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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個部落被屠滅的部落出現的時候,乃蠻人的瘋狂終于來到了頂點,他們的破壞性徹底被釋放了出來,換句話說,他們殺紅了眼。
趙石阻止了憤怒的木華黎請令率兵將這些乃蠻人殺光的請求,臉上帶著冰冷的微笑,草原上不需要這樣一個龐大的部族,尤其是對于大秦來說。
也許前面的魯烏爾阿拔會替他解決這個問題,而他也知道,木華黎的憤怒不在于這些乃蠻人到底有多么的嗜血,到底有多么的狂暴,蒙古人從來不會為了這個而憤怒,他的憤怒在于,這些家伙竟然敢于抗命。
這個時候,只有立即賜予他們死亡,才能震懾住其他人。
而不魯黑臺等韃靼人也很惱火兒,他們的惱火兒在于,前面的乃蠻人太亂來了,竟然沒有給韃靼人剩下多少戰利品,雖然羊群很多,但現在韃靼人需要的是奴隸和戰士,這是他們大汗的意志。
只有趙石很快便接受了這個事實,并傳令眾軍,再次加快速度,不是為了追上前面的乃蠻人,而是他感覺到,會有一場大戰在前面等著聯軍。
漢人兵法中總會提到,窮寇莫追,不是沒有道理的,窮途末路的乃蠻人,一定不會束手待斃,他們會做怎樣的垂死掙扎,很容易便能判斷出來。
前面發了狂的乃蠻人,也許會為大軍打開勝利之門,粉碎乃蠻部的最后抵抗。
這一次的收獲將是前所未有的,趙石有些興奮的在想著這些,乃蠻人到底有著怎樣的財富,也許很快就會知道了。
他兩次來到草原上,每每都能聽聞乃蠻人的富庶,但他從沒想過,要獲得太多乃蠻人的收藏,畢竟草原太大了,想要看到乃蠻汗帳,這需要太多的運氣……
乃蠻人數百年的積蓄,這樣說也許有點夸張,但乃蠻人真的很是富有,和草原上其他部落都不一樣,和乃蠻人作戰一年,他已經清晰的感覺到了這一點。
大軍前行,毫無阻擋。
而大軍也遇到了越來越多被襲擊的乃蠻人部落,有的能夠幸存下來,有的則只剩下了滿地的血腥,但跟在大軍身后的羊群卻越來越多,這一回,趙石沒有命人將俘獲送回去,而是跟著大軍繼續前行。
一路上,到處都是乃蠻人的尸體,這是一條被乃蠻人的鮮血染紅了的道途,乃蠻人災難性的一幕,是開始,也象征著終結……
幸存下來的老人孩子在放聲嚎哭,這些落在后面的乃蠻部落,沒有多少抵抗能力,只能面對這悲慘的一幕。
而造成這一切的,卻是他們的同族,這不得不說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幸存下來的乃蠻人,被命令驅趕著他們的羊群,帶著他們僅剩的一點財產,跟隨在大軍后面。
沒人會被弱者的眼淚所打動,聯軍上下,都在策馬行進,他們的眼中,只有掠奪的,看不到一絲溫情。
十天過去,大軍上下沒有一點的疲憊,因為他們離敵人更近了。
趙石估算了一下位置,此時大軍應該已經來到了后世外蒙的地界,大概已經到了河套地區的西北方向。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估量,如果當初在大同出兵的時候有人問他,這一戰會打到哪里,他的回答會是云外草原。
當他征服了韃靼人,并開始與乃蠻部作戰的時候,若有人問他,他的回答會含混一些,但也絕對不會超出云外草原北方方圓五百里的距離,估摸著呼和浩特東北一些的草原,已經是極限了……
但現在,大軍的位置已經很難估算。
從現在的位置南下,也許會看到河套平原,如果沒有陰山余脈阻隔的話。
如果這么下去,會不會沖到烏蘭巴托?
