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大早,一輛絳紅色的馬車便從裕王府行駛而出,直達京城外的天泉鎮。車上所坐之人正是姬無殤,一身棗紅錦服顯得深沉凝煉,心懷思慮。
馬車從側門駛進了錦鴻記的總店,因得是清晨,索性左右并無閑雜人等察覺。
“常勝,你一定要把信送到柳小姐哪里,本王先在錦鴻記等著。還有,千萬別讓其他人撞見了。”姬無殤從車上下來,淡淡地吩咐了身邊的黑衣男子。
“屬下遵命。”常勝領了吩咐便縱身而行,腳步幾個點地就消失在了巷口
姬無殤直接步上錦鴻記的二樓,陳妙生已經在屋中等候:“主人,今日突然過來,可有要事?”
扯開外罩的厚厚披風,姬無殤操起桌面的一盞熱茶喝下去,這才自顧坐下,看了一眼陳妙生:“昨夜的事情你應該已經聽說了。”
陳妙生趕緊點頭:“皇上雖未當場賜婚,可柳小姐握有御賜詔書,已是勝券在握,主人不用太過擔心。”
“本王不是擔心此事。”姬無殤皺起了眉頭,原本邪魅冷峻的臉孔浮現出一抹憂色:“昨夜,皇后召見了柳冠杰的夫人和女兒,還有淮王妃和敏慧郡主。后面兩個更是被留宿坤寧殿。”
“難道”陳妙生也立馬覺得不妥,“那個胡氏因為自己女兒沒有奪魁,怕失了太子妃的位置,給皇后透底了不成?”
“就怕如此。”姬無殤伸出手指點了點桌面,發出“咄咄”之聲:“計劃恐怕要隨之改一改了。本王讓常勝去請柳芙過來商量,之前,想聽一聽你的看法。”
“柳侍郎那里倒是沒什么要緊的。”陳妙生想了想,開口道:“自從皇上同意他的請求后,,他便每日去往兵部,了解北疆的事情,極其安分。上次暗中見面,他也說了,只要主人好好照看沈氏母女,他縱然戰死沙場也毫無牽掛了。胡家那邊,胡蒙之也沒什么大的動靜,只是按照每年的慣例,在年節的時候給太子東宮那邊進貢了十萬兩銀子。因不是走的明路,照例沒有人知道。所以從這點看來,胡家并未察覺到皇上的心思還有主人的打算才對。”
“不對”姬無殤微瞇了瞇眼,搖頭道:“按理,敏慧郡主才是太子妃最好的人選。皇后也不止一次側面敲打太子,要他和敏慧郡主多親近。可這一次,從夜宴上看來,皇后對柳芙奪魁的態度未免太晦暗不明了些,總感覺,她并未排斥柳芙橫插一腳,擾亂胡家對太子妃位置的安排。”
陳妙生聽著點點頭,也疑惑地道:“主人,敏慧郡主對您的好感應該是朝野皆知的。皇后也并未從中阻撓,很是不合理。論身份地位,柳侍郎的千金應該比不上敏慧郡主,后者做太子妃是為最順理成章的。之前咱們冷眼看著胡家的女兒們內訌,可這幾年過去了,不但沒亂起來,感覺似乎她們私底下達成了什么協議似的,著實有些怪異”
“胡家的人可不簡單,韜光養晦這么多年,眼看大事即成,又豈能放棄?”姬無殤呼出一口濁氣,沉聲道:“雖然當年之事父皇籌劃的極好,可本王總覺得,皇后似乎察覺到了本王并非她親生。”
陳妙生聽得倒抽一口涼氣:“可若是從分析來看,皇后默許敏慧郡主向主人拋橄欖枝,多半也是想讓兩個胡家的外孫女兒都嫁入皇家,無論是誰最后成事,總跑不了胡家的好處。小人認為,皇后應該是沒有懷疑主人的真實身份的”
“父皇隱疾已經十分嚴重,此事恐怕也瞞不了太久。就算她懷疑又如何,沒有證據,本王便是嫡系皇子,同樣有資格坐上大周朝天子的位置”
姬無殤語氣沉冷,眼神犀利,從內而外都透出一股屬于天龍之子的霸氣,讓旁邊的陳妙生不敢直視,忙低頭附和:“主人當然有資格,任誰也不敢質疑只是皇上的病”
“為了掩飾隱疾,父皇疏遠皇后長達十來年,為的就是讓胡家沒辦法起心造反。可眼看時間不等人,所以有些計劃咱們也得加快了。”
姬無殤眉頭深蹙,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父親的病,臉色很是凝重。
“北邊戰事將起,咱們一定要趁這個機會消耗胡家的人力和財力,然后再一舉”陳妙手抬手做了個“收”的手勢:“到時候,就算胡家想有任何意動,也無能為力了。”
“本王只希望,父皇能至少熬到那個時候。不然,本王便要承擔篡位之名。這對未來大周皇朝的社稷來說,只能是兩敗俱傷,而非完全的勝利。”姬無殤考慮的自然比陳妙生深遠許多:“所以,柳芙這一步棋怎么用,本王現在有些難以定奪了。”
“柳小姐當然要安插在太子的身邊”陳妙生忙接了話:“只有盯緊太子,咱們才能提早應變。”
姬無殤卻不那么確定了,語氣有些搖擺:“皇后那邊,本王一直沒法安插進人。柳芙這次奪魁,若是讓她入宮為女官,想辦法接近皇后替我們刺探消息,是否比讓她嫁給太子為妃更有用呢?”
“不行柳小姐必須送到太子身邊去”陳妙生哪里猜不出姬無殤的心思,猛地跪在了地上,埋頭道:“屬下該死,有話并未對主人言明。”
“什么事?”姬無殤眼底閃過一抹寒光,對于陳妙生,他從來沒有料想到過他竟敢有事瞞著自己。
被姬無殤目光盯住,陳妙生只感覺有如芒刺在背,語氣有著明顯的顫抖:“是是主人身重寒毒之事。”
姬無殤挑眉看了看陳妙生,冷言質問道:“你不是說西域那邊已經找到了火龍朱果的下落嗎?寒蟾咱們已經有了,兩樣東西一旦備齊,便可解毒,又何須擔心。”
陳妙生不敢抬頭,只緊繃著心弦解釋道:“主人,您的寒毒必須有三十年年份的火龍朱果才能得以解除,上次西域進貢朱果是八年前,除非再等二十二年,這火龍朱果是無法結出果實的。可二十二年之后,這毒就算解除也沒有意義了,所以”
“八年前”姬無殤突然就明白了,臉色變得極其復雜:“朱果只有一顆,父皇當時將其賜給了太子。所以,你想告訴本王,這毒是否能解,必須從太子下手。而能夠接近太子獲得朱果的人,就只有柳芙了,對嗎?”。
冷汗直冒,陳妙生哪里敢答應,幾乎是哆嗦著將頭死死埋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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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由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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