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煙柳滿皇都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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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壽宮是整個后宮里頭最為輝煌華麗的宮殿,離得皇帝所居主殿也極近,乃是姬無殤為了補償生母多年的付出,特意讓工部重修修飾一新后才請其入住的。
宮殿的地板俱是用漢白青玉鋪就,潤澤如水,踏步而上,悄然無聲,也是因為素妃喜靜,特別是睡覺的時候,宮人們即便走動路過也不會吵到。
可此時此刻,已是子時末,重陽夜宴的喧囂早就偃息,深幽且寂靜的仁壽宮內竟然響起了“咔噠咔噠”的腳步聲。
“太后,太后......不好了,出大事兒了......”
宮人尖利的嗓音像是一把拉破的風箱,混合著驚恐的語氣,直接劃開了這看似寂靜卻暗涌不息的重陽之夜。
突然睜開眼,素妃只覺得心漏掉一拍似的,掀開被子就翻身下了床,身上的白色中衣在秋夜中飄然而起,襯得散落的青絲更加如墨般漆黑。
貼身伺候的嬤嬤也驚醒了,草草披上外衣就找了披風過來,臉色極差地給素妃裹上遮風,這才趕緊走到寢殿的門口,手一揮:“如此喧鬧,簡直放肆來人”
“罷了,定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兒,下來再處置也不遲。”素妃凝煉沉著的表情透出身為太后的威儀:“先讓他進來稟報吧”
叫嚷的宮人是個年紀極輕的內侍,此時臉色青白,額上豆大的汗珠順著耳邊滴落下來,被燈燭照的晶亮。旁邊跟著的是負責值夜的太監,看到驚動了太后,嚇得雙膝跪地:“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這個人嚷著就沖了進來,奴才等還沒回過神他就已經沖進來了,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一抬手,素妃示意值夜的太監不用多言,只瞪著眼前此人:“且容你稟報,罪罰后面再議。”
“稟太后,大事兒不好了”內侍哭喪著臉,全身都在發抖:“鸞煌殿那邊出事兒了”
“你是哪一宮的當差太監?怎么連回個話都不會?”貼身嬤嬤氣不打一處來,她多年伺候素妃,一如長輩般看著她長大,剛才素妃有些發白的臉色印在腦中,甚是心疼:“這么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驚擾了太后,你擔得起這罪名嗎?”。
“對......對不起,奴才是鸞煌宮當差的太監,只是品級極低,平日里只負責看守宮門......”太監被訓了一通,總算開了點兒竅,斷斷續續地就說開了:“實在因為鸞煌宮的宮人都被影閣侍衛拘了起來,奴才是悄悄躲著才從側門跑出來的。”
“影閣的侍衛據鸞煌宮的人做什么?”素妃一愣,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給你三句話的機會,說不清楚,哀家也不用聽你說話了,直接送慎刑司”
太后以發話,這小太監哪里還顧得上懼怕,趕緊磕了三個響頭:“太后息怒,奴才這就說。其實奴才也不知道具體怎么回事兒,只是接近子時那會兒,奴才正巡門檢查,鸞煌宮里突然傳出來皇貴妃娘娘的尖叫聲。可沒等咱們宮人回過神來,影閣的侍衛已經將周圍圍得死死的。奴才平日里雖然膽小,卻知道自己的主子懷有身孕,半夜尖叫絕非好事兒。加上影閣的侍衛個個殺氣騰騰地就沖了進來,不許任何人離開鸞煌宮一步,奴才下意識地拔腿就跑,只想著一定要讓太后您知曉才好,不然皇貴妃娘娘有個萬一......”說到這兒,小太監還適時地擦了一把眼淚,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
“擺駕鸞煌宮,哀家要親自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兒。”這小太監羅里吧嗦說了一通,好歹還是能讓人聽出些端疑,素妃只覺得頭疼,擺了擺手:“你跑得快,去看一下如今鸞煌宮什么情況,半路上給哀家再稟報。”
小太監接了吩咐,果然轉身拔腿就跑,像丟了魂兒似的,看的仁壽宮的人俱是一愣,若非是要緊的時候,一定會笑出聲來。
此時,鸞煌宮燈火通明,聲聲凄厲的尖叫不斷傳出,已經驚動了整個后宮。
寢殿內,柳嫻跪在地上,一身嫣紅的薄綢睡袍緊貼著身體曲線,平坦的小腹隔著薄紗依稀可見,而她身下,則是同樣顏色嫣紅的一片,散發出淡淡腥味兒,竟是股股濃血從裙擺間滲透而出。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柳嫻一出聲,竟還有淡淡的酒氣從口中散發而出,惹得立在他面前毫無表情的姬無殤皺起了眉:“人是你宮里出來的,守衛那里也證實他的確是你母親送來的,此時雖然已經死了,卻并不是死無對證。況且剛剛太醫驗過,你是因為亂性才落胎,這難道還能有假么?”
姬無殤一字一句,就像尖刀利刃插在了柳嫻的胸口,她只覺得腦中“轟鳴”,下腹又是萬般的絞痛,怎么回想,也想不出這一切怎么會倒過來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側眼處,一具半裸男尸橫陳在自己的床榻上
這王立乃是母親胡氏從胡家參與的死士里挑出來的,因為他容貌男女莫辨,才讓他入宮,借要挾他的胞妹讓他深夜潛入常挽殿,準備先奪了柳芙的清白,撕破她的面具,再徐徐圖之鏟除沈氏。
自己今夜有些興奮,有些得意,想著菊花酒不醉人,也沒多想身孕的事兒,只多喝了兩杯而已,怎么就醉了。還醉得不省人事,竟與這王立發生了......發生了關系呢
不對,不對,此時尖叫著的人應該是柳芙那賤人才對,怎么會是自己呢?還有,自己手邊的這把匕首,還有自己身下的一灘濃血,還有腹中那要死人般的絞痛,到底,這一切是怎么發生的?
柳嫻腦中已經紛亂如麻,雙目也隨即變得赤紅起來,股股兇光和猙獰直透而出:“是柳芙是柳芙那個賤人害我”
話一出口,柳嫻似乎已經十拿九穩,不顧身子癱軟一團,支撐著爬到了姬無殤的腳下,張口嘶吼道:“皇上,臣妾根本不知道此人竟是男子,根本不知道他怎么會死在臣妾的床上,臣妾有孕,怎么會醉酒,又怎么會隨便和一個男子......”深吸一口氣,仿佛續命般,柳嫻喉嚨都吼啞了,還繼續道:“一定是柳芙,她恨臣妾,她陷害了臣妾,是她,是她,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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