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寧欣發覺自己徹底低估了寧老太太時,在她面前已經擺滿了各色奇珍。
一人高的珊瑚樹,翠玉堆砌成的福祿壽,漢代的香爐等等,寧欣眨了眨被價值連城的奇珍晃花的眼睛,“姑祖母,您應該是嫁過人的吧。”
寧家絕對沒有能力湊出這些奇珍,就算是寧三元善于斂財,給寧欣留下的嫁妝也絕沒有這么多。
寧老太太將厚厚一疊賬本遞給寧欣,慢悠悠的說道:“盛世商行以后是你的了。”
“噗。”寧欣捂了捂嘴,饒是她見多識廣,見慣了富可敵國的財富,但寧老太太也太嚇人了,盛世商行...在江南甚是有名望,寧欣來江南后一直同與之合作的盛世商行,屬于寧老太太?
寧欣快速的翻了一下賬本,眼睛瞪得老大老大,“這...我不要...”
合上賬本,寧欣將賬冊重新捧回到寧老太太面前,誠心誠意的說道:“我真不要!”
寧老太太雙手背在身后,笑呵呵的問道:“怕麻煩?”
寧欣將燙手的賬本放到旁邊的箱子上,點頭道:“我不缺銀子。”
財富越多,責任越大,寧欣眼下已經麻煩纏身了,怎能再接手這么一大灘生意?她也實在是沒有精力做掌管這樣的事情。
寧欣看了看寧老太太,心底涌起一陣陣的懊惱,有寧老太太陪伴挺好的,可眼前的巨額財富屬于只有兩間鋪子,幾畝田產的一輩子沒成親的寧家姑太太?
反差太大,寧欣很撓頭。
寧老太太笑著戳了戳寧欣的額頭,“傻丫頭。”
“你不帶這么騙我的。”寧欣手臂纏上了寧老太太的胳膊,撒嬌般的說道:”哪怕你手指頭縫露出一點點來。寧家人還不得爭先恐后的孝順您?還能讓您在這么個三進的宅邸住著?“
寧欣扶著寧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目光贊嘆著欣賞著這些價值連城的寶貝,沒有幾十年的積累弄不到這些寶貝,老太太年輕的時候看樣子也是個風云人物。
可惜寧欣當時在韓地,對大唐帝國江南的事情了解不深,寧老太太也隱藏得夠深的,小姨以男裝經商天下,卻也沒提起過寧老太太,盛世商行倒是提過。
“好漢不提當年勇!”寧老太太抿了抿嘴唇。“我原先想著,等我故去的那日,這些東西全部上繳朝廷。”
“朝廷想來會表彰姑祖母的。”
寧欣坐到了寧老太太身邊,察覺出寧老太太眉宇間的不妥,俏皮的笑笑:“姑祖母死后極榮的。朝廷上也缺銀子。”
“真正能入進朝廷的銀子又有多少?還不是肥了很多人?”
“欣丫頭,總不能因為有這群人就不做善事。“寧老太太拍了拍寧欣的肩頭,“你的性子就是太清冷,太算計了。”
“即便你不來找我,這些東西也要分給你的。”寧老太太指了指面前的寶貝,“商行的事情有管事的做,我經營這么多年。沒人知道我是盛世商行的大老板,即便你接手,那些管事也都是得用的,你不接手商行...我送給齊王殿下。”
寧欣皺緊了眉頭。“姑祖母也看好齊王?”
“不是你看好的么?”
寧老太太笑盈盈的,盛世商行起碼幾百萬的家資,說給人就給人了,寧欣絲毫看不出老太太的心疼。寧欣想了一會道:”再等等,等他展現出價值后再送!”
“雪中送炭不是更好?”
“姑祖母不了解齊王殿下。那人...那人...天性薄涼,你對他好,忠誠于他是應該的,在他眼里并沒有雪中送炭的說法。”
唯一的例外是對李冥銳,可還是因為受以前齊王世子的影響。
寧老太太眉頭縮緊,仔細的打量了寧欣一會,道:“我同你說,欣丫頭。”
寧欣坐直了身體,認真聆聽,“你說。”
“齊王殿下不該對勁。”
“嗯?”
寧老太太慢慢的解釋:“方才用膳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他用膳的動作?你有沒有看到他方才吃得菜色?”
寧欣問道:“有什么問題?我看他同平時沒什么區別。”
“區別大了。”寧老太太眼睛锃亮,眸色沉重,“按說先帝故去也有十余年了,先帝很喜歡他,可當時他也只是個孩童,按說帝王心術沒有人教過他的。”
“帝王心術?”寧欣恍然大悟,“您是說他不會將真正喜歡吃的菜色表現出來吧。”
寧老太太點頭道:“所以說他不尋常,我走南闖北看了許多,齊王這樣恢復神識的太少見了...欣丫頭,你說會不會齊王鬼上身?最為重要的一點,大唐皇族近枝很少像他那么拿筷子,雖是細小的不同,但他的某些動作絕不是皇子媽媽們教出來的。”
寧欣心底一陣陣的冷汗,這也太精明了!這點不同都能看得到?
