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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若菡站在原地,也顧不上雨水在腳下積成個水洼,也不管傘上落下的雨水在地上飛濺弄臟裙擺。
半晌,她忽然恍然,“剛才那兩個跟車的丫鬟,不是忠順親王妃身邊的二等丫鬟嗎?”
她不會記錯,那兩個丫頭她雖然記不得名字,可是那兩張秀氣的臉她記得!當初見過那兩個丫頭,她還在想,秦宜寧怎么那么好命,身邊就連跟著服侍的四個婢女也是個頂個的出眾,與之相不,她身邊服侍的人就顯得特別平庸。
如今看來,剛才那個換馬車穿男裝的女子,難道是王府的人?
“不對,不對……”她也沒聽說過王府最近有什么女客來。
而且那身量和秦宜寧也太像了!
說不準,那根本就是秦宜寧假扮的,看她和剛才那面目平凡的侍衛親昵的模樣,卞若菡一下子毛瑟頓開。
秦宜寧為的就是出來偷情!所以才故意改扮的!
卞若菡一下子就激動起來,就連方才因為雨天濕冷和冰涼的手腳都一下子暖和起來了!
“裝的像是個正經女子似的,其實竟然做這等偷人的事!真真是叫人嗤笑!”
卞若菡猛然轉身,正對上隨同丫鬟婆子們那一張張木頭似的臉。
卞若菡一瞬間簡直覺得沒意趣!
“都給我起開!”一個個將人扒拉開,卞若菡轉過街角上了自己的馬車,催促道:“給我快追上剛才那個馬車!追不上,我把你們都攆出去!”
丫鬟婆子們都不敢反駁,連連點頭,車夫更是不敢虛應,趕忙往方才秦宜寧馬車行進的方向而去。
卞若菡也不在乎自己的所乘的馬車因加速而有多顛簸,顛的她釵環都從發髻中滑落了不少。
“快,快!給我追上去!要是跟丟了,我要你們命!”卞若菡一下下拍打著馬車的木質墻壁。
車夫被嚇的身上一抖,半點不敢含糊,揮舞著馬鞭將馬車趕的飛快,將跟車的丫鬟婆子跑的氣喘吁吁,雨具散開,被雨水淋濕了身上也顧不得了。
很快,卞若菡的馬車就轉過了一個街角。
大雨天,街道上根本沒有行人,在層層雨幕之外,正看到秦宜寧剛才乘坐的那輛馬車駛在前方。
卞若菡撩起車簾,伸長脖子往前看,確定那車轅上只有一個侍衛在跟車夫并行,車板后頭坐著兩個穿戴了雨具的丫鬟,她就越發肯定了,還有一名侍衛,正跟秦宜寧一起坐在馬車里。
“那個賤人,勾引別人家夫婿不算,竟然還偷背著她夫君出來偷人!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忠順親王那般英武的人竟然也被戴了綠帽子!”
卞若菡又是咬牙切齒,又是幸災樂禍。
她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給忠順親王知道!她到時候倒是要看看,忠順親王那樣一個戰功彪炳脾氣火爆的人,如何能忍的下自己的王妃在外頭偷人的!
弄個不好,忠順親王會直接一把掐死那賤人!
“快點,追上去!”卞若菡興奮的繼續拍車板。
車夫不敢怠慢,再度狠狠的抽了一鞭子,焦急的提速,這樣一來,那些跟著卞若菡的馬車發足狂奔的丫鬟婆子就更加掉隊了,根本就跟不上卞若菡。
這時,前頭的車轅上,穆靜湖對馬車里道:“后面有一輛馬車在追咱們。看起來好像也是非富即貴。”
秦宜寧和逄梟聞聲,都好奇的推開車窗往后看。
秦宜寧隨即苦笑道:“看來是卞氏了。才剛與她不過一錯身,難道她就能認出來是我?”
逄梟看著秦宜寧,笑了笑道:“其實你易容成這樣,臉上是絕對看不出破綻的,若是不熟悉你的人,鐵定認不出來。但是熟悉你的人,仔細觀察你的身段和舉止,其實還是有破綻的。”
秦宜寧點點頭,“或許是被卞氏看出來了什么也未可知。足可見卞氏到底又多恨我了,竟然這樣都能認出我來,就連我身形都認得。”
逄梟嗤笑,“她心里將你當做了假想敵,自然沒事兒閑著就琢磨你了,見了你,自然能夠看出一二來。”
秦宜寧搖了搖頭,“她也不嫌累的慌,真那么在意忠義伯,那就好好的去與忠義伯過日子,沒事眼睛總盯著我做什么?我又沒招惹她,我多無辜啊!”
