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求娶
第53章
明萱想到先前鎮國公世子夫人打量著她的眼神,心中便有些忐忑53章節。
鎮國公世子夫人楊氏看起來是特意來見她的,楊氏的舉止表情和所說的話,每一處都像是相看的意思。陪著一道過來的兵部武庫清吏司楊郎中夫人,是楊氏娘家的弟媳,安顯侯世子夫人則是裴相的幺,看這陣仗,楊氏今日來,很像是替裴家的某個子弟前來求親的。
可裴家和顧家,是那樣的關系啊……
明萱斂下神,轉身對丹紅交待了幾句,又笑著拍了拍她肩膀,“你今兒累了一天,先歇著,這趟我讓素彎陪我去。”
既然決定了要升素彎到一等,總該給她近身當差的機會。
丹紅明白,忙說道,“那我去叫她。”
安泰院里,朱老夫人歪在軟塌上閉目養神,她身體尚未大好,今日打起神來應付楊氏那三人,耗費了不少氣力,這會很有些乏累。嚴嬤嬤見她如此,便至紫金香爐前換上了一柱寧神香燃著,不一會兒,東廂房里彌散著一室清香。
緋桃撩開珠簾,恭身說了句,“七小姐到了。”
明萱踏進了屋,徑直到軟塌旁行了禮,然后動作自然地拱到朱老夫人身側,語氣關切地問道,“祖母臉看起來有些乏倦,是不是應待客人太久累著了?”
朱老夫人睜開眼,在嚴嬤嬤的攙扶下坐起了身。她斜斜地靠在床頭上,眼中滿含慈愛地望了明萱許久,良久才開口說道,“是有些累著了,等跟你說完話,我便要歇下了。”
她朝嚴嬤嬤使了個顏,嚴嬤嬤會意,便將屋內的小丫頭們都趕了出去,一時空闊的東廂房便只剩下這祖孫兩人。
朱老夫人握住明萱的手,小心翼翼地輕撫著她手掌心上的疤痕。那處傷口早已經愈合,也長出了新,只是因為割得太深的緣故,還不曾恢復地好,看起來便有些猙獰。她臉上便顯出心疼和憐惜,幽聲說道,“前日太醫說,師太調的甚好,你再抹個十來天。這傷痕該是會褪去的。”
盡管如此,她還是很擔心。這條長長的傷口會留下疤,將萱姐兒的掌紋截斷,聽說斷掌的人命硬,大多數都過得很坎坷,有些還背負著克夫克家人的傳言。萱姐兒已經夠委屈的了,她害怕將來有人造謠生事,把三房的噩運都歸罪于萱姐兒頭上。
明萱見狀,便笑著安慰朱老夫人,“承玉真師太掛念。知曉孫兒帶回來的膏用沒了,昨兒又派人送來了兩罐,這下可好,一日用上三次也盡夠了的。”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來送的是師太跟前的圓惠師父,她看過我的手,說是無礙。師太的很是見效,這種程度絕對不會留下疤痕,祖母您就放心吧。”
圓惠說,先帝時有位得寵的吳貴妃,有一回不知道因了什么緣故額頭上被利器割到,傷可見骨,人人都以為這回是必定要留下疤來的。這位吳貴妃以后恐怕也很難再得恩寵,但兩月過去。先帝御園偶遇吳貴妃時,她額上的傷不只好了。還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反倒更比之前顯得嬌艷,先帝復寵愛日盛,直到她后來病逝前,內宮帝寵一直都是她頭一份。
那位吳貴妃,其實是偶然間得了玉真師太的青眼,才得了這種生肌活膚的膏。只是師太因為身份太過尊貴,不愿意介入內宮紛爭,所以才不肯傳揚,這件事便也成了宮闈秘聞,無甚人知曉的第53章求娶章節。
因此明萱倒不怕手上會留下可怖的疤痕,其實便是有,她也并不太放心上的。
照她看來,真正的明萱早就香消玉殞了,三房的境況又是如此凄涼,那么她手掌心上的紋路便不大可能會是什么大富大貴之相,如此橫生一道,興許反而能將過去的噩運砍盡,置之死地而后生,說不定以后還會有新的氣象和前景。
朱老夫人略略嘆了口氣,她抬起頭望著明萱那張清麗的臉頰,低聲說道,“萱姐兒,你向來是個聰明孩子,行事舉止也更穩重懂事,祖母便與你開見山了。今日鎮國公裴家的世子夫人來,其實是想要替她上的大公子求娶你為妻的。”
她語氣微頓,“裴家大爺喚作靜宸,他生母是先前襄楚王的獨永嘉郡主。因他是早產生的,身子骨向來不好,常年纏綿病榻,十天中倒有九天是病著的,所以先前鎮國公世子夫人要給他說幾親事,皆都沒有成,裴家便也不再管這長幼有序的說法,后頭的二爺三爺都先結了親。”
明萱一張清亮的眼眸直愣愣地望著朱老夫人,她沒想到自己真的猜對了,鎮國公世子夫人確實是來替裴家的公子求娶她的,更沒想到的是,那個人竟是裴靜宸……
