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輕輕勒了勒腰背的系帶,讓腰間的長刀緊了緊。
他走出城門,望向遠方。
冰冷的目光透過破爛的斗笠,射向遠方濃密如墨的黑影。
真實體感下,還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刺鼻味,那是這些天無數妖魔尸體堆積形成。
“這一關100%完成的難度遠比之前的高。”
牧野嘀咕一聲。
這一關是生存戰,在第二天后,有選項可以直接離開太平城,遠去他方。
這也算通關,只是太平城的未來就是一個問號。
當然,沒有百分百通關,這一關可以重復從襲擊時開始挑戰,直到百分百通關,關卡才會消失。
而獎勵,這種主線關卡,只有首通獎勵和百分百通關獎勵,若一次性百分百通關,獎勵就會加在一起。并不能重復刷獎勵。
作為生存限時的戰斗,其實單論規模,從第二天開始,還是比較震撼的。
雖然比起修仙界那些成百上千的妖獸襲擊,不算什么。
可關鍵在這種世界里面,這些堪比煉氣期妖獸的妖魔就很具有威懾力了。
修仙界,金石宗的管轄范圍內,每隔幾年,都有可能出現大規模的妖獸襲擊。那時候金石宗僅有的兩位金丹修士就會出手,那種級別的戰斗打起來,方圓百里,不說昏天黑地日月無光,也是翻山懸河寸草不生。
相比之下,這種數量的妖魔襲城,在牧野的見識中,還是小打小鬧。
可真實體感起來,卻不一樣。
畢竟,修仙界的妖獸大規模襲擊,練氣期的雜魚純純炮灰,根本上不了臺面。
見識歸見識,實際上手不一樣。
這里就不一樣了。
牧野砍得很爽。
Lv2的降魔之身對妖魔有強大的壓制,加上實打實的八百余神竅,四品實力,以及諸多術法加持,四品以下都是碾壓級別的戰斗。
只是砍得再爽,人力有限的。
沒錯,封魔人也不是無敵的。
像是降魔之身用不了太久,體力和神竅中的內力消耗的很快。
尤其是這種持續多日的戰斗,這種級別的消耗非常恐怖。
如果靈力還能通過休息時,退出游戲,打坐恢復補充。
那游戲人物的內力與精力,卻極難維持這么長時間的戰斗。
尤其是到第三天時,難度上了一層,妖魔數量到了三位數。
今天,則是第四天。
“這應該是最后一天了。”
城門外的夾雜著腥臭味的清風呼嘯拂過,掠起牧野早已破爛的衣擺。
望著最前方,那體型最為龐大的鱷獸,牧野心道,這風家果然是引禍上身,但也不過是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罷了。
那是等同于四品的大妖魔。
風家不會蠢到要引來這么厲害的妖魔。
牧野估計,第三天的妖魔,應該就是風家計劃中的極限。
因為第三天的妖魔數量,風家依靠他們風家的襲風軍,以及三品的狗腿子,應該能力挽狂瀾。
可這一天的妖魔,就不一樣了。
“應該是另有他人在設計。”
牧野輕描淡寫看了城墻一眼。
此時的城墻上,圍滿了密密麻麻的人。
一排排,一列列。
牧野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有街道的小販,茶樓的閑客,武館的弟子,沈府的家丁,還有諸多陌生的面孔。
他們的表情很復雜,有恐懼,有羞愧,有憤怒,有掙扎…
這種發自內心的表情,無一作假。
比如神拳武館的一些弟子,想要走出城門,搏一存亡,卻畏懼死亡。沒有那種勇氣,眼神中是羞愧的。
其實牧野覺得,這些人還能在這里,或許是想見一個結果。
他們其中,早就有人已經是收拾好了行囊,拖家帶口,馬車都在另一個城門口備好了,一旦這些妖魔攻入城中,立刻遠走高飛。
“大統領!”
背后,韓起一瘸一拐走了出來,他聲音嘶啞,“今天,不如我們廓宇軍一同生死吧。”
廓宇軍晉升兩千余人。
而這兩千人,已經沒戰力了。
即便是收割妖魔人頭,連戰三日,對他一支新軍而言負荷也太大了。
牧野沒有回頭,只是擺了一個手勢,讓他回去休息。
自己則依舊一步步向前走去。
韓起張了張嘴。
他能感覺到,就算是大統領是戰神,今日也該沒力了。
昨天,大統領的刀刃都卷了,那時應該就差不多不行了,渾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力量使用過度,手臂都溢出了血紋。
就算是四品強者,也不可能經得住四天的鏖戰!
這么出去,就是送死…
這時。
一道人影從城樓上忽然躍了下來:
“封魔人牧星河,我神拳武館彥鎮南來助你一臂之力!”
眾人一愕。
牧野腳步一頓,便見著那彥館主赤著臂膀落了下來,地面凹陷出兩個深深的腳印,像是要嵌入這太平城。
“這幾日,我都看著,心中慚愧萬分。”彥鎮南邊走邊說,“諾大的太平城,我等修煉十多年的武夫,像是修煉到狗身上去了。”
“我身為太平城的人…”彥鎮南聲音洪亮道,“雖只有勉強三品的微弱實力,卻不敢挺身而出…實在無言面對師傅當年的教誨。今日出城一戰,若死了,那我神拳彥鎮南死得其所,下去了也能面對師傅他老人家。”
牧野看著這位另一個角色的師傅,一時間有些錯愕。
“我也來!”沈青嬋清喝一聲,落了下來,早在第二天,她就有點忍不住想要出手。
只是看著對方過于神勇,自己好像下不下去沒什么用,就忍住了。
第三天看得心神麻木,一時間心情復雜,亂了思緒。
直到今天,看著竟然只有一人孤身走出城外,心中仿佛被震醒了,如醍醐灌頂。
“太平城百萬人…武夫成百上千…”沈青嬋冷喝一聲,掃了城墻一眼,“沒想到竟都是一群懦夫,你們還看什么?還不趕緊栓好行囊,溜之大吉?”
“小丫頭說話小心點,誰是懦夫?”冷哼聲傳來,一柄鋼刀落下,一身戎裝的彪形大漢落了下來。
岳寒山,南岳刀門的門主,曾在風家與封魔人交過手。
“我陳家世代居于太平城,可不能背上你這個罵名。”手持長槍,身形儒雅的中年男子談笑風生間落了下來。
這兩位都是太平武會中的兩大勢力。
城樓上,一個又一個的武夫在搖擺不定間,飛躍而下。
“風少…”赤皓龍雙眸微紅,“你當初說的可不是這樣…太平城是我赤水幫的根,你這是要看著城破么?”
風無缺沉默不語,緊皺眉頭,沉聲道:
“不,另有他人從中作梗!我給予的量,頂多只能吸引到第三天的妖魔。”
“那如今該如何辦?”
風無缺不語,只是靜靜看著。
“風少,這不是我想要的。”赤皓龍聲音一冷,“你想成大事,太平城不能沒了,伱該出手了。”
風無缺眼神不動。
出手?
這時候出手,襲風軍下場可能比那新建立的廓宇軍還慘,甚至無一生還。
他怎么可能出手?
那可是四品大妖魔帶隊,其中等同龍魔魚那種三品武夫的妖魔,更是高達兩位數。
就這些武夫下去,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風無缺,若太平城沒了,你們風家只能流落他鄉了。”赤皓龍冷笑一聲,望著前方城池,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