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媳

第76章 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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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撒嬌

一住八一,精彩。

御前抗旨,龍顏震怒,是殺頭的!

明萱眼皮一跳,焦切問道,“可知要賜的是哪家的小姐?舅爺又是因何緣故拒婚的?當庭違逆皇命,今上有沒有怪罪下來?”

圣旨賜婚對時人可是天大的榮耀,忠君思想深入人心,便是背負著父仇家恨的顧元景也不能例外,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出人頭地之后向皇上討一個公道,只不過是想要讓自己變得重要,以所立之功替父親求一個清白。

這將近四年來的艱辛苦痛他都忍了,若不是有不能繼續忍的原因,他該不會做出抗旨不遵這樣功虧一簣的舉動才對。

長庚忙答,“皇上要賜的是臨南王的郡主,舅爺亦出身微末配不上金枝玉葉,跪求皇上收回成命呢,皇上有些尷尬,只說了句再議便退了朝,倒也沒有發落舅爺的意思。”

他頓了頓,又解釋了一句,“三老爺身邊的隨侍小廝有福與我交好,這些俱是從有福那探聽到的消息,散朝之后,相爺被皇上請去了御書房,其他幾位老爺都各自去了衙門里當差,只有三老爺先回來了。”

明萱眸光微動,心中如同明鏡一般,長庚的消息應該是很準確的,至于他打探消息的渠道和來源,也絕不是從有福那探聽到的,金鑾殿上前兩個時辰才發生的事,絕不是有福一個小廝所能知曉的。

更何況,這件賜婚今上尚未拍板,成或是不成都未可知。圣意難測,在塵埃落定之前,裴三老爺是不會口無遮攔,將這事說給個小廝聽的。

但明萱向來是個懂得分寸的人。從不肯故意要去偷窺別人的秘密,若是長庚不想據實以告,那她便當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那些“秘密”,于她,也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的。

裴靜宸笑容溫和,輕輕將手扶在她肩上,柔聲說道,“西疆大捷,皇上既說要勞軍犒賞。舅兄便一定無事的,你且安心,若還有什么疑問,等回門時,你親自向舅兄問詢。豈不是更好?”

他拉她的手越發熟練了,牽著便要出去。

長庚猶猶豫豫地叫住了他,“爺,我還有事要跟您稟告……”

他習慣了與裴靜宸兩個人相處的日子,如今猛然間多出來一個女主人,一時間尚還有些不大習慣,況且他暫時還不清楚,爺對這位大奶奶,到底是個什么意思。言談舉止間便充滿了遲疑揣測和試探。

明萱便笑著說道,“我進去點算一下庫房,安排一下丫頭婆子們的差事。”

她輕輕福了一福,便徑自走了出去。

裴靜宸望著那抹纖麗背影嘴角翹起,轉身對著長庚說道,“大奶奶聰明得緊。以后那些騙不了人的謊話就不要拿出來說了,免得貽笑大方。咱們的事,暫時不方便對她說,倘若再遇到這樣的事,你只說打聽到的結果,不必特意說明你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他頓了頓,“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想到要替臨南王的郡主賜婚?”

臨南王遠在南疆,只有重大的要事節慶才好奉詔入京,今日之前,顧元景不過是一文不名的小人物,甚至一度都被人懷疑死在了西疆,因此這賜婚定然不是臨南王的意思了。

只是這匆促間,皇上怎么會忽然想到臨南王的郡主?若是為了要拉攏顧元景,攏絡西疆將士的心,緊密地將整個顧家攥在手掌心里,好增加與裴相權利爭奪的砝碼,那也該用盧家的女子來聯姻才對。

長庚忙道,“宮里頭傳出來的消息,說是俞惠妃娘娘牽的線。”

俞惠妃,是定國公俞克勤的庶女,她母親是國公府里的下等奴婢,一次偶然,被定國公得了身子,一舉得孕,生下了她,因為生母卑賤,定國公又不大重視這個女兒,所以在九皇子微末之時,俞國公抱著廣泛撒網的心態,將她送去了九皇子府上做了個沒有名分的夫人。

后來九皇子登基為帝,俞惠妃占了陪伴日久的便宜,被冊封為惠妃。

當時裴皇后新嫁,皇上沉浸在元妃之死的沉痛中,眷戀舊人,時常往惠妃的宮殿里去,俞惠妃的寵愛一時無雙,定國公府俞家對她的重視也就水漲船高,前年定國公夫人過世之后,便由她生母廖氏當著家,因廖氏無子,只得兩個女兒,俞世子也并沒有反對。

裴靜宸眉心微皺,“俞惠妃?”

