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石亭玉離開那一日天空正飄著綿綿細雨,春雨淋瀝不盡,無聲的潤照著大地,讓籠罩在春雨里的京城變得更加朦朧夢幻。
石亭玉騎在馬上,頭帶竹籬,黑衣勁裝,簡單的裝束無法掩飾他身長玉立的身姿,眺望著八角樓的方向,任由綿綿細雨打濕那剛毅的俊顏,他努力睜大眼,似要把前方看得更清楚。
“往哪兒看吶?我在這里。”
“你說什么?我聽不見。”
“我在這里,你看我~”
沈澈坐在馬車里,打著簾子對著石亭玉的側顏一通碎碎念,越發不滿起來,他這么一個大男人,這么大一輛馬車杵在這兒你不看,你看著空氣是幾個意思?
瞧瞧!這大雨天的,除了本世子還有誰來給你送行~
沒良心的,居然無視我。
不說了,友盡……
顯然,滿腹牢騷的沈世子早已忘記石亭玉的秘密回京,又是悄悄出京的事實,自始至終知道石亭玉回京的也就只有他與明真大師了。
耳邊噪得不行,石亭玉才把目光投向沈澈,看著這個俊美無雙的錦衣公子,他只想送他兩個字‘二貨’。
有這樣的二貨損友,石亭玉已經完全喪失了語言能力,就在昨夜,這個二貨損友強闖他的居所,用極其卑劣和極其胡攪蠻纏的方式搶起了他一根五百年份的人參。
石亭玉心里那個痛啊!,那是阿茗才給他的。
想起昨夜,他恨不得給此人一頓暴打。
有誰能夠想到堂堂洛親王世子居然會如潑皮無奈一樣胡攪蠻纏,只差趟地上打滾上演潑婦罵街了,那畫面令石亭玉終生難忘。
唉!有這樣一位至交好友,一言難盡。
不說了,友盡……
石亭玉在沈澈噪聲中再一次眺望遠方,目光所及之處,慢慢的開口,無聲,只是一個口型。
‘等我!’
“哎!你說什么,說大聲點,哎,你別走啊!”
綿綿細雨并沒有抵擋石亭玉前進的腳步,在沈澈哀怨不舍聲中,石亭玉打馬前行,一路向北。
蕭茗站在樓臺上,看著那一團模糊不清的黑影漸漸遠去,變小,最終消失不見,她知道是他,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心情久久無法寧靜。
想起昨日他的言行,他的承諾,她一顆平淡的心如亂麻,她甚至不知道應該怎么面對。
上一世,sun的對著群山立下的誓言猶在眼前,她帶著希望等待,可她最終迎來的是生離,是死別,是帶著無盡痛苦的遺忘。
在這里,又有一個男人對她作出了承諾。
承諾后的離別。
命運的重合,是否如上一世一樣
蕭茗不敢想下去。
她是懦弱的,她甚至連站在他面前跟他說一聲再見的勇氣都沒有,她只能站在高樓上高高的望著他,望著他一點一點遠去,一點一點消失在盡頭。
她好像聽見他的聲音。
‘等我!’
石亭玉,你的承諾我收到了。
我等著你。
一時間,蕭茗心里有了無數個決定。
“蕭姑娘,我們回去吧!”夏五看著發呆的蕭茗,終于忍不住出聲,聲音里還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尊敬。
他本是與世子爺一同回京,昨夜,世子爺鄭重交待他要護送蕭茗平安返回平城,從世子爺字里行間里他感受到了世子爺對蕭茗的緊張情緒。
夏五不懷疑,面前這個小姑娘會在不久的將來成為候府的女主人。
命運在殘酷的同時又如此奇特。
“好。”蕭茗收拾了心情,與夏五下了八角樓,她并沒有馬上回閔府,而是去了城里一家不起眼的小酒樓。
一間獨立的廂房里,蕭茗靜靜的坐在窗前,把窗戶打開一條縫看著外面的風景,這個角度剛剛好,她能輕易的看見外面的事物,外面的人卻不會發現她的偷窺。
看著看著,蕭茗陷入沉思。
夏五靜靜的站在門口處,看了一眼蕭茗,發現蕭茗保持著發呆的姿勢,并沒有出聲打擾,屏住呼吸保持著室內的平靜。
蕭姑娘怕是在為世子爺的離別而傷感吧!
離別,對于他們這種經歷生死的人來說是家常便飯,或許前一刻還有說有笑,一起吃大鍋飯,睡一個炕的兄弟在下一刻就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都是從痛苦悲傷中走過來的。
或許,對于蕭茗這樣的小姑娘來說,離別是件傷心的事。
所以,讓蕭茗悲傷會兒!
這種靜寞并沒有持續多久,蕭茗被幾聲輕叩聲拉回了神智。
門邊的夏五打開門,看見來人后卻是一怔,這個人他認得。
明笙,蕭茗身邊的小管事。
“姑娘。”明笙穿著一身粗布衣服,衣服上甚至打著幾個補丁,低順的眉眼讓他在人群中一點也不顯得突就,像他這樣的人在京城比比皆是,讓人一眼瞧著就像是窮苦人家出來的小子。
也正因為如此,他這樣的裝扮并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京城的生活讓明笙比離開時變得更加成熟,黝黑的臉色,明暢的線條讓他經歷過更洗禮,褪去稚嫩,心智變得更加堅韌。
“姑娘。”明笙欣喜的看著眼前的人,眼中的終于有了神彩。
“嗯,坐,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蕭茗笑著點頭,讓明笙坐下。
“不辛苦,為姑娘辦事是我應該做的。”明笙規矩的坐下,因為緊張手腳都不知道放哪兒好。
沒有知道他努力裝著平靜的外表下有一顆狂跳的心,沒有人知道他對于蕭茗除了崇拜還有更多的歡喜,因為蕭茗,他心甘情愿做任何事。
殊不知,明笙這一切落在夏五眼里,令夏五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
“如今人怎么樣?”蕭茗問道,她問的是那個被她弄傻弄瞎弄殘再扔回京城的人,為此,她還讓明笙進京。
明笙沒有立即回話,反而是看了一眼夏五。
夏五他認識,可是他不知道他在此處何為,姑娘的事是機密,他不能在不確定的情況下讓第三個人知道。
“無防,可信。”蕭茗擺擺手,對執意站著的夏五無話可說了,她有請他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