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煙柳滿皇都

章一百三十二 心若已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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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走在夜色之中,山里初春的寒冷空氣迎面而來,刺得肌膚生疼,也讓柳芙徹底地清醒了。

淚痕猶在,淚水卻已經被夜風帶走。柳芙很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陷進去的,卻始終無法去仔細地回想著五年來和他相處的畫面。

在他面前,自己始終順從地扮演著棋子的角色,去做著一些對他有利的事情。他看中自己,不過也是因為自己有利用的價值罷了。

而自己呢?

他何曾知道,她是重生而來,掌握了未來的走向,她幫他,同樣的,更是在幫著自己。

利用,與被利用。兩人之間應該的關系,一直以來都應該只止于交易和買賣才對

可事實呢?

臘八節施粥那天,他寧愿以身擋箭,也要忍著重傷將自己救走,毫不顧忌自己染上了寒毒。

在錦鴻記總店的大堂中,面對胡氏和柳嫻的欺壓,他竟當著所有人的面為自己出頭,毫不避諱流言的接踵而來。

他讓自己取得太子信任,花費力氣奪得元宵夜宴的燈魁,最后卻反悔不讓她去和其他女子爭太子妃之位,毫不考慮這會讓大家之前的努力變得白費。

還有今天,他竟然將皇宮的地圖拱手送上。雖然自己只是一介女流,但手握內宮詳細地圖,無疑是一個可以反手就傾覆掉大周皇朝的極大威脅。可他,卻只是想要自己憑借此圖在太子東宮可以輕易進出

若只是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他用得著如此費心嗎?甚至不求考慮這份地圖流出市井會帶來的致命威脅?

而白日里她與他達成的交易他明知自己會北上和親,這份地圖給了自己,萬一被北蠻得到

他到底,還是不是自己所知的那個姬無殤啊那個精明,冷靜,毫無人情味可言,將一切都算計于心的未來天子,又怎么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

柳芙走著,腳步不由得放緩了,思緒卻飛快地轉著,想要找出所有問題的答案在哪里。

但無論怎么想,怎么計算,姬無殤今夜所舉,都無法用任何合理的理由來解釋。唯一的只有他對自己動了心,才能成為一切疑問的最好答案。

可是他會愛上任何一個女子嗎?

柳芙臉上浮起了一抹苦笑,是啊,就算他一時間迷失了,對自己動了心,可最后的結果任然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還是會成為大周皇朝未來的國君,帶著一顆無法冰裂的心去鞏固自己的統治,去掃平胡家的余孽,去踏平曾經進犯過天朝威嚴的外族侵略者又哪里會有一丁點兒心思,去愛上任何一個女子呢?

算了吧,看清楚他的心,好好約束自己的心,將來才不會被傷心。至少,這是自己能做到的。其余,還是等自己能平平安安從北疆回到中原之后,再說吧。

找一個敬重自己,愛護自己的夫君,平靜無波地度過一生,這才是重生后自己應該追求的。任何波瀾,任何詭譎,自己都應該努力地去遠離才對。

想到此,柳芙的雙眸逐漸變得清明起來,嬌顏之上,神情也愈發地堅毅如冰,堅韌如蒲,堅硬如石。

伸手輕輕拉緊了肩頭的披風,這最后的溫暖,也成為了她和他之間最后的一點殘留的聯系。

過了今晚,疑惑不在,有的,只能是一顆毫無破綻的心。否則,這重生后的一切又算什么呢?有了再活一次的機會,無論面臨怎樣的艱難,她都必須更加的堅強,戰勝曾經打敗過自己的命運才行。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一顆心已經倦了,累了,再也經不起折騰了。將來要面對的考驗和艱難還有太多太對,再考慮感情,恐怕對自己來說實在太過奢侈和無妄吧。

“小姐您可回來了奴婢擔心死了,又不敢去找您”

一直守在院落門口的暖兒,遠遠看到柳芙渡步而近,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直接就沖了上去。

耳邊突然響起了暖兒又驚又急的聲音,柳芙收回神思,朝她安慰地一笑:"我這不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嗎。”

“小姐,你嘴唇怎么腫腫的?”暖兒仔細看著柳芙,發覺她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其余并無什么異樣,趕緊扶住她。

臉上劃過一抹尷尬之色,柳芙擺擺手,略側了側臉避過暖兒的目光:"走吧,我累了,早些沐浴,早些休息,明兒個一早還得回府去。”

“奴婢這五年里,還從未見過裕王殿下發那么大的火。”

似乎是想起之前的情形,暖兒還有些心有余悸,吞了吞口水,不由得放低了聲音,怕被姬無殤聽到:"小姐您不知道,您之前和住持在屋里,奴婢一個人在外頭守著的時候,裕王殿下的眼睛里幾乎都要冒出火來了。若是眼神能殺死人,奴婢恐怕已經變得千瘡百孔了吧。天哪,奴婢之前還在夫人跟前說好話,說裕王殿下為人謙和有禮,又是錦鴻記背后的東家,身份地位不說,還很有錢。說得夫人心花怒放想要撮合小姐和他呢。看來,奴婢這沒讀過書的果然不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今晚總算見識了裕王的真身,小姐,以后咱們還是退避三舍比較好,不然哪天引火燒身了,哭都來不及呢”

聽著暖兒在耳邊絮絮叨叨地念著,柳芙卻笑了。

暖兒雖然啰嗦,一字一句卻是大實話。

對于普通人來說,姬無殤這樣表面溫和內心冰冷無情的人,敬而遠之才是最好的相處辦法吧。

也是自己不對,為了自保,竟冒險虎口拔牙,去和他周旋。現在想來,自己也是有些膽大妄為啊

“小姐,您這披風?”暖兒這才察覺到柳芙身上的穿著有些不對:"看起來有些眼熟呢。”

“夜冷,風大,裕王怕我著涼,借給我穿一下的。”柳芙語氣很是隨意,不想讓暖兒誤會什么。

“噓寒問暖,這倒是有些君子風度的。”暖兒嘟著嘴,似乎在仔細考慮該如何看待姬無殤對待自家主子的態度,臉上很是搖擺不定:"難道,之前裕王那樣生氣,是因為嫉妒小姐和住持單獨呆在一起?”

“好了,你別瞎猜了。裕王殿下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他不過是體諒一下我罷了。”柳芙打斷了暖兒的猜度,也加快了步子,只想早些回到屋子里,趕緊將身上的披風卸下來。畢竟,那濃濃的,屬于姬無殤特有的男子氣息實在太過霸道,至今還殘留在自己的一呼一吸之間,難以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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