趙石也只能苦笑,這十天里,漸漸的被大軍摧毀的部落中,已經出現一些不屬于乃蠻部的北方部族部落。
他們從過冬的地點走出來,倒霉的正好來到大軍行進路途之上,當然,這都是些小部落,他們還沒得到乃蠻人遷徙的消息,不然的話,他們斷然不會來到強大的乃蠻人的遷徙路途之上,那會讓他們成為乃蠻人的獵物……
而之所以說離乃蠻人大隊越來越近了,是因為出現了一兩千人的部落,當然,當聯軍見到這個部落的時候,這個部落已經只剩下了一地的狼藉,血腥味兒在空氣中飄蕩,濃的根本無法消散。
滿嘴是血的餓狼在遠處游蕩,顯然他們聽見了馬蹄聲,但卻不愿離開到嘴的美味兒,不過當大軍出現在地平線上的時候,餓狼們終于驚慌的夾起尾巴,向遠處逃去。
天空上盤旋著禿鷲和烏鴉等食腐禽類,難聽的鳴叫聲,讓這些顯得越發悲涼而又恐怖。
沒有剩下什么東西,連羊群都被屠戮一空,真正的雞犬不留,男人被殺死,婦女被奸yin,許多尸體一看就是被拖死在馬后面的,到處都是獸性發作留下的痕跡。
這讓來到這里,看到一切的趙石深深皺起了眉頭。
戰爭是殘酷的,戰爭也從來沒有無辜一說,他見過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悲慘場景,甚至已經可以做到無視這一切的地步。
他冷酷的心腸,也正是在戰爭中養成的。
但他還是深深的厭惡這樣毫無節制,毫無目的的屠殺場面……
他沒有令人收拾這里,但過了這里不久,便令大軍扎下了營寨,第二日拔營,也令各部緩行,不再急速進軍,這也象征著,和前面的乃蠻人拉開了足有一天多的路程,一天沒有追上乃蠻汗帳,這個距離還會繼續拉大下去。
這個軍令幾乎已經決定了前面的乃蠻人的命運,讓大軍也可以養精蓄銳,他心底隱約升起的怒火,讓前面瘋了似的乃蠻人終于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特特烏爾草原上,大片的冰雪還未消融。
這片草原東北方向,便是不兒罕山,也就是大將軍霍去病封狼居胥的地方,漢人稱之為狼居胥山,其山東北,更是蒙古乞顏部崛起的地方,西北方向是阿爾泰山,杭愛山,匈奴故地,也是乃蠻部祖先崛起之地。
隨著乃蠻部逐漸強大,他們才遷移向更加溫暖的南部草原,但這里,還是屬于強大的乃蠻部控制的地方。
但如今,在特特烏爾草原上,一列列的乃蠻部戰士排成隊列,聚集在可克薛吾部那桿歷經乃蠻部興衰,卻依舊不倒的戰旗之下,等待著敵人的到來。
但他們已經沒有了祖先從這里南遷時的豪情壯志,數萬乃蠻部戰士靜靜的等候在這里,等候著決定乃蠻部生死的一戰的到來。
悲壯和蒼涼的氣氛彌漫于軍伍之間,襲上所有人的心頭。
臉色蒼白的可克薛吾部首領,也就是這支乃蠻部最后的力量的統帥,可克薛吾撒卜勒黑,策馬立于戰旗之下。
一個冬天過去,這位乃蠻部最英明的將軍看上去瘦的厲害,他的舊傷并沒有太多的好轉,因為這個身軀的主人,差點被那場大敗所擊垮,所以他的傷勢一直時好時壞。
加上一直來回奔走,他的身體沒有徹底垮下來,已經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了。
所以,他不但瘦的厲害,連頭發都已經大半變了顏色。
但他還是重新站立在這里,象征著可克薛吾部榮光的戰旗之下,帶領著這些戰士,為身后倉皇逃走的族人們阻擋敵人的追擊的步伐……
事實上,乃蠻部的這次遷移開始時并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乃蠻部的分裂,讓塔陽汗徹底失去了同敵人作戰的勇氣。
為了保存乃蠻部的元氣,這才決定遷移向西北,避開敵人,獲得一年或者幾年的喘息機會……
這個提議,很快便獲得了汗帳貴族們的支持,這些腦滿腸肥的家伙,從來不是以勇氣著稱的,他們的貪婪才更有名一些。
但當越來越多的部落加入到遷徙途中,事情很快就變了樣子,恐慌就像瘟疫一樣在人群中傳播,有條理的遷移很快便成了單純的潰逃。
貴族們緊緊守著自己的財貨,每天汗帳中都能聽到爭吵聲,等到貴族們離去,汗帳的女子們便開始嚎哭。
塔陽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了下去,再沒有了昔日的威嚴。
之所以說的潰逃,是因為已經沒有了秩序,許多貴族離開汗帳,趕著一輛輛裝滿了他們財富的馬車,跑在了汗帳前面。
部眾們四散在草原上,每一天都有爭斗發生,每一天都有人死去。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的是,敵人追上來了,當這個消息傳遍所有人的耳朵的時候,災難才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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