倘若她沒有猜錯的話,母親生祭那日在清涼寺后山的廬,她見之心慌的那個人,便就是他;在裴相生辰時,驛站街口那場鬧劇的主使者,身側那架黃梨木制的致馬車上身著紫棠錦袍的那眉目如畫的男子,也是他。
裴靜宸,是那樣一個深不可測的人,可這會祖母告訴她,他極有可能是她新鮮出爐的未來夫君人選。
朱老夫人見明萱神微窒,以為她在介意裴顧兩家的新仇舊怨,忙拍著她手說道,“祖母知道你聽了那孩子姓裴,心里會有些不舒坦,可身在浮,許多事不只要看得深遠,還必須當懂得放下。你父親的事,蓉姐兒的事,祖母心里也怨的,當年沒少在佛前咒罵裴相。”
她眉間頓結,語氣愈加低落,“可現下仔細想想,依著裴相斬草除根的子,若是有心要害你父親,那顧家怎么會一點事也無?謀逆這罪名,往大了說,是足夠抄家滅族的!可裴相容下了永寧侯,自然也容得下你父親一個文弱書生。
再說,今上雖為了權勢背棄了蓉姐兒,可結發夫妻,又是一同患過難的,怎么會真的那樣冷情?端瞧他不曾將蓉姐兒直接打入永巷,便就知道他對蓉姐兒還是有情意的。”
若是明旨將顧明蓉打發至永巷,那便是真心要廢棄不顧。可今上封了她做嬪,賜居了永和宮,永和宮雖然偏僻,與今上自幼長大的長掖宮卻是緊鄰,今上不可能忘記長掖宮,自然也不會忘記結發之妻。
不論是與簪纓世家顧氏決裂為敵,還是在今上的心中埋下不快和刺痛,都不是三朝權臣裴相會做的事。他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非要置顧長平于死地的。
明萱雖然不曾親身經歷過三年前那件事,可按著她的認知,也是覺得如此。
裴相三朝權臣,所思所想該遠比旁人深刻長遠,否則宦海沉浮,不知道哪一天就會從云端高位跌落,到時牽動的可不只是他一人,傾覆的許是整個家族。月滿則虧,盛極而衰,這道理她都懂的,裴相不可能不知曉,伴君如伴虎,帝王心術,最是難測的,倘若沒有幾分謀算,裴相也不可能歷經三朝而不衰。
所以明萱雖覺得顧長平的死因依舊成謎,卻從未將裴家當成真正的仇敵。
她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嗯。”
朱老夫人便接著說道,“你大伯父常說,裴家這三五年內便要倒的,可祖母卻覺得這話還不好說,朝堂上的事譎云詭,今日你長我三分勢,明日我高過你一丈浪,凡事都不可鐵齒斷言。”
她頓了頓,“有件事祖母該要與你說的,其實裴家大爺這親事,雖則是他繼母楊氏前來求的,可卻是我與老太妃一力促成。”
當日,顏家受到韓修脅迫,于無奈之下與明萱退了親,朱老夫人便有這樣想法了。
韓修有妻室的,侯的嫡死也不能做妾,便算是韓夫人沒了,韓修正兒八經三媒六聘要來娶萱姐兒當繼妻,侯也是萬萬不肯的。當年那樣冷血無情的人,作踐夠了萱姐兒,回頭又來行這樣無賴流氓之事,若是就這樣從了,那萱姐兒算什么?永寧侯算什么?說出去要成笑柄的。
可有韓修這樣迫著,若再與第次些的人家結親,也不過就是顏家的下場,清官小吏人家,能熬得過幾日?可那些能與韓修分庭抗禮,權勢上不畏懼他的人家,卻又不是那樣容易攀上的。萱姐兒處境本就尷尬,年歲也大,這會挨上蕪姐兒百日內要出,做親匆忙倉促,原本就沒有什么高大戶的人家愿意湊上來的。
朱老夫人搜腸刮肚,終于想到了裴靜宸。
裴靜宸是鎮國公世子裴孝安的長子,縱然向來不受裴相寵愛,繼母楊氏為了長子嫡孫的名頭一直都想要鏟除他的,可他卻是永嘉郡主所出,襄楚王遺留下的唯一血脈。哪怕他不受待見,哪怕他病弱將死,只要這層身份在,韓修便不能輕易對他下手,只要婚事做成,那便好絕了韓修的念想,也免得以后鬧出什么不好聽的傳聞來。
至于裴家大爺的病……
朱老夫人目光微深,從前她不知曉也罷了,可東平太妃既然告訴了她,裴家大爺與玉真師太的關系,以玉真師太的手段,裴家大爺便絕不可能是個無所依靠任人宰割的病夫,她又回想起前些日子在清涼寺禪院中所見,心中那種念頭便越發堅定起來。
她捏著明萱的手略重了一些,語氣也更顯得嚴肅,“萱姐兒,祖母問你,裴家這親事,你可還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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