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良醫

第四百八十九章 發還

易媽媽端著茶盤腳步輕移的走過來,在書房門外站定,看著快要冷掉的茶水,姑娘與昱哥兒已經好一會兒了,昱哥兒該是歇息的時候了。

屋子里的聲音并沒有停歇,漸漸繼繼的流入耳里,為止,易媽媽又向前走幾步,離關著的房門遠了些。

“這個世界上惟有兩樣東西讓我們的心靈感到深深的震憾,一是我們頭頂上燦爛的天空,二是我們內心崇高的道德法則……”

內心崇高的道德法則……

易媽媽心里一震,竟然久久無法回神。想起白日里心里突然面冒出的那個念頭,雖然只有那么一瞬間就被她掐滅了火焰,可她此時竟覺羞愧得無地自容。

到底,她還是為了私心生出了背叛之心。

良久,易媽媽臉色恢復平表,輕嘆一聲,又慢慢的退去。

屋內,燭光依舊明亮,大白蠟燭不時的滋滋作響,像是低著伴奏的樂章,蕭茗一字一句的蕭昱講述著她的人生閱歷,遇事的處事方法,也許她的方法不是最好的,也許她的方法并不是完全正確,但她用她前世今生的經歷提點著蕭昱。

在她眼里,人生就是一條曲折蔓延的路,路上有困難阻礙,溝壑不平,也有一帆風順的平坦大道……,人生本就沒有順心如意,唯有堅守本心,堅毅前行,不為任何困難所阻

蕭昱他依在姑姑懷里,聽得姑姑給他講人生哲理,講規矩,守道義,這還是第一次姑姑與他講這么多他從來就沒有聽過的故事,哪怕是在吳先生那里也沒有。

吳先生教導的多是忠孝仁德禮智讓,而在姑姑這里,他聽到了不一樣的解釋,不愚忠、不愚孝,不迂腐、不猶豫、不偏執、不狂燥,不急怒。

他覺得姑娘說得很對。

悄悄的,蕭茗的形象在蕭昱心里無限放大,以至于今后的幾十年,無論蕭昱身邊出現了多少重要的人,都沒有人能取代姑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她一直是他心中最無可替代最為依戀的存在。

不知不覺,亥時三刻了。

“好了,今晚咱的思想教育課就上到這里,你該回房去睡覺了。”蕭茗松開了蕭昱,點了點他的額頭,沒想到她居然說了這么多,從一場彈弓打人的事件演變成了一堂思想道德培訓課,這也是她沒想到的。

倒是意外收獲了蕭昱崇拜的小眼神,蕭茗玩味一笑,希望他長大了想起今日不要嫌她嗦就好了。

打發走了蕭昱,蕭茗起身收拾自己的書桌,合上未看完的醫書,醫書下面的幾頁紙顯露了出來,是易媽媽一家三口的賣掉身契,她當初她從安婆手中把易媽媽一家人買回來后就把它們隨手扔進了空間,她找了好一會找到到的。

主要是空間里的房契地契太多了,不太容易找。

別太小看這個東西,有了這個東西就等于有了生殺大權,她真不明白古人會喜歡這些玩意兒了。她感覺自己都快要被同化了。

是時候解決這些東西了。

本來今晚她留下蕭昱是想要聽聽他的意見的,從而培養他從多思分析利弊的習慣,沒想到意外收獲了他干的壞事。

這算不算無心插柳柳成蔭?

不過,這事她已經知道了答案,寧可雪中送碳,也不做那錦上添花的事。

主意已定,蕭茗拿著賣身契就出了門。

不一會兒,易媽媽雙手接過蕭茗手上的東西,定眼一看,不由臉色大變,目露驚駭,雙手抖擻著顯些捏不住手里輕飄飄的三頁紙。

撲通一聲,易媽媽雙膝跪地。

“額。”蕭茗被這突入其來的舉動嚇得連連后退。

“這,這,,這,,,是咋個滴?”

滿臉絕望的望著蕭茗:“姑娘,您不要我們了嗎?我們做錯了什么,你盡避打罵我們,千萬不要拋棄我們啊!”易媽媽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蕭茗不要她們,她們真是無路可去了。

蕭茗:“……”

好半天,蕭茗才反應過來,趕緊扶起淚流不止的易媽媽,柔聲勸道:“易媽媽你誤會了,我把身契給你們是打算為你們還籍,恢復你們自由身。”

“不可,不可。姑娘,老奴一家子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我們哪兒也不去。”易媽媽搖頭拒絕,好不容易她們一家子才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兒子的臉也治好了,他們哪兒也不去,就一輩子做牛做馬伺候姑娘。

在易媽媽心里,只有他們一家子的身契捏在蕭茗手里才能讓蕭茗相信他們的忠誠,現如今姑娘居然要歸還他們的賣身契,易媽媽真不知道他們該何去何從。

蕭茗撫額,什么人啊表啊的,這話怎么聽得有陰風陣陣的感覺

這大晚上的,咱別提這個話題好嘛!

蕭茗把易媽媽拉到一旁坐下,她也坐在易媽媽對面,雙手握著易媽媽顫抖的手安撫道:“易媽媽你冷靜些,我把身契還與你們并不是要趕你們走,這些日子多虧有你和易風前前后后操持著家里,我們這個家才像個家的樣兒,這個家需要你們,我怎么舍得你們離開。”

“真的?”

“當然,之所以想到會歸還你們賣身契,我是想到易風以后如果有中意的姑娘,可以娶回來不用顧忌什么,易玄文武皆好,以后讓他出將入仕考取寶名,將來出人投地豈不是比在蕭家當個管事的強。”蕭茗緩緩的說著她的打算,這些自從她決定復仇之日起她就在思量。

面對未知的敵人,她要有自己的力量去報仇,為死去的蕭恒岑茵更為昱兒的將來,而只靠她與蕭涵成長是不行的,所以,她才想到了這些。

僅憑一張賣身契并不能讓一個有能力的人真心效忠,她要的真心實意,從內到外的忠心。

“姑娘,這”易媽媽猶豫了,手心里握著的賣身契只覺得火熱無比,她突然想起了傍晚汪氏與她說的那些話。

姑娘這是要成全易風與劉瑜。

沒想到姑娘是這樣磊落心慈之人,而她居然起了那樣的心思,真是不忠不敬。

再一次,易媽媽為傍晚那一瞬自己起的不該有的想法而感到深深的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