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三叔也不信丁氏,將還躲后面的陸順拉到前院。
陸順一見到侄子就縮脖子,他掙開陸三叔的手道:“說,說啥呢?”
“說小妹的傷!”
陸三叔也火大,吼了一句。
陸順一聽就來氣,他做人哥哥的,怎有給弟弟吼的道理。
“她的傷咋的嘛?剛剛你嫂子不是說清楚了,是不小心給摔的。”
就這樣侄子都快將家給砸了,一會要是說出真話還不殺人。
陸順也是沒有辦法,繼續圓謊。
“哥,你摸著良心說,別對不起死去的大哥大嫂。”
陸三叔有些傷感,就算陸薇的傷是摔的他也覺得二哥做得不好,怎么能讓兩個孩子打起來,還傷成這樣。
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是打架引起,他們這些大人能怎么辦,除了教育一下也是沒轍。
“我這個當哥的還輪得著你來教訓?”
陸順也火了,見所有人都盯著他,指了指大家道:“我陸順也是要面子的人,你問問周圍這些鄉親,有人見過我對啞妹不好嗎?有人見到我打過罵過她嗎?有,現在就站出來說道說道。”
圍觀的人群一懵,怎么扯到他們身上來了。
平日里啞妹根本不出門,他們能知道個什么。
“看看,沒人說道吧。老三,你別這樣咄咄逼人,好歹我也是姓陸,大家都是有血緣關系的,我還能對自己的親侄女下那么重的手?”
陸順一通胡扯,還說得有點道理。
可常萍萍不信,她怒道:“那你說說,陸小妹為何會在地窖里?我可是親眼看見你抱著石頭去壓板子,還有什么可狡辯的,這事情你怎么解釋?明知道人家不能說話,你還能當著大家的面來打她?不都是在背地里做,你傻啊!”
這姑娘簡直就是一瘋狗,咬住人就不放。
丁氏從地上爬了起來,假意哭道:“她又不會說話,我們咋知道她在地窖里呢。就聽見地窖里有動靜,還想著是老鼠,先壓塊石頭,晚點伺候完你們就下去捉,怎知被誤會成這樣。”
“天啊,要人命噢,你們看看,這就是我的好侄子,幫他看了妹妹還賴我們打她……”
丁氏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角落里,阿繡撫了下陸薇散下來的頭發,讓她看著自己,然后點了點她腫著的臉,又裝著揮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指了指陸順,又指丁氏。
阿繡描繪得很形象,陸薇抬手,指向正在人群中哭訴的丁氏,眼神也慢慢變了,那是一種害怕又氣憤的神情。
阿繡懂了,呼出一口濁氣對常萍萍道:“你讓陸保她二嬸先閉嘴。”
“好。”
常萍萍早就看不慣那婆娘了,大步走過去狠狠推了她一下。
“我家公子說了,讓你閉嘴。”
即稱那小孩兒是公子,那這姑娘便是丫鬟了,一個丫鬟還這么囂張,丁氏抿唇,乖乖將嘴閉上了。
鄉下人大都膽小怕事,不敢惹那些富戶人家,都說打狗還得看主人,這是個小丫鬟沒錯,可背后不是還有東家。
而且丁氏還想著陸保每月交的那五百錢呢,自然也不想將東家得罪了丟了差事。
整個院子很快安靜了,大家都盯著阿繡看,心想這人兒不大的小公子還有話說不成。
阿繡的確有話要說,她掃了眼人群,指著正看熱鬧的陸大鵬道:“打架的不是還有你么,你出來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一行人吵吵鬧鬧都快將那個皮孩子給忽略了,大人們有沉穩的心思編造謊言,阿繡覺得小孩子未必會有那么堅定的意志。
陸大鵬一直覺得這事與他無關,熱鬧看得津津有味,此時被點,拔腿就想跑,只可惜還沒奔出幾步就被陸保抓著衣領拎了起來。
“大鵬!”丁氏急了,“陸保,你還打你弟呢?還是不是人?”
丁氏想上去將兒子解救下來,常萍萍伸手,直接將她拖住。
旁邊,陸三叔也伸手攔住陸順,他很清楚侄子是什么樣的人,再氣也不會對小孩下手。
可很快,他就被打臉了。
只見陸保惡狠狠地對陸大鵬問道:“小妹的傷,是你打的吧!”
“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摔的。她偷嘴,她活該。”
陸大鵬一邊撲騰一邊喊叫,村子里少有孩子像他這么皮的,陸家二房也就這么個兒子,給夫妻倆寵壞了。
“偷嘴?”陸保氣急而笑,自家妹子多乖巧的一個人兒,要是吃飽了肚子怎么會偷嘴。
趕情自己省吃儉用拿那么多錢回來,妹妹連口飯都吃不飽!
“就因為這樣所以你打她了?還將臉傷成這樣。”
陸保手上的勁兒加大,慢慢將人舉高。
陸大鵬嚇得魂都要掉了,慘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
“不說實話對吧,我也摔下你試試,看會不會有那樣的傷。”
陸保發了狠,樣子恐怖又嚇人。
陸大鵬也不撲騰了,眼淚嘩啦直往下流。
“不是我打的,是娘,是娘下的手。啞妹咬了我一口,娘就抓著她的頭發扇巴掌了。”
陸大鵬終于將那些話說出來了,要說陸薇本就是他堂姐,他卻跟外面的人一樣,開口閉口都稱呼為啞妹,可見平日里陸薇在這個家里多么不受重視。
提起啞妹這個小姑娘,在村子里自然是可憐的,三歲死了娘,十二歲死了爹。
先前為了給陸大冶病,家里唯一的那兩畝地也給陸保賣掉了,全家除了還有一個破院子那是一貧如洗。
陸保無奈,將妹子托給二嬸外出做工掙錢,沒想到妹妹會受歧視跟虐待。
眾人只覺不可思議,雖說他們沒怎么見過不喜出門的啞妹,可從丁氏口中得知一家人都是對她很好,比親生女兒還好,怎知都是做樣子的。
“唉,丁家妹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是啊,兩個孩子起了沖突,你一個大人幫什么手?還這么重。”
“再說啞妹怎么會偷嘴呢,你不會沒給人家吃飽飯吧!”
圍觀的人群竊竊私語,丁氏氣得差點兒昏厥。
平日寵著、護著、當大爺一樣供著的寶貝兒子,沒想到在背后捅了她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