韓王師兄哪怕在韓地一言九鼎,但韓地的規矩比較粗狂自由,同受過嚴格教養的京城皇族王爺沒法比。
明天得提醒齊王一聲,既然姑祖母能看得出來,京城也會有人看得出的。
“怎么了?”寧老太太看到寧欣打了一個寒顫,心疼的將寧欣摟進懷里,總是嬌嬌女,聽見鬼魅的事情一定很害怕,”不怕,欣丫頭,人若是做得正,鬼魅纏不上你的。”
寧欣很糾結,鬼上身,說對了,他們都是鬼上身啊,虧著寧欣自己在京城遠離寧老太太,要不然一準被她潑狗血,請道士降妖除魔!
寧老太太哄了又哄,“現將這些東西搬回去,等你出嫁時,這些都是你的嫁妝。”
“哪要得了那么多?”寧欣推辭,“我父親只有我一個女兒,寧家也有大筆的好東西留下。”
“這是我給你的,不許不要。寧家的銀子...你父親留給你的銀錢,等到回京,我會同王家一條一條的清算!你總歸是晚輩,有些話不方面同王家說。”
寧欣攙扶起寧老太太,眼看著她指揮著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下人將東西搬上了馬車,寧欣看著兩大車的東西,凄然的說道:“這些東西從江南運到京城也不容易。”
“我告訴你,這些都是傳家寶,你別想賣了只拿銀子走。有些東西我收集了一輩子,現在有銀子也買不到。“寧老太太胸膛挺得極高,“你出嫁時候,絕不能寒酸了。”
寒酸不了...寧欣想到了十里紅妝就頭疼,“姑祖母。您不是說過要教導我如何歲月靜好的?這么一大份嫁妝,我怕你侄孫女婿挺不住。”
寧老太太挑了挑眉梢:“李冥銳那個憨厚的小子絕對挺得住。”
“如果我不是嫁給他呢?”
“你的性子,般配他最合適。”
寧欣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沒看出來,李冥銳在姑祖母這樣的飽經風霜的老太太眼中很有地位。
寧欣扶著寧老太太上車,帶著兩大車東西回府,一路上寧欣聽著寧老太太的金玉良言。心里一陣陣的冒著苦澀的泡泡,原本她只是想找個長輩充場面,誰知道...寧欣對寧老太太是發自內心的敬佩,在她身上找到了想要的親情和長輩的關愛。可寧欣不想要這些東西!
別說她生在福中不知福,寧欣覺得她原本的嫁妝可以了,再多,太惹眼了。
回府后。寧欣對滿眼敬佩的抱琴道:“你怎么了?”
“小姐好厲害,隨便找個老太太都有這么大一筆家資。小姐,要不您給奴婢看看?”
抱琴眨著星星眼,對寧欣佩服死了。
“你幫我把這些問題做了,我就給你找個更厲害的老太太回來。”寧欣將寧老太太留給她的作業揚了揚,“你來做?”
“奴婢哪懂啊,小姐,您慢慢做,奴婢去看看燕窩好了沒,姑太夫人最最講究了,奴婢現在才知道熬燕窩有很多的講究的。”
抱琴飛快的離去。
寧欣無奈的低頭,看著紙張上的作業,想要找個男人生兒子也這么難?跟謀國似的,托著下顎,寧欣淡淡的嘆息:“夫妻之間相處有這么復雜么?我...李冥銳...我有虧待你么?天啊,這些問題...答案到底是什么?”
上輩子她成過親,也在后宮爭寵過,雖然草原上的后宮比不上大唐后宮步步驚心,但寧欣好歹也是勝利者,寧欣發覺做一個好女人,同丈夫琴瑟和鳴,怎么比后宮爭寵還復雜呢?
與此同時,李冥銳從江南總督府走出來,騎馬走出杭州城,同杭州總兵回合后,策馬揚鞭帶著兵勇日夜趕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設伏的地方,遠遠看到了打著昭容縣主旗號的大船。
李冥銳很有氣勢的說道:“準備。”
杭州總兵已經聽了具體的計劃,對李冥銳很佩服,也知李冥銳是皇帝的心腹,這次事后必然會揚名天下,杭州總兵愿意配合李冥銳,點頭道:“一切按照李公子所言。”
此處河道很淺顯,行船較慢,李冥銳看明白后,一樣手:“沖!“
過了兩日,江南一處布置很精巧的院落里,慌忙跑進來一位隨從,”主人。”
秋千架上,坐著一壯漢,他懷里抱著以為精巧的美人,正同美人調情,”什么事?”
“那批貨出事了,并且...”
啪,美人坐在了地上,壯漢起身,臉色很是不好看,“什么?”
“有人給您送來了這個。”隨從將手中的書信交給主子。
看了一眼后,壯漢捂著胸口,咬牙道:“寧欣!本汗要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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