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煙柳滿皇都

章一百五十六 心首若相連

古代言情

進入七月,氣候愈發溫暖起來,即便是夜里,風兒也含著淡淡的花香,一點兒不覺得涼。

柳芙啟程的日子定在了初七,也就是明日一早。

推開窗,只見天上繁星閃耀,一道白茫茫的銀河橫貫南北,爭河的兩岸,各有一顆閃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遙遙相對......柳芙,那便是牽牛星和織女星了。

了離宮北上的日子被定在七夕節當日,柳芙心里酸酸楚楚的,有些抑郁難排解的意味。

這一天,本該是世間有情兒女吐露相思的日子,可對于,卻是開啟前路未明的第一日。

古有傳說,在七夕的夜晚抬頭可以看到牛郎織女的銀河相會,或在瓜果架下可偷聽到兩人在天上相會時的脈脈情話。

而女子們,則能對著天空的朗朗明月,擺上時令瓜果,朝天祭拜,乞求天上的女神能賦予她們聰慧的心靈和靈巧的雙手,讓的針織女紅技法嫻熟,更乞求愛情婚姻的姻緣巧配。

想來,在那一晚是沒有機會再乞巧了吧......

微蹙著眉,柳芙沒有猶豫,順手關上了窗,轉身推門而出。

白日里擺放的幾樣時令瓜果還在園中的石桌上,再看天上,銀河如練,月色如洗,不若便把眼下當做七夕之夜,讓對著星空乞求一下未來姻緣美滿吧

心之所至,柳芙直接走到了樹蔭之下,將瓜盤取在手,又來到園子中央,順手掏出袖中絲絹撲在青石地上,這才雙膝跪地,放下了瓜盤。

頭頸微埋,手心相合,柳芙已然虔誠地默念起了一闋詩詞:

“七夕景迢迢,相逢只一宵。

月為開帳燭,云作渡河橋。

映水金冠動,當風玉佩搖。

惟愁更漏促,離別在明朝。”

念完這一闕《七夕》,柳芙眼角已然含淚,雖未滴落,但映著白月,那點點的光芒卻一如繁星落塵,入了她的一雙水眸之中。

本想乞求上蒼保佑能周全度過未來的三年,可話一出口,卻是一闋傷離別的愁緒之詞,到底,舍不得放不下的到底是?

重生本是機緣,再活了這一遭,還能再害怕呢?即便前路如坑,歸路如淵,之于這個偷得來生的人,又有何顧慮呢?

念頭至此,柳芙深吸了口氣,卻覺得這滿含馨香的暖風中含著一絲和有著一樣愁緒的苦澀之意,不由得睜開了眼。

只可惜,心中所思之景并未出現,那個總是來去如影的人也沒有立在的面前,柳芙自嘲地笑了笑,還以為真能與他心有靈犀,心念相連,原來不過是巧合罷了。

起身來,掃了掃膝頭沾染的一抹地灰,柳芙抬眼再看了看那布滿繁星,皎月當空的迷蒙夜色,這才回頭,自顧又進了寢屋之中。

只是她并未察覺,此時此刻,宮闕飛檐之上,有一黑影一動不動。直到她身影已經沒入屋中,那黑影才飛縱而下,落在了之前她跪地乞巧的地方。

低首看著那張白絲絹,姬無殤眉頭深蹙,屈身將其拾起在手。

月色之下,絲絹一角那個柔綠色的“芙”字十分顯眼,而絲絹上飄然而上的那一股淡淡幽香,更是讓姬無殤的眉頭愈發蹙地更深了。

“七夕景迢迢,相逢只一宵。月為開帳燭,云作渡河橋。映水金冠動,當風玉佩搖。惟愁更漏促,離別在明朝......”心中默念著柳芙適才吐露的那一闋詞,姬無殤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不解你到底,是在為誰而愁呢?”

“你果真還是來了。”

柳芙身著輕柔若絲的白玉袍,閃身竟又出現在了寢屋之外我還以為,即便是臨到了明日我將出發,你還是會避而不見呢。”

語氣清淺,話中之意卻撩動人心,更別提月色之下柳芙那雙含水若情的雙眸似乎在閃著微光,這讓轉身面對她的姬無殤一愣在了當場。

蓮步輕移,步步而進,柳芙突然覺得姬無殤很有些可笑。

偷偷摸摸地來到一個女子所居之處,對于姬無殤來說,被應該還是頭一遭吧只可惜那種似有若無心念相連的感覺實在太甚,要讓柳芙不他在走后便立在了園中都不可能。

面對柳芙的步步而進,似笑非笑,姬無殤終于回過了神來,但取而代之的是臉上一抹尷尬之色你我來了?”

“感覺到了,便想出來看看。”柳芙聽他并未自稱“本王”,不覺松了口氣。畢竟像他這樣的人,被人當場抓住,沒有“惡人先動怒”都是好的,肯和好好,已是十分不易了。

唇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姬無殤有些無語其實我也感覺到了你站在那扇門后面,只是......”

“只是你不愿你我念頭所至,心意相通?”柳芙也有些無奈也不知是不是那火龍朱果的緣故。”

“意思?”姬無殤聽柳芙提起此物,覺得很是不解。

“《本草綱要》記載,朱果乃溫情補益之物,若男女分而食之,則能互有通連。”柳芙說出這句話之后,能看出姬無殤表情中的震動其實之前我也是不知的,可那次在紫蓉殿,你我眼神相碰便一切了然于心,我便覺得有些蹊蹺,借著準備北上之物的便利,在皇家藏書閣里翻查了一下相關典籍。”

“原來如此。”姬無殤雖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柳芙素有才女之名,她博覽群書放眼整個大周皇朝也是少見的,自然對其所言不疑。

“那日我誤服朱果果汁,后來你又取果肉入藥解毒,想來,這就是典籍上所言之‘男女分而食之’了。而結果,便是你我‘能互有通連’。”

說到此,柳芙頓了頓,見對方并無不悅,便繼續為姬無殤分析道至于所謂‘溫情補益’,我卻未能全然理解。以后再看會不會有其他特別的事情出現吧。只是不,這通連的距離有沒有限制,若我明日之后啟程北上,還有沒有效呢”

“如此說來,你北上之后,即便不憑借書信鴿,你我也能互通有無了”姬無殤微瞇了瞇眼。

“是不是,等我到了北疆,一試便知。”柳芙此時已能清晰地感受到姬無殤心底一閃而過的“殺意”,略退了兩步裕王不必擔心,你我皆是一條船上的人,若我有異心,到時候你再動殺心也不遲。”

說完這句,柳芙自覺地心底微微有些疼,連看也沒有再看姬無殤一眼,轉身便退回了的寢屋。

而獨留在園中的姬無殤,竟有了一絲后悔。只是不知悔的是當初不該讓柳芙去取得朱果,還是悔剛剛不該露出那么明顯的殺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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