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妻

第071章 我幫你打跑了他

趙水溶身后的男子也進了來,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臉上含著溫和的笑,顯得很隨意。

他對幾位伯母嬸嬸打了招呼。

“薛毅,你否將我們家水溶成天守著,你看她這跋扈性子,都是你慣出來的,我這當娘的都沒這么慣她。”魏大夫人滿臉嗔怪。

由于薛毅和趙水溶自小訂的娃娃親,所以兩家來往交談比較隨便。

林輕語吩咐丫鬟將賀禮呈上來:“這是侯府的一點心意,切莫嫌棄。”

三房秦大夫人,也就是趙言臻的母親,親自掀開了麒麟外罩著的紅綢子。

溫潤光澤,上好的羊脂玉呈現在眾人面前。

眾人張大了嘴。

秦大夫人顯然是有些被嚇著的模樣,回過神來就連連罷手:“太貴重了!這如何使得?使不得!使不得!”

魏大夫人也挑了挑眉,看向林輕語的眼神就帶了那么些深意。

安平侯府好大的手筆!

不過臻兒的生辰而已,就送這么大一塊的羊脂玉麒麟,若是程老夫人的壽辰,他們又拿什么來送?

林輕語如何不知她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無奈給老太太勸也勸不動,東西也拿來了,這時候她也只有硬著頭皮:“這是侯府的一點心意,寓意也美好,這如玉嫁人一輩子就次一次,可見我們老太太對此事的重視,她今天身體有恙,不能親自來,就托我這個帶信的給臻二爺奉上。”

幾句話說得秦大夫人倒不好意思起來:“哎呀——你說這——這——”

她看著眾人,苦笑著拿不出主意。

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不收倒顯得小氣了。

阮如玉規矩的立在一旁,她見秦大夫人收了賀禮,唇角便微微翹了翹。

還是祖母對她是真心的好。

可是自從林輕語“大手筆”的扔出那么貴重的賀禮后,大廳里原本活絡的氣氛就顯得有些僵硬起來。

趙水溶挽著魏大夫人,這時才施舍一般的看向阮如玉和阮如笙。

薛毅坐在她身后,目不斜視,淡淡的飲茶。不十分關心。也不冷淡。

阮如笙胃里反胃的厲害,自大這兩人一進了大廳后,她就覺得惡心。

惡心這對聽著美好的“青梅竹馬”。

薛毅表面看著是個正人君子。實則荒銀無度,是個十足十的偽君子。

阮如笙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她怕自己一動就會忍不住。

“小丫頭。吃雪蓮膏,這膏好吃著呢。喏,別愣著。”

不知哪房的夫人,見阮如笙樣貌十分出眾,心里就起了憐愛。見她一直不說話在那站著,就忍不住拿了一盒雪蓮膏給她。

大廳里人太多,不知何時阮如玉已經被秦大夫人拉了過去仔細的瞧著問著話。

母親就站在一旁。也沒管她。

耳邊嗡嗡嗡的。

阮如笙機械的接過那位夫人的糕點,柔聲道了句:“謝謝。”

那夫人見她嬌憨。忍不住疼惜的摸了摸她頭:“真乖,你幾歲了?”

“翻過年就十歲了。”

“呀,跟我們家五小子同歲。”

阮如笙拿起一塊雪蓮膏,支吾著嗯了一聲,見她眼里帶笑的望著自己,于是就接著渣沫,在唇邊細細的咬了一口。

“娘。”

聽見這聲音,阮如笙陡然僵住。

薛毅已經走了過來,喊遞給阮如笙糕點的夫人為娘,并將溫和的視線落在阮如笙身上,眼里閃過一抹驚艷。

阮如笙掩飾住眼里的波濤洶涌,嘴里的半口蓮花膏此刻像上了蠟的骨頭。

真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薛毅不由地低頭多看了一會。

正有些出神,后背猛然被人撞了一下。

趙水溶笑嘻嘻的從背后伸出腦袋來,頭上的珠簾玉髓隨著她的動作晃啊晃。

“我吃醋了!”她故意嘟著嘴喊道。

薛毅莞爾一笑,摸摸她頭帶了一股寵溺:“我就是看看我娘在這里招呼誰呢,以為是誰家認識的孩子...”

阮如笙受不了大廳內的氣氛,更受不了面前一對令她反胃的人當她面打情罵俏。

她漠然的放下手里的蓮花膏,趁他們說話的空檔,溜出了大廳。

出來不見那對璧人,空氣新鮮多了。

尚書府似乎是重新修葺過,一切顯得嶄新而充滿了生機勃勃。

她來的時候看見有一處假山上有清泉傾流而下。

她十分好奇,想去那處地方看看是不是有泉眼。

于是憑著記憶,找見了水域,水域邊小雛菊臨水而栽,楊柳裊娜地垂下細長的柳枝。

有偶爾路過的婆子上前詢問:“小姐是迷路了嗎?”

