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直喜歡吃點心樓的糕點,大少爺每日都會買些回來,后來姑娘成親之后,多數時候是交給姑爺帶回來的,后來姑爺說姑娘不喜歡這些甜膩的食物,于是就賞了我們,以至于……。”青穗膽顫心驚的說道,注意到姑娘陰沉的臉色,聲音小得如蚊蟻。
“以至于什么……”
“以至于后來大少爺送來的糕點直接就被我們分食了。”青穗低著頭,不敢看姑娘的眼睛。
她真的很冤枉,在新宅的時候,姑娘與姑爺兩人感情深厚,什么都聽姑爺的,姑爺說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了。
周蓮蓉面無表情,半響才吼出一個字:“滾!”
以前她獨愛吃點心樓的點心,家里每日都供量不斷,她以為是家里采買的,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后來與劉富順成親后,每每對他帶回的點心,以為他是因為她特意去點心樓買的。
一直以來她以為他愛重她,關心她,他們跨越了家族地位的婚姻感情深厚,情深似初。
她甚至從來沒有懷疑這份愛重的真實性。
事實卻是,真相狠狠的給了她一個耳光。
‘周捕頭每日風雨無阻的為心儀的姑娘排隊買糕點,真是個長情之人……’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周蓮蓉腦子混亂著,蕭茗的這句話如同魔音一遍一遍縈繞在耳邊。
難道要讓她相信大哥每日買糕點的行為只是大哥對妹妹的關懷?
親情?
與劉富順成親四年的情誼,一直以為他是世上除了父母以外最關懷自己的人,可突然發現一切都是假象,他到底有多少事情隱瞞自己。
想到大哥無比關懷的眼神,一禎一禎畫面在腦海里回放,是她粗心大意從來不把大哥的心思放在心上,她甚至沒有多余的心情關注過大哥。
今日蕭茗的那些話語,當時令她極為惱怒的胡言亂語,卻在無形中印證,讓周蓮蓉心亂如麻,漫無目的的行走,無視著沿路仆人們詫異的眼神。
“大小姐……”
周蓮蓉回神,看著眼前的人,卻發現是母親院子里的大丫頭翠屏,遂迅速收回心神應道:“有事嗎?”
“夫人讓你過去呢。”翠屏說道,似乎發覺周蓮蓉心情低落,又小心的提醒道:“夫人此時心情不郁,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小姐快過去勸勸吧!”
“嗯。”周蓮蓉心中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腳下不由加快腳步向前母親的院落而去。
才進母親的院落,周蓮蓉便面色一凝,母親斷斷續續的的噪音從屋中傳出,院子里一眾丫頭個個噤若寒蟬,不敢應對,看著周蓮蓉如同見到了救星。
周蓮蓉心下遲疑,腳下反而慢了下來,下意識低著看著腳下的臺階,只覺渾身沒有力氣踏上去。
“讓他滾,讓他滾,這兩年因為子嗣的事兒咱們蓮兒遭了多大的罪,受了多少的嗤笑流言,結果卻是他的毛病。”屋子里,黃氏的壓抑不住的憤怒聲音緩緩傳出,聲音里帶著厚重的鼻音。
“原本以為是蓮蓉的原因也就罷了,咱們不怪他,給他納妾,讓他生兒子,以后有了庶子過繼到蓮蓉名下當嫡子養,可如今卻是他自個兒的毛病,我說給他納的妾這么久了肚子也沒個動靜呢。”
“如今到好,咱們金山銀山的養著他,養著他們那么大一家子,他倒好,居然起了歹心,不但給我們下毒,還要謀害蓮兒,他是想把我們都殺了霸占咱們周家的家產……,這樣狼子野心,忘恩負義的人,你還留著他在家干什么,讓他滾,報官,讓朝陽把他抓起來。”黃氏越加痛苦,越加難以自恃,嗚嗚咽咽的哭泣起來。
“我可憐的女兒,以后該怎么辦才是……”
黃氏哭得傷心難過,原來在昨日女兒帶回來的猜測令她將信將疑,男子的身體又怎么會有這方面的問題?她聞所未聞。
可是提出這個質疑的人是蕭茗,黃氏又不由得信了三份。
所以在今日借口為劉富順療傷為由請了平城里很有名氣的兩位老大夫,兩位大夫共同診的結果令她大吃一驚,也令怨氣直接爆發了,埋怨周中程居然還要留著這個禍害,在查出事實真相之后就應該把這個白眼狠送官查辦,趕出周家。
這個禍害留在周家一天就累蓮兒一天,想到女兒這兩年受到的白眼,她就氣得直掉淚珠子。
“當初我就不同意這門不對等的親事,是你經不住,蓮兒哭一哭鬧一鬧你就心軟了,堅持要同意,現在可好,出了這樣的事,你倒埋怨起我來了。”周中程也是一臉怨氣,一夜未醒的他眼下一片青黑,精神顯露出疲態來,在劉富順給他們下毒之后,他的身體就大不如前了。
周中程老謀深算,在得知劉富順悄悄給他們下毒與劉富順讓劉管事殺害女兒之事后心中也是怒火中燒。
劉富順一介鄉下窮小子,他雖然看不起他。卻是為了唯一的女兒扶持他,給他金錢地位。
沒想到他卻養卻養出一匹白眼狼。
但為了女兒以及家族聲譽考慮,他并沒有立即打殺了這個畜生,反而是把所有的怒氣生生的忍了下來。
如今,劉富順的罪名又多加一條,不能傳宗接代,讓自己女兒白白受罪。
但是,無論是一個企圖弒妻奪產的姑爺,還是一個有病不能生孩子的姑爺,都會讓他們周家成為平城人茶余飯后的笑談。
所以,他寧愿尋一個合適的時機,讓劉富順死于一次意外。
但是,經過昨夜,周中程幡然醒悟,劉富順不能再留,身側有一個時刻算計著自己性命的的人,讓他如何能安睡。
意外怎么能夠,他要讓他身敗名裂,后悔來到這個世上。
“你倒是怪起我來了,最終點頭的還不是你。”黃氏哭聲更大了,心里更委屈了,女兒是她的掌中寶,當時女兒為嫁劉富順三日未盡米食,她哪還能硬得下心腸。
周中程無可奈何,怪他嗎?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守著他哭哭啼啼的,他不點頭能行嗎。
“你別哭了,這事兒我自會處理好,不讓咱們蓮兒再受到半點委屈了。”最后,心中有了計劃的周中程保證道。
卻不知,周蓮蓉推了門進屋,一臉堅決的說道:“爹,娘,我要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