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婿

第三白二十四章 夫妻

寧欣坐在椅子上,李冥銳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

他目色凝重,肩膀繃得很緊,臉上的五官略顯肅穆……寧欣輕聲說道:“生氣了?”

李冥銳閉了一下眼睛,聲音低沉至極,眉宇間蘊藏著一絲痛苦:“以后不喜歡的人你不必領回來,我先去書房……晚膳叫我。”

“你等一等。”

寧欣喚住李冥銳,“把話說清楚你再去書房!”

李冥銳后背對著寧欣,低聲道:“沒什么好說的。”

“明明你就有話要說。”

寧欣從椅子上站起身,靠近李冥銳的后背,雙手從背后環住他,寧欣感到他身上的肌肉繃得很緊,心想,他果然有心事,柔聲問道:“你不同我說,我會亂想,你想讓我同你玩心眼么?”

李冥銳身體一怔,手搭在了抱著自己腰的手腕上,嘴唇蠕動了好一會,什么話都說不出,長嘆一聲,“我沒事……過一會就好。”

“你這話我不信!”

李冥銳曉得不給寧欣一個滿意的答復,寧欣一定會亂想,可有些事他自己都想忘記……他又怎能在寧欣面前說出口?

他不想破壞自己在寧欣眼里的好印象,他只想著寧欣記住自己是燕國公世子,是當朝的狀元。

“我只是不高興你將她領進來!”

李冥銳轉身將寧欣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前,低垂下眼瞼,“我不樂意你試探我。”

寧欣被他壓住了腦袋,無法抬頭,輕笑道:“你怎么會認為我用貞姐試探你?她連試探你的資格都不夠,況且我豈會沒自信到用別的女子來試探我們的姻緣?”

“世子你再說這話。我也生氣了。”

李冥銳嘴角苦澀般勾起,安撫的拍了拍寧欣的后背,“別氣,寧欣,別再帶她過來,我不喜歡。”

“好。”

寧欣抬起頭,他臉上的一抹苦澀極快的閃過……李冥銳扶著寧欣坐回到東邊臨窗的炕上。

在炕桌上擺放著首飾盒子,李冥銳也沒再提去書房,同寧欣膩在一處。他舒展著身軀讓寧欣依靠著他,隨便拿起一件釵環,掂量了一下,“你用來送人的?”

“燕國公府親眷不少,這一大盒子首飾墜角質地一般。只是做工精美一點,看著光鮮亮麗,其實真論價值,并不貴重。”寧欣伸手從盒子里取出一塊質地精美的翡翠手鐲,“看著挺晶瑩剔透的,這其實是熬制出來的翡翠,價值不值得一提。”

“熬制?你是說造假?”

“你冤枉我!”寧欣將鐲子放到了李冥銳的眼前。“你從哪里看得出我是造假?鐲子也是翡翠做的,只是成色不那么好罷了。”

李冥銳問道:“這盒首飾值多少銀子?”

“俗,你太俗了。”寧欣勾起笑容,指責搬的戳了戳李冥銳的胸口。“對親眷的善意怎能用銀子來衡量?我即便只是送他們頑石,他們也會從頑石中感受出我的善意大方。”

“哈哈哈。”

李冥銳放聲大笑,心情明顯比方才放松了許多,摟了摟寧欣。他低頭時候嘴唇無意的劃過寧欣的額頭,“他們把你看作金子鑄造的真人。都惦記著從你身上刮下一層金子,你送他們頑石,他們指不定會撬開頑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寶玉。”

“你舍不得我將首飾送人?”

“也不是。”

李冥銳自嘲的說道:“我只是不喜歡她們從你手上刮走首飾,哪怕那些首飾是你不要的。”

“這些首飾被制造出來就是準備送人的,我送給燕國公府的親眷不過是物盡其用。”寧欣眼底閃過一絲困惑,“你是不是想得有點多?”

“也許。”

李冥銳自嘲之意更濃了,“燕國公府有好的傳承,但同時也是一副爛攤子,我真想將腐爛的人或者事都驅除干凈。”

“這也是我的愿望。”寧欣主動握住了李冥銳的手,“不能著急,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你是二十才出頭的年輕人,有的是時間振興燕國公府。”

寧欣想了一會,抬頭認真的看著李冥銳,說道:“每個人都有其價值,好人壞人都一樣,端看你怎么利用了,我不缺錢,銀票在我眼里不過只是厚薄的區別。”

“我明白。”

李冥銳起身道:“用晚膳吧,我餓了。”

“嗯。”

