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泛起魚肚白,平城一座不起眼的小內院已亮起了燈火,燭光搖曳,人影綽綽。
室內薰天酒氣,六個男人圍著桌子吃酒聊天講著葷段子,不時的哈哈大笑,聲音響亮,在每個人觸手可及的地方放著家伙。
一個五大三粗強壯的大漢坐在長凳上,滿臉胡子拉渣的,也不知是幾天沒洗了,一長條腿彎疊在凳上,徒手抓了塊醬牛肉塞進滿口黃牙的嘴里,又擰著酒罐子抑頭就喝,可惜酒罐子里剩余的酒顯然滿足不了他龐大的酒量,男人不滿的搖了搖,隨手把空罐子擲于角落與幾個空置的罐子作堆。
“我說張頭,你看這酒又沒了,什么時候能喝個盡興。”男人抱怨道,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想要出去玩玩都被管著,想要喝一口好的都不能夠。
旁邊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盯了他一眼,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吃著,嚷道:“就你喝得最多還不盡興?這一大半都讓你喝了。”
漢子眼一橫,咬著牙道:“怎么?老子喝多喝少要還要你管著?”
男人嘻嘻一笑:“胡大哥莫生氣,小弟我又不愛這個,要我說弄些葡萄酒來喝才好。”
“切,那是娘們喝的玩意兒,哪有烈酒盡興。”男人鄙視,他就看不慣這個姓郁的,明明是個男人卻像是個娘們一樣,喜歡女人的玩意兒。
賊眉鼠眼的男人小眼神一閃,他知道胡浩一直看不起他,有心要發火,看到對方五大三粗的臂膀只得生生的忍下來,又狀若無事的吃著東西,笑嘻嘻的道:“胡大哥英勇豪氣小弟比不了,我就想嘗嘗貴人喝的葡萄酒是什么味兒,沒想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葡萄酒賣……”
說話之時眼神睨著最上面坐著的一個男人,這話明顯是說給他聽的。
柳忠坐在一旁,聽了一耳朵的閑話,心里卻無可奈何,為了不暴露身份他舍棄了家里的死士,因為家里的死士若是被人抓住,總會讓人查出些蛛絲馬跡來,牽連到京城柳府就是他的大罪過了。
這些人不一樣,他們都是亡命之徒殺人不眨眼,只要有銀子殺人放火不在話下。
也正是因為是亡命之徒天性消遙,性子又暴虐,不受約束,他絞盡腦汁好吃好喝的供著,那個胡浩就是個刺頭,要吃要喝的,酒還要喝盡興?讓你盡興了誰給老子辦事去?
還有哪個郁志強,尖酸小人一個,想要葡萄酒,哼!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柳忠端起碗,對幾人說道:“為了辦這事辛苦幾位了,小弟在這里先謝過大家,小弟保證只要這事辦成,回京之日小弟一定會報答各位,銀子、美酒、佳人享用不盡。”
郁志強端起碗呵呵的笑,知道想要喝葡萄酒是沒門的,嘴上跟著應酬道:“張大哥客氣了,小弟最佩服至純至孝之人,什么都聽你的。”
胡浩雖是不滿,卻也端著酒干了,金主的面子得給。他們心里明白這個姓張的出大錢讓他們做這種事背后身份肯定是不簡單,他行走江湖這么多年第一次接手這樣的事,因為姓張的老子病重,必須要殺掉這里的七歲四月孩子才能痊愈?
富貴人家什么喪盡天良的事都有,孝順?我呸,這個理由傻子都不信,不過嘛!只要有銀子,他什么都干。
張大哥既是柳忠,辦這種事他怎么可能讓人知道真名真身份。
柳忠呵呵一笑,“馬上就要天亮了,又要辛苦各位了,咱們早日辦好了事早日回去享福,只是鄧二昨夜怎么一夜未歸啊?”
“那個鄧二,腦子在褲檔里放著,昨夜肯定又睡在哪個小寡婦屋里了,聽說他以前把家里的嫂子給睡了,哈哈”一個男人說著鄧二的光輝事跡張嘴大笑,眼神流露出邪光,顯然是同道中人。
頓時,滿屋子的人都跟著咧嘴笑,顯然對鄧二了解甚深。
說話之時,門吱呀一聲,又有一個男人進來了,男人睡眼稀松滿臉怨氣,一進來直接抓著桌上也不知是誰喝剩下的酒往嘴里灌,噴然道:“那個萬大頭,不知道吃了什么東西,拉了一晚上,連帶著老子也沒睡好,真想要打死他。”
“羅兄弟息怒,都怨張某,住處小了委屈了各位。”柳忠口不對心的勸著,他才不管打不打架的,你死他活關他屁事,他只關心事情鬧得大了影響了正事。
萬大頭是他來了平城找的,還多虧了有這個一號人物,從曾給做過師爺的妹夫手里弄來了名冊,不然他們還在瞎轉悠呢。
不多時,人陸陸續續的進來了,足有十五六個之多,柳忠清點了一遍,除了睡在寡婦屋里的鄧二和蹲茅坑的萬大頭其余人都到齊了,正準備安排今日的任務。
“咱們這些日子辦了不少,還有幾個鎮沒有去,平城里還有很多地方,咱們……”柳忠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他也不是全范圍的干,整個平城全范圍七歲四月的孩子得有多少,沒弄死他先累死了,還更容易暴露,所以他只是在發現張棟和岑茵的地方搜尋,又輻射周邊幾個村落,這樣也就萬無一失了。
總之,勝利就在眼前。
茅房里,萬大頭忍著熏天的惡臭孤零零的蹲著,他真是倒大霉了,昨兒也不知是食了什么竟拉了一夜,跑茅房蹲茅坑,忒難受。
好半天感覺肚子好點了才晃悠悠的站了起來,準備提褲子,突然聽到身后有輕微的聲響。
是翻墻落地之聲。
同道中人??
有門不走誰會翻墻?除非……
萬大頭一個激靈,腦子清醒了大半,不由閉著息小心的透過縫隙往外瞧,只一眼讓他雙眼驟增,心驚膽跳,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來。
大門不知何時開了,不斷有人從外面進來,個個蒙著面拿著家伙,腳下還包著布,走路時沒有任何聲響。
還有被押著的人,滿臉是血,萬大頭不由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夜未歸的鄧二,原來他不是睡在了寡婦家里的。
鄧二被押著走,雙手反綁著,嘴里塞著布團子,臉上身上傷痕可怖,血印子糊了一臉,讓人一眼就能明白他昨夜是受到何等非人的折磨。在鄧二的帶領下二十來個人慢慢向主屋靠近,無聲無息,屋子里的人沒有任何反應,看來是還沒發現外敵入侵。
萬大頭那個慌啊!他緊閉著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來,雙股顫顫,還未來得及打結褲子滑落下來,只覺襠下涼颼颼的,風吹PP涼何此是涼,心更涼。
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