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古文,就上文學度
第一卷初露鋒芒第六十章話不說不明
(文學度)
孫氏會主動端著烏雞湯滿臉羞澀的來示好,這完全出乎老太君的意料。
秦嬤嬤才剛悄悄地與老太君說過,孫氏去暖閣見了蔡媽媽,出來后就氣沖沖的將秦宜寧拉走了,明擺著是要拿秦宜寧出氣的。
老太君都已經等著聽人來回孫氏又鬧成什么樣兒了。
誰料想不過這么一會兒,母女倆竟都笑吟吟的,仿佛一切不愉快都沒發生過,秦宜寧也完全不似被訓斥了的模樣,孫氏竟然還主動軟下身段來道歉了。
老太君和秦槐遠都了解孫氏是個什么性子,不約而同的對秦宜寧贊許一笑。
“老太君,才剛是媳婦一時沖動,一切都是我的不是,我是心疼女兒,卻不是不孝順婆母的,您知道我素來就是這個性子,沖動之后又后悔,媳婦在這兒給您賠罪了。”
孫氏越說聲音越干澀,這已是她能說出口最軟和的話了。
才剛秦宜寧與她分析秦槐遠必定會來,不如趁此機會表現,她起初還不想來服軟。可是服軟在秦宜寧口中卻說成“以退為進”。她想想也有道理,自己與秦槐遠之間的關系的確需要修復,不能鬧的更僵了,她這才暫且聽了秦宜寧的建議。
且不論孫氏心里如何想,孫氏能這么做,秦槐遠卻是滿意的。
“母親就不要生氣了,您若是氣壞了,可叫兒子怎么辦?孫氏脾氣急,素來有口無心的,她心里還是孝順您的。”
孫氏肯服軟,兒子又說好話,二人給老太君搭足了臺階兒,老太君也覺得面子上過得去,不想為難兒子,便道:“你起來吧,都是一家人,以后不要如此了。”
孫氏聞言松了一口氣,忙將黑漆螺鈿食盒打開,將烏雞湯端了出來,親自拿了調羹服侍老太君用。
老太君其實才吃了參湯,這會兒還不想吃烏雞湯。不過考慮到兒子,她還是就著孫氏的手吃了半碗。
孫氏的心這才完全放下,羞澀的看了一眼秦槐遠。
秦槐遠面色平淡的對孫氏點了下頭。
孫氏的臉上又開始泛紅,心里雀躍起來。
秦宜寧看父母這樣,暗自松了口氣。
家和萬事興,母親與老太君為敵與丈夫叫板的作為太不妥了,她也是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人勸和來的,幸而她的口舌沒有白費。
老太君笑著對秦宜寧招招手,讓她到自己身邊來,“我和你父親正說到你的事呢。”
秦宜寧上前來,問道:“祖母是不是與我父親說我不好生學習,把先生氣到了?”
“你這丫頭。”老太君被她逗的噗嗤笑了,“你不好生學習,祖母就先打你手板子了,還要等到這會子告訴你父親?才剛是你父親說,讓你搬到碩人齋住,碩人齋與后花園比鄰,景色極好,冬暖夏涼不說,里頭還有許多你父親的藏書,你父親年少時就是住在碩人齋的。如今那些藏書也許你看,讓你染一染書墨香,你說可好不好呢?”
秦宜寧去逛后花園時,早就注意到碩人齋那雅致的院落,也打聽過來歷,此時心里是極為喜歡的。
她面帶喜色的道:“多謝祖母,多謝父親!若去了碩人齋,我就可以常常來祖母這里蹭飯吃了!”
老太君聞言又笑了起來,指著秦宜寧直叫“潑猴兒!”
秦宜寧說常常來蹭飯,雖是一句頑話,卻是在告訴老太君和秦槐遠,她領會了父親的安排,必然不會辜負。
秦槐遠見她一點就通,心中滿意,想起今日之事,他語氣平淡的道:“宜姐兒,假山后說話的丫頭是你安排的?”
老太君聞言詢問的看著秦宜寧。
孫氏驚訝的瞪大眼,叫道:“果真是你害慧姐兒!”
孫氏的嗓音太尖銳,將原本輕快的氣氛破壞的一干二凈,秦槐遠聞聲不悅的看了她一眼。
秦宜寧已經不想去在意孫氏對她的態度,只當自己聽不見這一句,笑著對秦槐遠道:
“回父親,此事的確是我安排的,慧寧姑娘趁著我在祠堂背書時,吩咐碧桐和蔡媽媽設計騙出瑞蘭,誣陷她偷竊祖母的翡翠鐲子。瑞蘭無緣無故的被打了板子,若不是運氣好,她可能會被當場打死。”
“我能理解慧寧姑娘的苦衷,但是不能原諒她為了一時爽快,就罔顧她人性命的作法,她對我不滿,可以盡沖著我來,可她不敢,也無能,就去害我身邊一個無辜的婢女,瑞蘭何其可憐?”