尚書府這么大,見她孑然一身,于是就上前問問。

阮如笙笑著搖了搖頭:“不是。”

然后婆子便笑著走開。

阮如笙沿著池邊走,來到那會看見的假山,有小通道。

她沒入了進去,頓時一股涼意。

山中一方隙地,又幾塊石頭,兩叢竹。

里面好大!

阮如笙流連,這比之安平侯府的假山大多了。

抬頭望去,假山頂處還可見閣樓的一角飛檐,山腰處只一腳就可以跨過去的玉石天橋,不從外面看,當真忘卻自己是身在假山中。

阮如笙尋著滴答、滴答的聲音找去,終于找見石壁上清泉濺落的水珠跌入池中。

她正想踮了腳看看這水是從哪里流下來的,卻隱隱聽見了說話聲。

頂上有人。

她有些赧然起來。

自己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

“...他做。”

“...阮家...安平侯...”

男子的聲音清明又婉揚,似清泉入耳,水潤深沁。

如果不是他口中冒出來“安平侯”三個字的話,阮如笙說不定還會當這是個美好的回憶。

她幾乎是一聽見父親的三個字就汗毛立了起來,周身如墜地窖。

她聽不見自己的呼吸,耳邊那聲音還在溫溫裊裊的響著:“...既然他...那就合了他的意...”

“爺,要不要...找人...”

“...不必...到時借刀殺了便是...”

這人的聲音。這人的聲音——

阮如笙手緊緊扣在石壁上,呼吸輕得不能再輕。

幸好她在這一處流水的地方,聽不太清他們的說話聲,對方卻也不那么輕易的發現她。

上面又窸窸窣窣了一會,就沒了動靜。

兩人似乎已經走了。

那人到底是誰?而且他的聲音,總覺得在哪兒聽過一回...

阮如笙仔細的分辨,確實是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她還不敢動。又立在原地等了一會才挪到已經麻木的雙腿。

是他。拿不到阮家的那座神印,就準備殺了父親嗎?

前世父親將神印借出去了,可最后還是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去世了。

這世沒有借。為什么還有人要殺他?

阮如笙一直以為父親是單純的郁郁而終,這會聯想起來,事情卻沒那么簡單。

怎么辦?

母親要害病了,父親又有人害他。兩件事一起如一座大山一般壓在了她身上,頓時喘不過氣來。

她十分的手足無措又焦躁不已。

輕手輕腳的繞過小通道。扶著石壁就出了假山。

一出假山見真沒了人,頓時松了一大口氣,邁著小碎步就朝來時的方向匆匆忙忙的回那間大廳。

好似后面有猛虎。

假山頂上出現一道穿著淡紫直襟的身影,遙望著阮如笙逃也似的背影。彎彎的眉眼頓時帶了笑意。

后面還站著一位藍色侍衛,拱手道:“王爺,她偷聽到我們的談話。要不要我去——”

朱瀟不贊同的斜他一眼:“整日打打殺殺,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安平侯算什么?就是讓人知道了我要殺他又怎樣?”

要是重大的事,他還會選了這個地點來。

不過那小姑娘的舉動實在有些出他意外。

尋常孩子不會躲那假山里面,就是聽見說話聲也不會仔細站那聽著。

即便聽見了也不會這么害怕。

倒是挺機靈的,知道別人可能殺她滅口。

他唔一聲,命令道:“去查查,是哪家孩子這么性急。”

那侍衛領命:“是。”

轉身就跳躍走了。

阮如笙一路小跑,生怕后面有人追上來。

她記得那間大廳牌匾上是寫著“芙蓉閣”。

聽見后面有腳步聲,她連頭也不敢回,一個勁的就提著裙擺望前沖。

后面的腳步聲越來越急促。

“妹妹!”

阮如笙不敢回頭,手臂卻突然被人抓住,她“啊”的一聲大叫起來:“不是我!我剛才出來!”

她緊閉上眼睛護住頭。

“如笙妹妹我喊你呢,你跑啥啊?”

是岳祁的聲音?

阮如笙張開雙眼,頓時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再看看四周,是那間芙蓉閣外面的青石板路,兩邊種著小青樹和一簇簇的鮮花。

旁邊就是月洞門。

阮如笙從來沒看岳祁這么順眼過,她眼睛朝后面望了望,不確定的問道:“你看見后面有人追過來了嗎?”

岳祁剛剛從院落里出來,就看見她在那里小碎步的往前跑,他有些詫異,沒想過在這里碰見她,而且還是一個人。

擔心她遇見了什么事,于是就追在后面喊她。

他低頭看她一副難掩驚慌的臉,還微微喘著氣,就安撫道:“沒人追來,就是有人來,我也幫你打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