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絲看到流錦布莊的牌匾相對來說就顯得有些普通,雖然四個大字也是揮灑自若,可題詞的人畢竟不是什么出名之輩,她心里不由有些懊悔,暗道早知道牌匾還能相互攀比,我應該求蘇名溪也幫著題一個的。{}當然,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假設素流云真的知道了兩人關系,求她幫忙,她也絕不會幫這個忙的。
一行人由言掌柜親身接引著進了大廳,很快便被素老爺子的幾個姨娘拉去了后堂,那里果真有許多女眷,眾人知道這便是在流錦布莊背后鼎力支持的那位阮姑娘,都非常獵奇,一個個下去問東問西,又看到鐘秀才子絕色,更是不少人便想到了家中子侄,很快的,圍繞著幾個人便構成了一個不小的圈子,氛圍一工夫繁華無比。
阮云絲算是幾人中比較長袖善舞的,卻也被這些熱情婦人纏的叫苦不及,好不容易用完飯,將之前沒來得及奉上的賀儀親身交給言掌柜,她共預備了三份,分別是恭賀素流天高中之喜,素流云掌家之喜,以及言掌柜高升之喜,當下匆匆把話說分明,也不顧言掌柜熱情挽留,就和蕓娘碧秋等一同逃出去了。
此時未時還沒過,鐘秀和碧秋到底還是年輕人,看著京城滿目繁華,便想逛一逛,阮云絲無法,只好帶著她們走了幾家胭脂水粉鋪子,然后又去了京城有名的醬鮮居買了十幾斤那里最出名的醬牛肉。預備帶回去吃,特地給李家幾斤嘗嘗鮮兒。
從醬鮮居出來,阮云絲看了看天色,便笑道:“這會兒可該回去了吧?冬日天短,再晚了回家就要趕夜路呢。”
鐘秀和碧秋每人手上都提著幾包東西,此時自然也滿足了購物,聽見阮云絲如此說。便滿口答應。
阮云絲手里提著兩包醬肉上了馬車,正要鉆進車廂,就聽對面一聲馬嘶,接著馬蹄聲由遠而近,她只低頭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呆了一呆,接著趕緊一低頭,就猛然鉆進了車廂,很快鐘秀和碧秋等人也爬了下去,阮云絲急急道:“南哥兒。快走。”
鐘南不明所以,不過女人出門在外。{}終歸很多不方便,尤其是像本人妹妹這樣的絕色,阮姐姐不也是曾經遇到過色狼嗎?因此鐘南也沒多想,只以為阮云絲又遇見了什么色狼之類的人。不敢耽擱之下,趕緊揮起馬鞭趕了馬車就走。
“沒見天的,難道打馬長街就不是壞人?”
跟在那高頭大馬前面的小廝恰恰在阮云絲說那句“快走”的時分經過馬車旁邊,因此把那兩個字聽了個清清楚楚,他和前面的青年本就是要來醬鮮居買醬肉和醬菜的。由于到了地頭,此時便勒住馬韁,卻不料竟聽到阮云絲的話。不由心中不快,就咕噥了一句。
“嗯?你說什么?”
騎在馬上的青年似乎正在出神,俯視著醬鮮居的牌匾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聽到身后小廝咕咕噥噥嘟囔著,便轉過身問了一句,原來卻是忠信侯府的小侯爺阮思齊。
“不是啊少爺,剛剛那幾個女人,上了馬車就叫快走,真是的,我們明明看都沒看她們一眼吧?以為人人都是紈绔子弟嗎?”小廝催著馬上前兩步,很是不滿地向主子報告著,卻見阮思齊皺緊了眉頭,沉聲道:“你說什么?她們下馬車就叫快走?”
“對啊,小的剛好勒住韁繩,馬兒慢上去從那車旁經過,所以這兩個字聽得清清楚楚。”小廝嘟囔了一句,見阮思齊眉頭擰得更緊,趕緊又勸道:“算了少爺,女人們沒見天,或許被欺負過,見爺錦衣華服,生出點戒心也沒什么,壞人頭上又不會刻字。”
話音剛落,他就見阮思齊面上突然變色,竟一下子撥轉馬頭,向去路狂奔而去,一邊大叫著:“明湘,明湘,是你嗎?”
明湘?
被他拋在前面的小廝都懵了,心想明湘是誰?是爺在外面收的外室?奇異,少奶奶最是溫順賢淑,爺有必要收外室嗎?喜歡哪個直接抬進家里不就完了?咦?不對,明湘,明湘這名字似乎什么時分聽到過
“啊”
那小廝突然驚叫一聲捂住嘴巴,他終于想起來了,明湘這個名字,似乎就是那位傳說中離家逃婚的三姑娘的名字,只是那位三姑娘不是人人都說死在外面了嗎?她她怎樣會在此處再度出現?