長庚忙道,“臨南王次子娶了定國公的庶女,就是俞惠妃的胞妹,俞家和臨南王府是姻親,去歲皇后娘娘生辰,臨南王嫡出的紫藤郡主來京,也是住在定國公府上的,那位紫藤郡主,便是皇上本來要賜婚給舅爺的。”

他頓了頓,“聽說,俞惠妃有了三個月的身孕,皇上子嗣稀少,十分看重呢。”

皇后無子,懷了龍嗣的女人都想要爭一爭,永寧侯曾經動過的心思,定國公也想要賭一把,但在顧家的女兒沒有再懷上龍嗣之前,俞家最大的敵人便還是裴家,這也是俞惠妃想要將顧元景拉上戰車的緣由吧。

裴靜宸露出嘲諷笑意,“祖父又要忙上一陣子了吧?”

他立起身來,低沉的嗓音透著股說不出來的暢快,“上回讓你們查的那件事,天葵來的時候說已經有了眉目,最近還有沒有新的消息了?”

這幾年裴府不斷有仆眾離奇死亡,線索直指當年二十幾年前一件舊案,裴靜宸疑心是與母親的死有關,哪怕不是,也必定關系到裴府的一個重大秘密,所以一直都派人追查,這段時間隱隱有了些發現,他心里記掛得很,一直想要知道答案。

長庚搖了搖頭,“線索到西北就斷了,似是有人刻意阻撓,除了我們,尚還有其他兩股勢力也在追查,為了怕打草驚蛇,天葵先只遠遠跟著,來信正要討爺的示下呢。”

他有些遲疑地說道,“另外,其中有一隊人馬,似乎……似乎是世子爺派出去的。”

裴靜宸眉頭微皺,“讓天葵見機行事,先想辦法弄清楚世子爺的目的。”

在他印象里,裴孝安雖然是父親,卻懦弱無能,眼看著他被楊氏毒害,從來都無動于衷,可若是說裴孝安是因為寵愛楊氏,才會縱容她對子行兇,那也不像,若是寵愛,大房又怎會有那么多姨娘和庶子女?

這樣庸碌無為渾渾噩噩過著日子的人,竟然會對那些命案感興趣……

裴靜宸猛然間想到了什么,他沉聲說道,“府里這些年來死的人,雖然身份年齡掌事的職位不一,但一定都有什么相通之處,你想辦法將那些卷宗再調過來一次,仔細地盤查那些人的共同點,一有發現,立刻回稟。”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將重點放在二十年前。”

長庚忙躬身答道,“是。”

隨即,他又問道,“您吩咐要給大奶奶送去的這院里歷年來的帳冊,我已經準備好了,只有一句,這里的丫頭婆子里,好些個都是各房塞過來的探子,咱們刻意留著的,如今大奶奶來了,是該繼續留,還是?”

裴靜宸嘴角輕扯,語氣中帶著不自覺的輕快,“你只將帳冊交給大奶奶,其他的自有大奶奶決斷。”

留有留的好處,將那些人攆走卻又有攆走的好處。

可既然自己娶了明萱,又決定要好好與她相處,那么這些決斷便自該由她來下,這不是考驗,而是信任,他相信祖姑眼光,更相信他自己所見所聞所感,阿萱,會給他從未有過的驚喜的,他相信。

裴靜宸回到內室,看到院落屋內的丫鬟皆已經換下,明萱正趴在窗臺邊上裁著鞋樣,午間明媚和煦的陽光均勻地灑落,在她身后形成光與影,她嬌美的容顏帶著幾分認真與投入,亦有著別樣迷人的姿態。

他心中一動,便將身子湊了過去,“在做什么?”

明萱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鞋樣,笑著說道,“剛才整理了下,看到你鞋子很少,便想要給你做幾雙備著。”

她也湊近他,頗有些賣弄地說道,“你大概沒有聽說過,我的銹技曾得過巧針夫人的點播,整個盛京城中,不好夸口自己是最好的,也總沒有幾個能在我之上,所以呀,等我將鞋子做好了,你出門時就等著別人的贊嘆吧!”

裴靜宸啞然失笑,男子的鞋面通常都是深色的鍛布,也不好像女人那樣繡花增色,了不得便是在面料上翻些花樣,再說男人之間相處不像女人,甚少有人留意對方的打扮衣裳鞋襪,他怕是很難等到別人的贊嘆了。

可心里卻像是涂了層蜜一樣地甜。

自他出生起,便少有人關心他,師太和圓惠姨母雖然都疼愛他,可是方外之人,到底不能在生活起居上事事替他盡心,因此他身上穿著的,除了府中的定例外,多半是在成衣鋪子買來的。

還是頭一次有人親手替他做鞋。

他心中泛起陣陣漣漪,身子不由自主地便更靠近了過去,有些撒嬌似地說道,“等做完了鞋,還給我做衣裳嗎?我也想要穿著阿萱做的衣裳出門去,讓別人羨慕我有個繡技了得的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