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的聽著外面女人響起的的尖叫聲,哭泣聲。
趙石的目光終于落在了幾個族老的身上,這幾位歲數可都不小了,趙家這里和其他宗族其實沒多大分別,族老多數都是按輩分選上來的,輩分越長,威望越高。
其實也不算錯,年紀越大的人,見識越多,什么事情都能看個明白,還能常駐于族中,年輕人是不成的。
所以,這幾位,就都是熟面孔了
年紀大了,經過這一番風波,一個個身子都有點搖搖欲墜的樣子,眼中也露著畏懼,這個時候,恐怕一個個的心里都想著,要知道有今天,這個族老寧愿不當。
若是往日,趙石還能有點憐老之心,但此時此刻,族中烏煙瘴氣的,他卻已經沒有半點那樣的心思。
示意程書奇從旁邊的屋子上弄出幾張椅子,讓人安坐,聞著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幾個族老戰戰兢兢,抖抖索索的坐下。
趙石當即開口,“幾位都是長輩,但族中鬧的太不像話,我在長安就屢屢聽聞,今日回鄉,整頓上下,是必然的事情。”
“我在這兒呆不了兩日,所以下手就不輕太輕,你們幾位都是族老,也就是一家之主,如今鬧到這個地步,不能約束族人,說來你們也難辭其咎……”
聽這個話音,幾個老人可就齊齊一哆嗦,他們這身子骨,可真禁不起折騰,幾棍子下去。就都得咽了氣。
趙石瞅瞅他們。笑了笑。繼續道:“商叔在時,族中安穩,我很放心,商叔一去,就沒了樣子……哼,我聽說商叔走后,還有人說什么外姓之人,不能入得祠堂的。是不是?”
幾個老人中立即便有兩個哆嗦了一下,趙石冷冷一笑,“當年村中青壯去慶陽押運糧草,死傷近半,也才有了村中父老今天的安寧富足的日子,接著商叔領了家主之位,為家中之事盡心盡力,說這話的人捫心自問,可還有半點良心?”
“行了,當日多嘴之人。趕緊交了族中之權,回家養老去吧。若非看在你們年紀大了,今日這血,還要流上一些……族中這些糟爛事,你們不聞不問,卻盡想著那些蠅營狗茍,真不知道你們這心是怎么長的?人心一旦壞了,還怎么來教導晚輩?”
這就和教訓兒孫沒什么兩樣了,沒留下一點的顏面,幾個族老臉色青白,到底有人忍不住,嘟囔道:“咱們老了,也是該回家養老,省的以后挨刀……”
趙石似笑非笑的望過去,“記得你家住在村頭,在族中排行老七,和我父親是一輩兒,嗯,當初鞏義大雪,村子里老老少少,忍饑挨凍,上山砍柴的人就有你一個,家父的尸身能抬回來,你也出了力的。”
這位身體立即一挺,“不敢讓國公爺記得恩情,那會兒鄉里鄉親,又都是手足兄弟,都是俺們應該做的。”
趙石立馬接話道:“對啊,還是這么個道理,說起來,苦日子過來了,這日子越過越好,怎么就不能安生一點?”
“我在朝廷為官,也沒虧待了族里,養出一些廢物也沒什么,只要本份,還能沒吃的穿的?燒人屋宅,與人爭產,傷人致殘,當街調戲良家女子,當年大家伙兒在村子里住著,可想到自己兒孫會干出這等惡事來?”
“干出這事來的,你們可行過家法?若是行了家法,還有之后這許多事情,今日可還會死傷人命?”
“行了,口舌費的已經太多,從今日起,趙家的家法要一條條給我定出來,不要讓旁人欺辱了去,卻也斷不能無端去乒鄉鄰……”
“我在外間軍務繁忙,若再讓我聽聞鄉中有惡霸出自趙家,到時你們這些族老,就都得陪綁……朝廷命官,吃著俸祿,還得問一問自己,是不是做好了份內之事,難道咱們趙家的族老都是選出來的菩薩,只吃供奉,不管閑事的?”
“今日我給你們留下顏面,沒有當著族人的面說難聽的,過上些時候,老太太回鄉省親,都管住了自己的嘴巴,要是讓老太太不高興……你們自己掂量掂量,親族的份量是不是真那么重……”
說罷,趙石站起身來,揚長而去,走到門口,回頭望了望這座祠堂,哼了一聲,“祠堂修的到是不錯,卻不知修身立德,有個屁用?”
趙石走后,幾個族老齊齊松了一口氣,面面相覷,又都不約而同的瞅了瞅地上那一灘灘刺目的鮮紅。
直過了半晌,也沒人挪動地方,身子都還軟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