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爹娘當真為女兒考慮,可否讓女兒嫁到盧家。”蘇子衿看著蘇廣濤和華氏,目光堅定,沒有半點怯意,顯然這話已經是醞釀許久的了。
蘇廣濤聞言并未接話,到是華氏很是震驚的看著蘇子衿:“子衿,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
“女兒知道,這正是女兒心里想說的。娘,你們百般為女兒考慮,卻還是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人,盧家與蘇家乃是世交之好,盧伯伯又是看著女兒長大的,女兒若是嫁到盧家,自然是絕不會受到半點虧待的。與其千挑萬選終究挑了個不如意的,為何放著眼前的不選呢?”蘇子衿說著看了眼蘇廣濤。
“爹,女兒知道,云君和盧家有婚約,可是現如今云君已是廣昌鄉君,松喬哥哥又是久病之人。云君斷然不會嫁去盧家,即便是盧家也會要退了這婚約的。可是女兒不同,女兒只是蘇家的女兒,若是讓女兒嫁到一個不知根底的人家,女兒情愿去盧家。至少對于以后的日子,女兒心中是有數的。”蘇子衿一口氣把心里的話全說了出來。
蘇廣濤沒想到自己的長女竟然是這么想的,看著這個一直缺少關懷的長女,心里是說不出的滋味。
蘇子衿是蘇家的長女,蘇家這一輩里的第一個孩子,本應該是最受寵的,可是那時候華氏生她的時候,只有老夫人和華氏在京城。蘇廣濤和蘇巖硯都外放在外,蘇子衿打小跟父親祖父一起的時間就少。等蘇廣濤和蘇巖硯回京的時候,正是官運亨通的時候,全心都撲在為國效力,錯過了她的成長。
隨后華氏又懷了身子。
等蘇云君兄妹出生的時候,同天蘇巖硯受封為中書令,這是雙喜臨門,多好的兆頭。整個蘇家都說是少爺和二小姐帶了福氣,便更是喜歡這兄妹兩個。大些時候,蘇云君又偏會黏著人一點,會撒嬌的孩子招人疼。蘇家上上下下,便更是偏疼蘇云君。
蘇子衿打小又是懂事的,什么事情都讓著弟弟妹妹,從未爭搶過,即便受了委屈也從未說過。慢慢的太懂事了,卻是被人給忽略了。蘇廣濤雖然看在眼里,卻也沒說出來,沒想到現如今女兒卻是有了這番心思。一時間竟是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華氏卻是心疼女兒:“子衿,你先起來再說。”
說著去扶蘇子衿,卻被她掙扎著擋開,堅決不得父母同意不會起身的樣子。
見此華氏長嘆了口氣:“盧家自然是知根知底的,可是盧家正房只有松喬一個,若是嫁給旁支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子。爹娘實在是不忍心,松喬那孩子是好,可是誰知道還能活多久,娘不想讓你把這一輩子都搭進去啊。”
說著竟是有些哽咽了。
聞言蘇子衿抬眼已是淚眼朦朧:“娘,從小你們就疼云君,女兒心里羨慕,但是女兒知道她是我妹妹我也該疼她,所以我什么都讓著她。因為她是我妹妹,所以我什么都不能跟她爭。小的時候我聽爹娘說過長大要把云君嫁給松喬哥哥,我知道了,都不敢跟松喬哥哥玩,因為他是云君未來的夫君。可是現在明明云君已經不會嫁給松喬哥哥了,為什么我還是不行呢?”
說著兩滴眼淚自她眼角落下。
蘇廣濤夫婦這才震驚的發現,原來蘇子衿早就歡喜盧遠謹了。
沒想到竟是藏得這般深,連他們身為親生父母都沒看出來,若不是蘇子衿今日一番話,恐怕這一輩子他們也是瞧不出來的。
“子衿......是爹娘對不起你......”華氏看著女兒,已經說不出話了。
深思了片刻,蘇廣濤看著蘇子衿,語重心長道:“你先回去吧,這件事容我和你娘商量一下,再做定論。”
蘇子衿知道爹爹說了這句話,絕不是敷衍她,再跪在這里也沒什么意義了。當下乖覺的站起身來:“爹娘,今日女兒逾距,還請恕罪,女兒先回去了。”
說著轉身出了主屋。
蘇廣濤和華氏看著女兒的背影久久無言,張媽媽也沒想到,大小姐竟然說出這等子有失禮數的話,恨不得自個沒聽見一直低頭垂首。
還是華氏想起張媽媽還在屋里吩咐了聲:“張媽媽你下去,莫要讓旁人進來。”
張媽媽才如蒙大赦,退了出去。
等沒人了,華氏才看著蘇廣濤說道:“老爺,這可如何是好。”
蘇廣濤雖然在官場上沉浮許久,卻也從未遇到這般事,聞言只是搖搖頭:“夫人莫要擔心,先歇息吧,容我考慮考慮。”
說完怕華氏依舊擔心,蘇廣濤吩咐候在外面的張媽媽帶丫鬟進來,伺候洗漱。
主屋這才里里外外忙了起來,恢復往常的樣子。
看著主屋丫鬟進進出出,躲在院門外的蘇子衿這才松了口氣,趁著夜色順著回廊回荷花里。
走到回廊的盡頭,一個小丫鬟提著燈籠等在假山后面,瞧著蘇子衿過來忙迎上來:“小姐怎么樣了?”
聞言蘇子衿見著是自己的丫鬟綠萍,只是輕聲說了句:“先回去。”
綠萍立馬會意的給自家小姐打著燈籠,主仆倆朝著荷花里走去。
路過梨苑時,蘇子衿看著梨苑里幽幽亮著的燭光,不由駐了足。綠萍見此試探的問道:“小姐可要去找鄉君?”
“回去吧。”蘇子衿只是看了幾眼,隨后輕聲說道。
綠萍立馬乖巧的應聲:“是,小姐當心腳下。”
今晚去主屋說這些,蘇子衿也是用盡了所有的勇氣,當時雖然沒人瞧出來,但是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一直在顫抖。即便現在都出了主屋,藏在袖子里的手依舊在顫抖著。只是一想到盧遠謹站在樹下,一身白衣溫柔的同她說話的樣子,心里便沒那般畏懼了。
蘇云君卻是還不知道主屋發生了什么,心里只是想著,杭州那邊外祖父會作何打算。
等第二天晌午的時候,宮里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