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妻

第075章 滑溜溜手感

阮如笙感覺身邊溫溫的氣息,既不太遠,又不太近。

花園的雜草里還可見一些石頭做的桌子和石墩,還有石頭雕像,比如梅花鹿,蘑菇…

以前一定是一處繁榮美麗的花園子,為何竟然荒廢了。

而且那些雜草生長出來也沒人修葺。

好似被大家遺忘的一角。

這在大家族的府里是很少見的。

除非這里不祥。

阮如笙慢慢放慢了腳步,心臟咚的一下沉了下去。

他該不是領她到這里來殺她滅口?!

是那個人?

借著樹林間斑駁的光線射下來,岳祁就看見阮如笙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而且也不敢往前走了。

難道她發現了這里鬧鬼?

他眉眼輕輕的彎了起來,聲音卻沉沉的說道:“走啊,爬山虎走廊就在那看見了沒有?”

阮如笙已經看見前面那個黑洞洞的走廊了,墻壁上都是爬山虎,可是走廊里黑黝黝的。

她故作輕松:“不必了!就在這里看看就行了。”

岳祁比她高了不止一個腦袋,岳祁能將她的動作表情盡收眼底,可是她要觀察岳祁的表情的話就得抬起頭來。

她仰頭看樹看天:“這樹好高啊…種了有多少年了吧。”

一邊將岳祁的臉掃了一眼,見他隨著她的目光也看樹,似乎沒什么惡意的模樣。

還很耐心的給她介紹:“約莫有四十年了,其實這里是趙家以前的一房老爺的寵妾居住的院子,那名寵妾聽說是大漠的人,她喜歡打牌。就在這花園里修了很多石桌子,聚集了下人在這里打牌,賭博…還喜歡吃羊肉燒烤,每年冬天,就讓人從大漠運了羊肉過來,那個爬山虎走廊,就是專門為她修建的。為的是擋風。在走廊里燒烤…”

他的聲音帶著說不出暖意,每個字從他的薄唇中吐出,聽在阮如笙的耳中都仿佛下著大雪。一位不拘小節的婦人倚墻而坐,滿臉享受的品嘗著熱氣騰騰的大漠羊肉串,回味著家鄉的味道…

裊裊的青煙,彌漫在皚皚大雪中…爽朗的歡笑聲…

阮如笙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唇角露出笑,她很容易將事情想得美好:“離開家鄉。還有這樣的心境,真的不容易。”

可是那名寵妾讓那房老爺得了一個寵妾滅妻的名聲,在他一次出遠門的時候正妻在她吃的肉里下了毒,老爺回來已經尸骨無存。而那名妾唯一跟過來的丫鬟就從這里的井跳下去了…

不過這些岳祁沒準備告訴她。

阮如笙下一刻便在雜草叢里看見一口枯井。

她舉步走了過去,向里面望,黑黝黝的。

“是枯井。”她說道。

岳祁沉默了半晌。也跟了過去,唇角微微上揚。似乎在笑。

他唔一聲,扔出炸彈:“好像這里面死過人。”

他等著看阮如笙驚嚇的動作。

誰知道阮如笙只是微微詫異了一瞬,就垂下眼朝井了望了望,然后繃著臉不說話了。

死人有什么可怕的,有時候死人比活人還安全多了。

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自然不會怕什么死人。

她前世死在床上,在別人口里傳出,還不是挺可悲挺嚇人的。

“走吧。”她淡淡的說道,頓時對這里失去了興趣。

岳祁連忙喊住她:“哎,你不進走廊看看了?”

阮如笙沒好氣道:“還看什么?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領了這鬼地方來嚇我!”

后面傳來岳祁的輕笑聲還有逐漸逼近的腳步聲。

阮如笙心里啐了他一口,小碎步就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趙水秀等啊等,總算是看見兩個人影一前一后的出來了。

她一看阮如笙在前面,表哥在后面慢悠悠的出來,就知道阮如笙肯定被嚇壞了。

她鬼精靈一轉眼珠子,揚聲喊道:“姐姐!里面好不好玩?”

阮如笙瞧她模樣,肯定也是知道那地方不吉利的,當下就有些惱她:“你也不告訴我那地方死過人。”

還騙她說怕黑,明明是怕鬼。

趙水秀嘻嘻哈哈的笑彎了腰:“這事也只有表哥才能...”

她余光瞄見岳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明明沒什么的,可是到嘴的那句“只有表哥才能干得出來”幾個字就生生咽了下去。

趙水秀打了個抖,為什么這個表哥一看她,她就慫了...

真是奇怪了,明明他長得那么好看,也沒說什么...

