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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初露鋒芒第六十九章死也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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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候表姐妹們便來了,秦宜寧與秦慧寧就和姐妹們去了花廳笑談起來,秦慧寧雖不大受歡迎,但場面也不至于尷尬。
轉眼到了晌午,婆子來回話,問定國公夫人:“老夫人,午膳已經預備妥當了,是否擺在暖閣?”
定國公夫人道:“就擺在暖閣吧,記得去外院請爺們回來。”
“是。”
女眷們一同說笑著往暖閣去,到了院門前,恰遇上帶著孫兒們進來的定國公。
女孩子們齊齊行禮,大表哥孫禹、五表哥孫杰和八表哥孫勤也給婦人們行過禮,又與表姐妹們相互見了禮,便進了屋去。
暖閣里溫暖如春,飯菜已經齊備,飯香撲鼻引人食欲,定國公夫人笑著道:“將屏風撤了吧,也沒有外人,國公爺難道就帶著三個孫兒孤零零用飯?不羨慕我們這邊兒人多?”
定國公笑道:“到底是你知道我,我雖羨慕,可也不用我開口你就已經吩咐了么。”
眾人聞言都笑起來。
定國公便與定國公夫人先入了席,坐在首位,孫氏坐在定國公夫人身側,依次留下兩個位置來給大舅母和二舅母。大表哥、五表哥和八表哥則挨著坐在了定國公右手邊。
至于年輕女孩們,自然是坐了另外一桌席。
大舅母與二舅母持著公筷要布菜,定國公夫人笑道:“今兒咱們吃個小團圓的飯,我不要你們立規矩,你們也入席。”
妯娌二人還要推辭,定國公笑道:“就聽你們母親的吧。”
定國公雖然溫和,但他是一家之主,他開口,并無人會忤逆,大舅母與二舅母便也入了席。
大家族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席間便知聽得輕微的箸碟相碰的聲音。
待到用罷了飯,下人們伺候這眾人漱了口,挪去了花廳落座,氣氛就活躍了起來。
定國公捋順著胡須,笑道:“宜姐兒這些日住的可還習慣?”
“回外祖父,孫女一切都好,母親事事都為我著想妥帖,照顧的無微不至,慧寧也教了我許多從前不知道的,如今我已經能適應現在的生活了。”秦宜寧乖巧的回答。
孫氏聽的心里別提多熨帖了。
秦慧寧則詫異的抬眸看向秦宜寧,她這又是要做什么!
定國公笑著道:“那就好,你與慧姐兒如此友愛,也是你母親的福氣。若遇上有什么需要的,或是遇上難處辦不了的,便吩咐人來與你外祖母說。”
“是。多謝外祖父記掛。”秦宜寧感激的行禮。
定國公就笑著擺手示意她盡管去坐下,不必拘謹。
秦宜寧挨著秦慧寧身邊的空位坐下,泰然自若的模樣像是二人之間根本沒有齟齬。
秦慧寧渾身緊繃,只要秦宜寧在自己身邊,就渾身不自在,還要強迫自己不要露出端倪叫人看笑話。
定國公夫人心里雖然擔憂外面的事,可也沉得住氣。
倒是二舅母,因實在是擔心丈夫與兒孫,忍不住猶豫著道:“父親,不知道奚華城那邊情況如何了?”
定國公想了想,凝重的道:“奚華城兩軍開戰,逄之曦用兵詭道,咱們暫且沒占到便宜。”
眾人聞言,心里都沉了沉。
二舅母卻是安慰自己,笑道:“雖未占到便宜,至少咱們家的爺們兒還安然無恙。”
呆在后方的親人,也就只有這般簡單的奢望了。
定國公嘆了一聲,道:“只怪我年邁。否則我還要去奚華城,挫一挫逄之曦的威風!”
“祖父老當益壯,只是暫且還不用您出馬罷了。”五表哥孫杰笑著道。
八表哥孫勤皺著眉,“其實戰事還只是一方面,讓人氣的卻是大周的狂妄,他們皇太后得了頭風病,怎么好意思還派了人來通知咱們?怎么,他們侵略著咱們,還想讓咱們為他們尋大夫給太后治病?全天下還都成了他們家的了!可皇上居然還上趕著要尋名醫!這簡直……”
“八弟,慎言。”大表哥孫禹輕斥了一聲。
八表哥這才想起周圍還有各位堂妹和表妹,尷尬的笑了笑。
秦宜寧垂眸在一旁聽著這些,便覺得心里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皇帝那般昏庸,只知道與妖后情情愛愛,背地里算計臣子的事情都做,卻從未想過朝廷上下擰成一股繩來對抗外敵。
大燕朝百姓攤上這樣一個昏君,指望他能挺起腰桿硬氣起來,還不如指望他早點歸天!
屋內正沉悶之時,外頭忽然傳來下人的通傳聲。
“國公爺,宮中的王大總管來傳旨了!此時人正在前院!”
