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秦宜寧自然知道前程坎坷,但此間事了,她也有了歸心似箭之感。逄梟能力出眾不假,可秦宜寧依舊擔憂他的安全。他挨了板子,也不知其中深情底理到底如何,秦宜寧著實不知他現在情況如何了。
“徐先生說的是。接下來咱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秦宜寧的隊伍在港口停留了兩天,水澤國百姓本就被籠罩在變天的緊張氣氛中,港口駐扎的軍隊和戰船對他們更是極大的威脅。是以采辦淡水和糧食的事,進行的竟比預想中還要順利。
臨行前,秦宜寧再度帶著隨行之人來到櫻井的墳前。
她垂眸看著櫻井的墓碑,終究是幽幽的長吁一聲,“櫻井,我就要走了。”
草木發出悅耳的沙沙聲,像是櫻井在笑著回答她的話。
秦宜寧深吸了一口氣,再緩慢的吐出,最后露出個釋然的微笑。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逝去的人已經逝去,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她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因為她從來都沒將自己當做一個必須被人呵護的女子,她肩上的擔子從來都不比逄梟的少。
“走吧。”最后看了墓碑一眼,秦宜寧率眾離開,回到碼頭立即吩咐拔營。
護軍們訓練有素的陸續登船起錨。
秦宜寧站在大船的船頭,回頭看了一眼岸邊。
一個清瘦的人影站在碼頭上,揮舞著雙臂向他們道別。
秦宜寧看著那清瘦的身影,不由得想起了櫻井。
“是平沢菜。”秦宜寧也向著平沢菜揮手。
謝岳和徐渭之一左一右站在秦宜寧身后,也跟著與平沢菜揮手道別。
“王妃覺得水澤國將來會如何?”
秦宜寧搖頭,“誰能預料呢。”
“其實看那日平沢菜的表現,老朽倒覺得他已將當日您的話聽進去了。”
“若真能如此,也算水澤國百姓的幸運。”
秦宜寧的隊伍日夜兼程駛向金港之時,朝野之中已是一片混亂。
李啟天安排去追查寶藏的多路人馬果真不曾有收獲。天子龍顏震怒,四處追查陸衡的下落,在朝的陸家一派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壓,就連莊嬪都被降為選侍,隨意安排了個偏僻的角落了此殘生,更不用說卞家會怎樣。
陸衡欺騙天子,私吞寶藏意圖謀逆。陸衡的岳家又能清白到哪里去?
逄梟眼看著李啟天整日都將主要精力放在這些事上,南方來的難民都快要走到京城來他也不問不問,心里便憋著一股火。
奈何他現在并不受信任,進言也不會被采納,甚至李啟天也不愿意看見他,他也只能吩咐手下之人盡可能的多幫助正負責賑災的鐘大掌柜。
“王爺,陸家如此被清算,圣上看來是恨毒了陸家人了,否則也不會如此不留情面,大張旗鼓的一一處理陸家相關之人。”
逄梟聽了湯秀的話只是笑笑。
當日建朝之處,陸門世家為首的世家望族對李啟天的幫助極大,如今因為寶藏之事,李啟天對陸家下如此重手,必定會讓其余大世家心生警惕。人心一旦散了,想再籠絡起來可就難了。李啟天的行為在逄梟看來無異于殺雞取卵。
可是他如今也正在被懷疑,說什么也是沒人愿意理會的,就算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李啟天,李啟天也只會猜測他是不是別有用心,根本就不會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天災之上。
逄梟搖著頭再嘆一聲,轉而問:“你安排的人可有消息傳來?”
湯秀笑著道:“王爺今兒都問過一次了。咱們的人避開人耳目,一直等候在金港附近等待接應王妃呢,王妃回來時想來立即會有消息傳來。”
逄梟道:“我如今出不得京城,否則必定親自去接人回來。這一路上不但有埋伏,遇上‘好漢’的可能也很大。畢竟如今許多難民都在往京城而來,人若是被逼急了,為了生存下去,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來。”
“好在王妃身邊人手充足。王爺也不必太過擔憂。”
逄梟哪可能不擔憂?只是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罷了。
秦宜寧在登陸金港之前,將藏有寶藏的船只和其余戰船都安排在了一處無人的小島。逄梟的那些以王府護衛身份培養的人馬也都化整為零四散開來。
待到來到金港,繞開被大火燒毀的碼頭,從臨時搭建的碼頭登陸時,秦宜寧身邊已只剩下徐渭之、謝岳以及尋常時候跟隨她的幾人。
眾人扮做尋常商賈,甫一上岸,就發現金港的氣氛與他們離開時截然不同。
城中百姓看起來神色憂慮,酒肆茶坊歇業,集市上人煙稀少,到處一派蕭條景象。
謝岳眉頭緊擰,低聲道:“王妃,這情況看起來不大對。”
秦宜寧抿唇頷首,面色凝重的道:“看起來咱們不在的這段時間,朝中發生了大事,已是影響到尋常百姓生活了。”
在街上逛了半天也沒見多少行人,秦宜寧便道:“還是先去客站安置吧,今日買馬車預備干糧準備啟程,也可趁機去打探一番消息,看看朝中情況到底如何。”
秦宜寧隱約覺得,事情與金港那場大火有關。
但是打探到的消息,讓秦宜寧的心都提了起來。
“你是說,饑荒已經爆發了?”
“是。”驚蟄憂心忡忡道,“如今南方饑荒嚴重,許多災民都已結伴上京尋找生路了。金港是因就在海邊,多少有些海物可吃,且上京城時此處也不是必經之路,看起來才只略微不同。若是在南方,恐怕家家都有白綾,處處都有饑餒之下干瘦如柴的人。”
寄云皺眉道:“怪道才剛去與店家商議宴席,店家一臉為難,就連個粳米粥都要比尋常時候貴上五倍不止。”
“咱們好歹用點銀子還吃得到飯。
可南方的難民卻是有銀子都沒辦法了。家中沒了活路,
百姓們自然成群結隊的尋找能夠繼續生活的地方,圣上此時必定已經焦頭爛額了。”謝岳道。
秦宜寧搖搖頭,“我心疼的是那些百姓。”
謝岳和徐渭之一時也都感慨的嘆氣。
就在眾人在客棧跨院商議此事時,后窗外忽然有一個人影閃過。
值守的吉大順見了大驚,忙低聲斥問:“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