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是秋天,沒有地方可以買新孵的小雞,阮云絲于是便讓蕓娘從別人家里買了三只母雞一只公雞回來,還有一公一母兩只鴨子和兩只鵝,都是今年才孵出來的,現在也只是半大,還沒開始下蛋,賣的人說等到秋末就可以下蛋。只不過她想來想去,還是沒有養豬,想著到時候殺豬太驚天動地了,反正村子外每隔幾天就會有一個大集,平時也有人家時不時的殺豬,想吃肉去集上或者村子里殺豬的人家買就好。
如今這個獨門獨戶的小院才終于像了點樣子。于是一切都妥當后,阮云絲就和蕓娘一起,來到了村子東頭的李保長家。
那李保長正和老婆在炕頭上盤算著今年的收成,聽見外頭有女人喊,知道是來找老婆討買賣的,就連忙起身回避到里邊兒了,不多時蕓娘和阮云絲進來,蕓娘就對李保長的老婆道:“李嫂子,這是云妹妹,想來你雖和她不認識,卻也聽說過的。她如今不種地,卻又要操持生計,所以想來你這里討些織布的活計干干,你看是不是能幫她安排安排?”
李嫂子上下看了阮云絲幾眼,便笑道:“喲,瞧這周正模樣兒,可不像是咱們這做粗活的人。織布這活計自然是有,如今人都只認種地經商,有幾個在家靠紡布賺錢呢?不是因為別的,還不是因為這錢難賺?卻又要付出比平日里多幾成的辛苦。妹妹可能捱得住這辛苦嗎?叫我說,還是種地要緊些,如今朝廷對待農人也優待,你怎么也該弄兩畝地來種一種。”
阮云絲倒不是怕辛苦,而是心理清楚自己不是種地的那把手。因便笑道:“李嫂子,我天生便愛織布這活兒,不怕辛苦,你這里若有活計,就給我試試看,我現在這里謝過了。”
聽她這樣說,那李氏就痛快應道:“這沒問題,你既然想做,我也勸過你,回頭可別說我是為了賺黑心錢誆騙你。你若要織布,不愁沒人收。我在這方面經營了小二十年,城里許多大布商和綢緞布莊的人我都認識,現如今他們就是愁沒有肯織布的人,又不愿意抬高價錢。你看,到現在我那里屋還堆著上百斤的生絲和麻絲呢,只是沒幾個人肯來領這活計。”
阮云絲順著李氏的手向里面望了望,果然就見那西屋里堆著小山般的生絲和麻絲,心中不由得十分歡喜,點頭道:“嫂子若信我,這些我便可給你干出來了。只是不知道這錢怎么算?”
聽到阮云絲開門見山的就問到錢,李氏不怒反笑,一拍巴掌道:“好,爽快,我就是喜歡妹妹這性子,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大家都是為了過日子,何必還旁敲側擊小心翼翼的?我也不瞞妹妹,剛剛就說過,這利錢是極低的。織一匹麻布或者葛布是100文錢,這其中我做中間人要抽二十文,余下八十文是你的,織一匹緞是一百五十文,我抽三十文,織一匹絹紗或者羅是130文,我抽二十五文。妹妹看看可愿不愿意?嫂子不得不再提醒你一聲,種一畝地,到秋天最起碼有六百斤的糧,如今官府明碼標價,在這上頭又查的嚴,那些官兒也不敢貪得太過,這六百斤的糧就是六七貫錢呢,雖比你織布賺的少一點兒,但可比你輕快多了,這織布看上去簡單,可不是個輕松的活兒。”
阮云絲笑道:“我知道嫂子是為我好,放心吧,我不會種地,就指著織布賺錢,嫂子這里除了麻絲蠶絲外,還有別的材料嗎?我雖是個笨的,卻也會織幾種料子。”
李氏詫異的看著阮云絲,半晌又笑起來,點頭道:“我說妹妹這么堅決呢,敢情你就是吃這行飯的。罷了,這些材料堆在我這里也有些日子,你就各取一半去織,其他的材料暫時沒有,下回我去城里頭問問,要是有,就多帶些回來。”
阮云絲答應了,這里李氏也十分歡喜,就親自幫著把那些材料裝了幾大包,給阮云絲帶回去,她這里看著蕓娘和阮云絲去了,才沖里頭道:“當家的,人都走了,出來吧。哎呀,先前人都說這小娘子從外地搬來,頗有錢的樣子,誰知到如今她竟要用這個討生活,真不知她是真有錢假有錢。”
李保長笑道:“她一個女人家,就有錢能有多少?只怕是置辦了這一個家,也就所剩無幾了,不然也不至于做這個活兒,罷了,咱們且少去操別人的心,剛剛那賬算到哪兒了?”
蓋著鍋蓋的大草鍋騰騰冒著熱氣,一陣陣香味撲面而來。阮云絲往灶里又添了幾根柴,然后摸了摸跟在身旁黑白小花狗的腦袋,笑瞇瞇道:“再等一會兒,等一會兒就有肉骨頭啃了。我們小黑也可以很快的長大,到時候就可以幫我看家護院。”
門外傳來聲音,阮云絲站起身開了門,只見大黃頂著一身的雪躥了進來。
“大黃,你又跑去哪里瘋了?還不如小黑乖。咦?這些樹枝是你拖回來的?”阮云絲訓斥的話還沒等說完,就看到門外雪地上的幾根樹枝,不由得又驚又喜,連忙都抱了進來。
轉眼間,她在小王村已經住了將近半年,因為在織機上動了手腳,所以紡布的速度格外快,再加上她的手藝也好,紡出的布細膩柔軟,很受那些城里布莊的歡迎,竟然破天荒給她漲了點錢,所以這半年,只依靠著利潤薄得可憐的紡布,她倒也是存下了二三十貫錢。雖然比那些種地的鄉里鄉親秋天時得的幾百貫錢要少得多,但阮云絲已經非常滿足了。
各種布都織過,可以說這把手已經完全撿起來了。剩下的,等到過了年開春之后,就可以開始研究印染,只要自己能織出那些有著精美花紋的成品布,利潤可就不是現在這點小錢能夠相提并論的。只是讓阮云絲郁悶的是:棉布到現在還是沒有出來,雖然現在也有的地方種棉花,但那大多是做棉被棉襖用來御寒的,并沒有聽說誰用來紡布。
阮云絲懊惱自己不能出門,不然的話,只要自己紡出棉布,這錢財還不是滾滾而來?只不過一想到隨之而來的名聲,她就又打消了這個主意:不管怎么樣,先混著吧,反正現在也挺好,日子也過得越來越紅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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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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