又有圣旨!?
定國公忙吩咐人設香案,全家人都去了前院跪接圣旨。
王大總管面色凝重,緩緩展開了明黃的圣旨,朗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上國大周太后抱恙,便尋名醫得一良方,食聰慧人之腦,可根除病患,咨聞翰林院侍講學士孫禹,足智多謀,慧心巧思,智勇雙全,堪當大用,特封為‘安國伯’,賞黃金千兩,前往大周為太后療病,欽此!”
院中一片寂靜……
王大總管尖銳的聲音,仿佛刀子一般刮過每個人的心口。
定國公跪伏在地的身體顫抖起來,抬起頭道:“敢問王大總管,這是?”
王大總管輕嘆了一聲,道:“國公爺,您不要怪罪奴婢,奴婢也是奉旨行事。奴婢在此與您交個底兒吧。大周來了使臣您知道吧?才剛使臣覲見皇上,說大周的大夫給他們太后出了一個藥方,要治好她老人家的頭風病,必須要生吃天下最聰明的人的腦\漿。”
說到此處,王大總管眼中也有了淚意,卻強忍著,壓低聲音道:“大周使臣與皇上點名兒說‘聽說你們國有個寫檄文很厲害的,他就最聰明,就要他’,皇上應下了……”
話到此處,大舅母已經兩眼一翻昏了過去,表姐妹們都嚇得的哭了起來,慌忙的去掐人中掐虎口,二舅母扶著渾身顫抖的定國公夫人,人人的臉色都慘白的如鬼一般。
秦宜寧雙拳緊握,扶著抖若篩糠的孫氏,定定的看著傳旨的王大總管還要說什么。
定國公這時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蒼老的聲音越發沙啞:“這,這如何使得……”
“國公爺,皇上有旨,為了安撫大周,保全大燕,這也是無奈之舉。”王大總管嘆息著,雙手將圣旨捧給了一直沉默的孫禹:“孫大人,您接旨吧。”
孫禹面色沒有絲毫變化,而是轉回身去,到了大舅母跟前扶住了剛剛蘇醒的母親。
“母親,您別哭。”
大舅母雙眼赤紅,使勁的抓著孫禹的手:“兒啊,我的兒啊,不去,咱們不去!這旨意咱們不能接!不去!你不許去!!”
孫禹眸中含淚,安撫的將母親摟在懷里,一下下拍著她的背:“好,好,母親,我不會去的。”
可是,圣旨已到,不去又該怎么辦?
所有人都慌了。
秦宜寧心念電轉,一把抓住孫禹的袖子,將聲音壓的極低:“表哥,先接旨,剩下的咱們從長計議,再想對策!”
秦慧寧慌的滿臉是淚,也低聲道,“對對對,大周朝山高路遠,又有誰認得你長得什么樣子呢,到時候換個人代替你去!!”
二人的話,依稀給了所有人希望。
是啊,臨危時刻,他們都慌亂了。
大舅母連連點頭,“對對,先接旨,咱們在想辦法!”
定國公夫人和孫氏也都松了口氣。
孫禹卻是笑了一下,緩緩站起身來:“我孫元鳴身而為人,便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我行得正,坐得端,祖父,祖母,母親,我不愿茍且偷生。”
他轉回身,快步走向王大總管,冷笑了一聲,一把就將圣旨掀翻在地。
“大周匪類,侵我國土,戮我百姓,欺我國君!想要我的腦\漿治病?!做夢!我便是砸碎了也不給他們!”
話音方落,人已猛然朝一旁的臺基狠狠撞去!
當即只聞砰的一聲,紅白噴濺,血染青衫,清瘦殘軀倒在臺階之下。
“啊!!”
“鳴哥兒!”
“我的兒啊!!”
誰都想不到,孫禹會這般烈性。
定國公夫人,大舅母和二舅母都尖叫著昏死過去。
女孩子們嚇得抱頭大哭的,暈倒在地的,場面亂做一團。
五表哥和八表哥,撲在孫禹的尸首上捶胸頓足,痛哭失聲,大吼著他的名字……
定國公渾身顫抖,看著最喜愛的孫兒的尸首,看著那滿地的狼藉,忽然扯著嘴角強笑了一下。
“好,好,鳴哥兒,是我孫家的男兒,是有脊梁的男兒,祖父沒有白疼你!祖父沒有白疼你……”定國公說到此處,已是老淚縱橫,撲倒在地嗚嗚大哭。
王大總管用袖子抹淚,焦急的道:“國公爺,這可怎么好,皇上若是怪罪下來,這可怎么好啊!”
定國公夫人這會兒已經被冰糖用銀針救醒,由秦宜寧和孫氏攙扶著坐起身來,聞言冷笑了一聲: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我定國公一脈,滿門忠烈,一心為國盡忠,未曾有負于皇恩一日,皇上……圣明,想必聽了我孫兒的壯舉,也會有所動容吧。”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