寧欣藏起心事,他不想說,只能慢慢的解開謎題了,沒成親前,他看著怎樣都挺好,成親后,整日的相處,他反倒沒有成親前可愛了。

婚姻生活果然是一門深奧的學問。

晚膳很豐盛,菜色很精致,秉承著寧欣用膳的風格,沒一盤的菜都不多,可菜色品種確是很多,即便只是青菜,也是用熬了很久的高湯炒出來的。

寧欣悄悄的打量著李冥銳,他用膳時同尋常神色一樣,看不出有什么變化,取過公用的筷子,寧欣將蝦仁放到他碗中,笑了笑……李冥銳埋頭繼續大吃大喝。

晚膳后,李冥銳一邊泡腳,一邊翻書,寧欣倚著炕上的迎枕,隨意翻看著風月小說,等到浴房準備妥當,寧欣會泡一個熱水澡,本來寧欣有心讓李冥銳每日也都泡澡的,可惜他不太習慣這樣,好在他三天洗一次,寧欣也沒再多說話。

夜晚,李冥銳收緊手臂,將軟軟香香的寧欣禁錮在懷里,滿足有帶有一絲遺憾的說道:“我明日就要上朝去了,皇上說是將神機營交給我,但……朝廷上必然會有反對的人。”

“神機營在那些大佬們看來不過是一塊雞肋。”寧欣打了個哈氣,“況且神機營本來就是燕國公帶回京城的,子承父業是正理,皇上的提議站得住腳,朝臣唧唧歪歪幾句全當耳邊風便是……”

“南越的事兒……”

“皇上不在意南越,他在意得是護國親王越王!如果越王聰明的話,他會請旨留在京城,但我想越王必然不愿意在京城養老。護國藩王撤藩……有得扯皮了,魯王世子不也是在京城的嗎?沒準剩余的三家會竄連在一起。”

寧欣眼睛都快黏在上了,但說話出的話依然條理清晰,寧欣算是比較了解護國親王底細的人,

“不過,少了韓王……蛇無頭不行,他們成不了大事!你多謹慎些,別被齊王輕易拽進去……呼,齊王正在心里下一盤大棋呢,誰都可以做他的棋子,你不能被他擺布。”

“齊王殿下知曉你這么說,一定會傷心……”李冥銳嘴角翹得很高,不過,他喜歡!

他不再吵寧欣安睡,側頭凝視著懷里的人,李冥銳滿滿幸福的目光多了一絲的異樣,他能察覺出寧欣對他的遷就,忍讓,為了他……寧欣也在改變一些習慣。

他也想迎合寧欣的喜好,但他總會在言行間表漏出真性情。

寧欣比他聰明敏銳很多,所以他根本瞞不過寧欣……比如今日的事兒,寧欣雖然沒有再提,但李冥銳不信寧欣感覺不出他是故意岔開了話。

李冥銳慢慢的起身,掖好被角,他穿鞋起身走到窗前,取了一杯茶慢慢的喝著……他怎么張口同寧欣說,他曾經被人耍弄的經歷?今日看見貞姐……李冥銳一下子想起了以前在韓地的事兒。

清晨,寧欣轉醒,習慣的摸了摸身邊的位置,手上的溫度讓寧欣睜開眼睛,不對,李冥銳起身很早……寧欣坐起身,披上了一件長衫,幾步走到窗前,庭院中,李冥銳同往常一樣在練拳,從他虎虎生風的拳勢上看,他不單單是練拳,還是在發泄。

寧欣眉頭皺緊,到底什么事困擾著他?

不會是朝廷上的事情,也不會是他進京以后的事情,更不是他們生活習慣上的差異……那么只能是以前的事了。

寧欣想起李冥銳說過,無雙郡主對他有救命之恩,寧欣不記得救過他……李冥銳說是一飯之恩,這么看來他在韓地的日子比寧欣想得艱苦,莫非是貞姐?

寧欣有些后悔將貞姐領回來,她本意只是覺得貞姐挺有趣……她想讓李冥銳看清楚燕國公夫人想塞進來的二房是什么貨色,讓他看清楚燕國公夫人的為人,沒成想反而勾起了李冥銳痛苦的往事。

用過早膳,李冥銳神色愉悅的出門,并主動提出晚膳要用什么菜色,寧欣笑著答應了,送走了他后,寧欣眸子里閃過一絲的心疼,抱琴看出異色來,問道:“主子?”

“沒事。”

寧欣搖了搖頭,他不愿意提起,她也不好多問,可總是淤積在他心里也不妥當。

寧欣放下了此事,專心看燕國公夫人讓李媽媽送過來的賬本,越看這本爛賬,寧欣笑容越是燦爛,抱琴等人后背越是泛起涼氣,寧欣提筆在爛賬上畫了兩道,笑著嘆息:“真難為國公夫人了,她是怎么記下的這筆爛賬?”

“更難為得是三伯父子,堂堂燕國公的兄弟竟然被青樓債逼得不敢出門!處處是漏洞的神仙局竟然把他們父子給困住了,丟人!實在是太丟人了。”

寧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過他們是不是真當燕國公府好欺負?當燕國公府子弟人傻錢多?”

今日青樓的老板敢算計三房父子,明日是不是會算計到李冥銳身上?

燕國公……那位只剩下花架子的國公爺,只怕是有心無力,而燕國公夫人全心思都用在了怎么抓牢大權上,寧欣合上了賬本,“你去請三伯母過來,這事不能光用銀子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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