這么一耗時間,午膳的時刻便到了。

趙水秀嚷著要去芙蓉閣用膳,岳祁就叫了旁邊路過的一丫鬟:“帶七姑娘去芙蓉閣。”

那丫鬟哎一聲,然后領著趙水秀就走了。

她走時還喊著:“再玩啊。”

“我再帶你去個好地方,今天中午我們就在那用膳。”

趙水秀走了后,岳祁就熱絡了起來,不對,他原本也挺自作多情的。

“好啊。”阮如笙無所謂,反正只要不去大廳里和太妃還有一群夫人一起吃就行了。

她就奇怪了:“今天不是臻二爺的生辰嗎?你不去給他過生沒關系嗎?”

岳祁走她旁邊,嗨一聲,柔聲道:“理他作甚,那么多兄弟姐妹,還能少了我。”

于是阮如笙就借機問道:“今天來尚書府的除了宣寧太妃,還有什么重要的人來嗎?”

岳祁和她漫步在青石板路上,俊美的五官張揚著高貴與優雅,輕輕勾起嘴角,整個人顯得柔和、純凈。

“重要的人?你想找誰?”他一針見血,垂眸看向她,停下了烏龜般的腳步。

這人真是...

接觸到他詢問的目光。阮如笙挺著筆直的脊背就說道:“哦,那會聽見一個大哥哥說話的聲音,聲音挺好聽的,像叮叮咚咚的泉水,清明又婉揚,所以想問下是誰?”

阮如笙好久都沒有聽見岳祁說話。

他徑直朝前走著。

阮如笙頓了頓,還是跟上了。

沒想到他帶她來的地方竟然就是那處假山。

“是不是在這里聽見的?”岳祁突然發出聲音。聲音里含著一絲酸味。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畢竟他“曾經”以為這是他未來的媳婦,他回去后還好好發過誓要好好照顧她。

猛然聽她講另外男子的聲音好聽,他心里頓時就有些不舒服起來。

阮如笙腳下一個趔趄。險些給他跪下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他淡淡的仰頭看假山上方。

是舅舅?

“你在這里偷聽他說話?聽到了什么害怕成那樣?”他微微蹙了好看的眉頭,望著她。

阮如笙掏出繡帕已經快給他跪下去了。

她心里駭然,他的心思太剔透玲瓏了,她只不過形容了一個聲音而已。他竟全猜出來了。

她正躊躇著怎么給他講,岳祁見她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就忍不住抬手按到她肩上。寬慰道:“別怕,你告訴我。”

入目處是他已然寬厚的胸膛,肩膀上的手火辣辣的一股燙意。

阮如笙不自在的撇開身子,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剛剛那一下若是叫別人看了去,還會倒閑話。

于是離了他三步遠。

手中的滑溜溜手感消失,岳祁才察覺到自己的失禮。他有些無措:“對不起,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看你那會跑得那么急那么害怕,擔心你遇見了什么事,所以才做此推測。”

阮如笙聽他語氣里有著誠懇,牙一咬,賭道:“那你告訴我你父親之前為什么要你娶我大姐?”

她還是慫,不敢打草驚蛇,萬一岳祁不知道神印的事,回去一問他父親,他父親肯定會起疑,然后就會懷疑到她頭上。

今天聽那人說的話,說不定就與岳天凜有很大的關系。

岳祁靜默了半晌,他很想笑,很想問她“你在糾結這個?”,而且他心里還有些歡喜,想告訴她他看上的是她,不是阮如婳。

但是就他了解的阮如笙,也不會糾結他想問的那句話。

所以他就聯想父親要他娶阮家女兒的目的,當時說是借一樣東西。

“我們家現在與你們家門不當戶不對,如果不是為了什么事,怎么會找上我們家?”

岳祁無言以對。

兩人間氣氛有些僵硬,阮如笙沉著臉沒說話,知道找他也是白找了。

額頭上一疼,她吸了口冷氣,美目瞪向他。

岳祁彎腰與她平視,眼里有絲疑惑:“如果不是知道你才十歲,我當真要懷疑你已經二十了,你這小腦袋瓜里都裝了些什么東西?”

驟然湊近的俊臉,阮如笙向后退了兩步。

她確實已經二十歲了。

這人好可怕...

才十五歲。

她前世十五歲的時候還傻著呢,死了一回重生回來,除了知曉了一些先機,她并沒有發現自己變得多么聰明起來。

至少心思沒有他這么多彎彎。

她才跟他相處了多久,說了幾句重要的話,他就快把她老底挖出來了。

阮如笙覺得自己在小雞斗老鷹,妄圖用重生過這樣的先機取得先機。

事實發現,得知先機,也不一定就能取得先機。

她故作深沉的說道:“我平時就是比別人愛思考了些,一般遇見這樣的事,我都會弄明白,不然茶不思飯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