡主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忍不住就說出了這句帶刺兒的話來。
“你什么意思”敏慧郡主臉色一變,伸手推了推柳嫻。
氣不過被人推搡,柳嫻反手將敏慧郡主的手掀開:“沒什么意思,我親眼所見,裕王殿下在眾目睽睽之下竟出手相幫那柳芙。兩人若是沒有糾葛,以裕王的性子,怎么可能管這樣的閑事兒?六姐姐您自詡聰明,怎么卻想不通呢。”
“你”敏慧郡主還想再說什么,可看著柳嫻她言辭鑿鑿的樣子,根本不像是信口開河,一時間只覺得心口發悶,不知道該如何再反駁。
“你們給本宮閉嘴”胡皇后看著兩個侄孫女兒吵嘴,只覺得煩不勝煩,大聲呵斥道:“今日這里所說的每一句話,你們都給牢牢地吞進肚子里,絕不能泄露半句。若是讓外面聽到了哪怕一絲的風聲,本宮絕不會留任何情面。”
瞪了兩個小的,胡皇后這才朝著胡清漪道:“你管好自己的女兒,對那個柳芙,絕不能再出手做出任何讓人留下口實的事情。這個秘密,在本宮看來,她們母女似乎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想要李代桃僵。既然那個柳芙并未主動將身世的事情翻出來做文章,那本宮就順著她的意思,讓這個秘密被永遠的禁錮。”
啦啦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