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點頭,表示明白了。
“好了,不要胡思亂想的,明兒不讀書,跟你六弟去一趟家里吧。頒金節時候也沒怎么說上話。你舅舅這些時候身子不好,你去替額娘看看,就說額娘掛念他,叫他好生養著。不要著急。”
富勒琿是之前傷著腳了,這回頒金節都沒進來,雅利奇這才知道的。
“哦,好,那我明兒跟六弟一道去。順帶逛逛。給額娘帶好吃的回來。”四阿哥對于出宮倒也不是十分熱衷,但是一年里也會出去個幾次。
對外祖家,他沒有額娘那樣的親近,但是也不疏離。
至于外祖和舅舅,他還滿喜歡的,主要是聰明的四阿哥能感受到外祖和舅舅對他真心的喜歡和寵溺。
那是一種新奇的感覺,不同于額娘和阿瑪。但是又實實在在叫他覺得很暖。
所以,他從不排斥去家里。
短暫的頒金節假期結束之后,朝中再度爆了立太子的浪潮。
大殿之上,眾人慷慨陳詞,大概都是說立太子的好處。
四爺只聽著,這回等大家說的差不多了,他沒走。
“眾位愛卿的意思,朕明白了。”四爺淡淡開口。
就在眾人以為他說完這個就敷衍過去,于是準備再度開始說的時候,聽到龍椅上,帝王又開口了:“太子人選,朕已經有了。不過,皇子尚年幼,朕還要再看看。諸位也不必著急,朕自然也知道早里太子有利于國本。然而太子也不是隨便就能立的。要是人選不對,豈不是要傷了國本?”
眾人附和皇上說的是。
“所以,朕已經有了人選,朕也滿意,只是朕還要再看看。諸位不必著急,也就一兩年的事。”四爺笑了笑:“朕等得,諸位想必也等得。”
誰敢說等不得?
那不是咒皇帝呢?
可這人選,說的眾人心里直毛!
“立太子,是國之大事。不能輕慢。”四爺站起來:“朕從先帝爺那會子起,經歷不少。”
“深知這太子之位的要緊。朕自己吃過苦,斷不能叫自己的皇子再吃苦。”四爺收起笑意,犀利的眼神看著眾人:“列位臣工替朕分憂,所以擔憂朕不肯早立太子是情有可原。可列位要是想著自個兒的榮華富貴,那可千萬把心思藏好了。朕子嗣不多,至如今也就這么九個兒子三個女兒,哪一個都是金貴的。他們自己打鬧,那是兄弟鬧氣。可要是外頭人敢參與進來傷著朕的血脈,朕決不輕饒。”
眾人忙都跪下,心里惴惴,皇上這是說不許參與皇子爭斗?
“列位都是臣子,該做的是替皇帝分憂,操心國事,操心黎民生計。只要行的直,做得正,做的事情光明磊落。無論朕百年之后,哪一個做皇帝,爾等照舊能在這大殿中立足。”
四爺慢慢的,又走回去:“朕知道,朕也是打做皇子時候過來的。知道有些臣工其實本來本事不差。可都想走個捷徑。想要個從龍之功,想要個擁立之功。朕不攔著你們,只是你們也都記住,朕不是先帝爺,朕的皇子都金貴著呢。”
“最后,朕提醒你們,擦亮眼,好好看看朕的皇子們!到底哪一個真正適合做太子。”
說罷,四爺起身大步離去,蘇培盛忙喊了一嗓子:“退朝!”
眾人遲了好幾個呼吸才忙道:“臣等恭送萬歲爺,萬歲爺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不震撼是假的。
不管四爺今日的話他們能聽進去幾句,至少一個信念傳達到了,皇上不會坐看皇子受損。
要有頭夠鐵的,也可以試試。
散朝之后,戴榮笑呵呵的湊到了李光地跟前:“李中堂,咱們也有日子沒一處喝茶了。”
李光地看他幾眼笑了笑:“不巧,今兒家里有事,改日吧。”
說罷就走了。
戴榮站在原地,心里暗恨,面上依舊是笑著。
自打皇后出了事,李光地就這樣了。
不光李光地,好多人都這樣了。
戴榮很清楚,他們是看五阿哥沒戲了。
是,外頭的人不一定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可這不要緊啊,其實有時候越是不知道越是完蛋。
人是會腦補的,尤其是官場上這些人,他們能把一句話揣摩出一百個意思來。
而皇后這件事,從頭到尾的,都是疑點,怕是他們能揣摩出個水泊梁山一百單八將來。
反正怎么想都沒個好。
祈福?誰信呢?
誰信誰可以直接回家種紅薯好么?
而且還在頒金節之前,連這個節日都不能出面了。
這顯然是犯了大錯了,要不然只說皇后病了,先不叫見人也算呢。
何苦大張旗鼓來這一出?
這一出一出,基本上皇后過幾年也該病故了。
甚至于,皇上大張旗鼓的,外頭猜疑多了,這不是故意叫人多想?
這一多想,就想深刻了。
比如,皇上這是明著告訴臣子們,五阿哥不能做太子。
又比如,這是明著告訴臣子們,戴榮一脈沒戲。
再比如,皇上這就是直接告訴眾人皇后犯了大錯了。
這時候,誰還堅定站戴榮這邊?那得多忠心啊?
自然是樹還沒倒呢,猢猻就得散了。
何況先前戴榮在御書房那一哭,直接把四爺哭惡心了,日后不管他老實不老實,都沒個好了。
聰明狡猾如李光地,如今只后悔當時一時昏了頭,定了戴榮家做了親家。
幸虧是嫁出去的女兒,要是娶進來的,那李家就該辦喪事了。
所以這種時候,李光地避嫌都來不及,又怎么可能與戴榮喝茶?
再加上,今兒皇上說的話,那可是意味深長啊。
什么叫看清楚到底哪個皇子適合做太子?
哪一個適合,李光地暫時看不出,可五阿哥絕對不適合了。
皇上可沒那么寵愛五阿哥,攤上這樣的額娘,這樣的母族,他還能出頭,那才真是天縱英才!
可惜了,李光地自認沒瞧出五阿哥有這份福緣。
皇上屬意的,到底又是哪一位呢?
要是他們都參與不進去,只坐看著,那誰又能愿意呢?
當今直接,可當今也委實不好懂啊。