“誰讓你比她容貌俊俏,比她聰明,比她討人喜歡,還有一個她沒有的疼愛你的夫君呢。她妒忌你,自然想抓你的把柄了。”逄梟笑著道。
秦宜寧噗嗤一聲笑了。雖然逄梟說這話有些吹噓的成分,可不得不說,逄梟說的也是實情。有些人或許天生就不對盤,見第一面就相互討厭,她和卞若菡就是這種人。加之陸衡成婚當日的所作所為,也怪不得卞若菡烏眼兒雞似的盯著她。
“那現在怎么辦?”秦宜寧又看一眼后頭,發現卞若菡的馬車更近了。
逄梟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看秦宜寧,不由得好笑的道:“她也真會挑時候,這會子追上來,難道咱們還能承認自己易容?讓她折騰去吧。”
“說的也是。”秦宜寧摸摸自己的臉,又看逄梟那面目陌生的平凡臉龐,禁不住笑起來。
二人這里歡聲笑語時,后頭卞若菡的馬車已經被她催的又加快了許多。
“給我超過去,攔住前頭那輛車!”
卞若菡全不在乎丫鬟婆子們被落下了多遠,就只管催促車夫加速。
車夫被逼的沒有辦法,只能不停的催動馬車。
這也就是大雨天里,老百姓們能不出門的都不出門,街道上十分的寬敞,否則這般趕車撞上個人,怕是要鬧出人命來的。
卞若菡所乘的馬車一路狂奔,駕轅拉套的馬兒臀部都被抽出了好幾道血痕,總算是嘶鳴著超過了秦宜寧的馬車。
卞若菡大吼:“攔在他們跟前!給我攔住他們!”
車夫心里一陣陣發苦,只好發揮這輩子最高超的技術,想盡辦法的停下了車,將馬車斜插在路中間,攔住后頭馬車的去路。
卞若菡在車里被甩的腦袋磕到了馬車壁,差點被撞暈過去。可這會兒她也根本就顧不上許多。
秦宜寧的馬車則是在對方有阻攔之意時就已經緩緩停下了。
卞若菡也不管自己腦袋是否撞疼了,推開車夫跳下馬車,幾步就來秦宜寧的馬車跟前,冷笑了一聲:“姓秦的,你做的好事,可都被我看到了!”
逄梟和秦宜寧在馬車里對視了一眼,隨即撩起車簾沉聲道:“你是何人,為何阻攔我們去路?還不讓開!”
“滾一邊兒去,本夫人說話,有你什么事!你不過是個奸夫,你有什么資格與本夫人說話!”卞若菡看不起秦宜寧偷情,更看不上他是個面容平凡的泥腿子。
這一通罵,將秦宜寧、逄梟、穆靜湖幾個人都給是罵愣住了。
秦宜寧是怎么也想不到,卞若菡的想象能力竟然如此豐富,竟然還沒怎樣呢,就已經給她將罪名都想好了。
秦宜寧無奈的道:“讓她走開,咱們不認識她,還要趕路呢。”
她一開口,外面的卞若菡立即叉著腰叫囂起來:“你給我滾出來!姓秦的,別以為你做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你在老百姓的面前裝的像個好人似的,又是賣糧食,又是空口放白話的!你在外頭偷人讓人知道了,他們還能將你奉若神明!
“那群愚民都被你道貌岸然的外表給騙了!你算個什么千金出身,算個什么忠順親王妃!你家王爺知道你在外頭偷人嗎!我告訴你,你這種不守婦道的毒婦,活該被浸豬籠!我這就要去將你的事告訴你家王爺,我看你有什么好果子吃!”
卞若菡的聲音非常尖銳,就算在淅瀝瀝的小雨之中,也能在寂靜的街道上傳出很遠。
秦宜寧被她叫囂的直皺眉,沉著臉對外頭的穆靜湖道:“穆公子,麻煩你將她抓起來,把她嘴堵上。”
穆靜湖早就不想聽她聒噪,聞言立即上前,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人雙臂反剪在背后。
卞若菡疼的“媽呀”一聲尖叫,剛要咒罵,嘴巴就被一塊破布堵上了。
逄梟問秦宜寧,“抓了她打算怎么辦?”
秦宜寧揉了揉額頭,“總不能放任她在外頭胡說八道詆毀我吧。”但是真的將人抓了要怎么處置,還真不好辦。她也不能就這么把卞若菡給宰了。
穆靜湖將卞若菡提雞崽似的提了過來。
卞若菡又驚又怒,口中嗚嗚咽咽的掙扎。
而跟隨卞若菡的車夫和下人們一看這里情況不對,早就已經躲的沒影兒了。
穆靜湖問:“怎么處置她?”
秦宜寧頭疼不已,負氣道:“先把她帶上吧,待會兒商議怎么處理。看看是綁著一塊大石頭丟進河里好,還是直接丟去后山喂狼好。”
卞若菡一聽,簡直嚇的魂飛魄散,口中嗚嗚咽咽的哼唧個不停,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
逄梟聽著后頭傳來豬崽一般的叫聲,好笑的道:“這樣好,再不行就把她賣給人牙子,說不定她細皮嫩肉的,還能轉上一大筆呢。”
“對,很多山里人娶不到媳婦,就把她賣給山溝里去好了。”秦宜寧生氣,故意嚇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