不說小廝整個人都驚得呆在了原地,只說阮思齊,他打馬而來,恰巧和阮云絲打了個照面,偏偏阮云絲昔日參加喜宴,所以身上也是穿了一襲錦緞衣服,頭上也插著兩枚珠釵首飾,面上也修飾打扮了一番,這和當日侯府中的小姐就很相像了。
但由于旋即她就躲進了馬車里,再加上這么多年,表面總是悄然有些變化,阮思齊又不斷以為妹子曾經客死異鄉,就算沒死,也萬萬不能夠再到京城來,因此看了一眼之后并沒有多想,只是離開醬鮮居門前時,心里方察覺出不對勁兒,剛剛那驚鴻一瞥的女子,怎樣就那樣面善呢?
及至小廝上前咕噥抱怨,他聽到那女子讓車夫快走,這才猛然醒悟過去,本人會覺得對方面善,可不就由于她長得太像那個離家逃婚的妹子?偏偏她又敦促著車夫趕快分開,若說是懼怕紈绔子弟,可哪有人會這般冒失?何況本人在經過馬車時都沒停上去,再說了,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情?
如此一推論,阮小侯爺心中劇震,簡直是想也不想的就追了出去,只惋惜當他催馬離開街口時,阮云絲的馬車早已淹沒在大道上的人潮和車潮中,哪里還能找得到?
但是這一發現畢竟非同小可,當下阮思齊連來干什么都忘了,把他的貼身小廝無情拋在了醬鮮居門外,本人一溜煙兒就騎馬趕回了侯府中。
“爹我看見妹妹了那個女子,她真的有能夠是明湘”
阮思齊進了侯府,直奔書房而來,知道老侯爺這個時分兒都是在書房看書的,他本來性子還算沉穩,但是昔日之事,真實是太令人沖動,因此按捺不住,沒進門就嚷起來。
“小侯爺”
書房前站著的兩個家丁面上都顯露尷尬的表情,還不等給阮思齊提個醒兒,這興奮的家伙就猛然推開房門,然后他就差點兒被門檻絆了個跟頭。
“小小公爺你怎樣會在這兒?”
進門就看見一個相對想不到會在此處的人,阮思齊就覺著舌頭都大了,不但是舌頭,連頭也大了,只好硬著頭皮看向蘇名溪,吶吶問了一句。
蘇名溪悄然一笑道:“本來明天沒什么事情,想來找阮兄出去喝幾杯,來了之后聽說伯父新得了一幅徐青藤的畫,所以便過去鑒賞一番,卻沒料到阮兄這么快就回來了。”
阮思齊一工夫只覺著尷尬,自從兩家屏棄前嫌之后,蘇名溪偶然也會過去和本人飲宴,或許在街上遇見了,就一同找家酒樓喝幾杯,本來阮思齊對這樣的狀況非常非常稱心,他不知道對方只是由于他也姓阮,由于阮云絲的關系很容易就生出親近之心,還以為對方大度殘忍。卻沒想到,明天由于本人太過耐心,居然弄的單方如此尷尬,阮明湘顯然不是一個適宜在蘇名溪面前提起的名字。
阮老侯爺狠狠瞪了一眼兒子,他這時分心中也是又氣又急,更兼不敢置信:那個不孝女居然沒死?她還回了京城?她居然還有臉回來?她她還有良知回來?她如今到底是怎樣樣了?落魄街頭還是無依無靠?還是被人欺負的憔悴不堪
老侯爺此時的心思無疑是復雜無比,對那個女兒,他自覺有虧欠,阮明湘幼年喪母,之后本人的關愛不夠,讓她在繼母和姐妹們以及姨娘中間很是受了些不平待遇,到底讓那孩子養成了偏激的性情。本來想著能和蘇家結親,這是天大的光榮,本人也可以補償一下從前對孩子的虧欠,誰知那孩子居然不肯承受這番好意,還要求本人替她退婚,說寧愿找一個尋常百姓人家,和夫君二心一意共度終身。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一個女孩兒應該說出的話嗎?
因此阮老侯爺狠狠罵了阮明湘一頓,并且將她關在房中反省,誰知這孩子性情偏激,竟悄然離家逃婚,隨后便不知所蹤,快七年了,這么長工夫,老侯爺早已不抱什么希望,一個孤身的年輕女子,離家后她能有什么樣的不堪遭遇?老爺子簡直連想都不敢去想。
誰知明天,兒子居然咋咋呼呼的嚷著說他看見了妹妹,看到了那個讓他生氣傷心痛恨卻又不能不關切的女兒,怎能不讓老侯爺百感交集,偏偏這時分當日被逃婚的對象就在這里坐著,讓老侯爺想沖動地拽著兒子問幾句話都不好意思。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