“至于被趕出去的碧桐和小艾,碧桐偷了我的首飾才被我拿捏,小艾也素來手腳不干凈,他們兩個也算是應有此報,出去了再找新的營生也不至餓死。”
“所以今日,我只是讓真相大白而已。”
“而已?”秦槐遠輕笑道:“你這個‘而已’做的可是夠大的,你可以直接來與我說,也可以與你祖母說,為何偏要將事情弄到太子跟前?你就不怕毀了你爹的仕途?”
秦宜寧聽得出秦槐遠半真半假的埋怨,也看得出老太君在秦槐遠說到仕途時皺緊的眉頭。
她并不緊張,繼續道:“我自然想到了這些,只是父親的仕途并不會受影響。太子性情溫和,醉心書畫,雖有心勵精圖治,卻無那個天賦,他缺少的,恰好是父親擁有的。”
“父親政治敏銳,手段老辣,審時度勢眼光極準,太子往后仰仗父親權謀之處良多,是以于他本性上來說也好,于他對未來的考量也罷,都不會在意這些女孩子家的小事。何況父親在太子的面前也言傳身教了第一課啊。”
秦槐遠問:“哪一課?”
秦宜寧笑道:“您教導了太子,何為仁慈。”
秦槐遠聞言,朗聲大笑。
分明是這小丫頭利用太子在場來將了他一軍,知道他為人師表自然不能在太子面前打殺下人,從而保全了碧桐和小艾的性命。這會子她反倒能口燦蓮花的說出這番話來。
秦槐遠笑的難以抑制,拍著秦宜寧肩膀道:“宜姐兒不著痕跡拍馬屁的功夫已經爐火純青了。”
老太君見兒子如此歡喜,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近些年來,秦槐遠已經很少有如此開懷大笑的時候了。
而且仔細咂摸秦宜寧話,老太君驚訝的發現,秦宜寧在做事時已經思考到各方面的反應,針砭時弊也極為精準,果真是她寶貝大兒子的親閨女!
老太君摟過秦宜寧,點了下她鼻尖兒道:“你這潑猴兒,明明自己使壞,還能說出這些彎彎繞來,這次慧姐兒有錯在先,你這樣做也就罷了,往后可不許你如此了!”
“祖母教訓的是,孫女謹記。”她當然不會利用手段去害無辜的人,只是被人欺負到頭上,她絕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
秦槐遠笑了一場,覺得滿胸的郁悶都散了,對秦宜寧的能力有所了解之后,對她未來的安排也有了新的思量。
他不會將一個頭腦愚笨的女孩子嫁到需要爾虞我詐之處,因為那樣即便門第高,日子也不會幸福,弄個不好還會讓女孩丟了性命。但是聰慧又善于審時度勢的,必然要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母親,您今日乏累了,早些歇息,兒子與媳婦先告辭了,明兒在來看您。”秦槐遠站起身。
孫氏還在剛才的沖擊之中沒有回過神,見秦槐遠起身行了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也跟著行禮。
老太君看到孫氏這個模樣,知道兒子少不得要費一番唇舌,嘆了口氣擺擺手道:“你們去吧。”
待到秦槐遠和孫氏走后,秦宜寧笑著道:“想必搬家的人忙的差不多了,孫女也告退了。”
這是在留出空間來讓老太君休息。
老太君點頭,讓她回去安置。
秦嬤嬤就笑著扶老太君躺下,道:“老太君再沒什么不放心了吧?”
老太君仰躺著,看著帳子上的五福捧壽嘆息道:“這一家子里,總有一個好的一個不好的,兩個人相互拉扯著,長房里是這樣,二房三房也是這樣。我老嘍,真是沒有力氣管那么多了。”
秦嬤嬤笑道:“老太君哪里老了。奴婢還要跟在您身邊再服侍您五十年呢。”
老太君噗嗤笑了:“五十年?咱倆還不成了老妖精了。”笑過之后又道:“說搬家,慧姐兒那怎么樣?”
秦嬤嬤想了想,策略的道:“慧寧姑娘還好,只是心里不平,這會子許是在雪梨院哭呢。不過身邊一切安排的都妥當了,奴婢叫葛家的去做管事媽媽,另外選了您身邊的富貴和彩云兩個大丫鬟先去伺候,明兒采買來的婢女就到了,再給慧寧姑娘挑最好的。”
老太君點頭道:“葛家的倒是個本分人,希望她能安安分分的勸著一些慧姐兒。我從前看慧姐兒是極懂事的,怎么現在就……哎!”
秦嬤嬤笑著開解了老太君一番,哄著老太君歇下了。
而秦宜寧這廂,已經帶著身邊一眾人到了碩人齋,她還特地請了詹嬤嬤也一同來住。
詹嬤嬤這些日在秦家將姑娘們脾性都摸透了,知道秦慧寧不安分,住在雪梨院必定事多,秦宜寧開口相邀,便欣然答應了。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